陈京华不明所以,他靠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困惑道:“娘娘问的是什么?”是问皇上为何会来此处么?这个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们逃跑的那一晚,陈京华高度紧张李千兰二人的安全,很是用心地留意了四周的情况,可是他没有发现有人追踪,只能说,暗处的英雄能力很强,在他水平之上!
李千兰重重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恨道:“你给我配的到底是什么药?是毒药还是补药?是毒药又怎么会害喜?”
“下马仙。”陈京华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其实这件事情他也不懂,他只是按李千兰的意思去药房偷毒药,他看了,下马仙就是有小毒的中草药,经常使用,一旦毒素累聚进入血液,便会出现头晕、昏迷等症,严重的会死于呼吸麻痹,所以陈京华每次下药都下的极轻。
再轻也是毒药,没毒掉性命却毒出了一个孩子,李千兰脑海不由多想到一个原因:“难道是孟太医做的鬼?难道是孟太医在暗处换了包?难道我们都中了孟太医的圈套?”
李千兰让陈京华把孟太医抓来。
孟太医有意躲逃,可陈京华什么身手,他自然是无处可躲,他被抓到李千兰的房间,双脚并拢满脸堆笑,站得规规矩矩,讨好道:“娘娘有何吩咐?是不是饿了?想吃……”
“废话少扯,我今天死也要把真相弄清楚。”李千兰双手插腰,气得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不想嗓门大了一些,胃里又是一阵倒腾,害她这次倒是真把早餐一并全吐了一个干净,她吐得一头虚汗,身体也一下没了力气,她靠在床头,指着孟太医有气无力地说:“你今天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否则我让你横着出去!神仙也难救你。”
孟太医知道李千兰在说狠话威胁他,心里不怕,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部分真情告诉李千兰:“是,正如你所猜想的那般,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和东总管无关!”
李江氏去世后,孟太医一直想安抚李千兰的内心,让她放弃仇恨,让她按照李江氏的嘱咐好好地和心上人继续生活,可是李千兰却被仇恨蒙了心眼,她为了报仇也真是固执到了忘乎一切的地步,她竟然连最心爱的沈墨均也能放弃,也能算计!
不、不……孟太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千兰走上这条不归路,这对于李千兰来说,不公平,而对于李江氏来说,他则有违当日的承诺,但是孟太医也知道,要想让李千兰放弃这一切极端的行为,唯一的出路便是再用爱来感化她此时深怀仇恨的心。
爱她的,她也爱的,只有沈墨均,所以一有机会,他便会用沈墨均为诱饵一直去劝导李千兰,用尽各种方法!
可是在他知道沈鸿德是死于李千兰之手后,孟太医也只好放弃沈墨均,因为他知道,沈墨均即使现在原谅了李千兰的杀父举动,但这道伤口会一直存在沈墨均的心里。等到时日一长,伤口再次裂开时,那又是二人真正反目相对之日,所以沈墨均不再是能给李千兰真正幸福的人!
有那么一段时间,孟太医也失去了方向,连他自己也认为,李千兰活着,那全身都是足足份量的恨,那恨则是她唯一能生存下去的理由,所以他配合着李千兰的要求,不停地给她喂毒药,让她成为她愿望中的毒女!
高太后送来的人参汤药引发了李千兰体内的毒素,李千兰的内部器官受到严重的损失,孟太医心疼也害怕,可是劝阻无效,他也是一片心灰意冷,可就在他心灰意冷时,赢帝发现了端倪。
赢帝找到了他,并向他问清楚了李千兰所有的一切举动。
孟太医现在也清晰的记得,那一天赢帝很静很静,静得如同一座不会移动的伟大建筑,许久许久才默默地吐出一句话:“她竟然如此恨朕,那朕就全部赔还给她!她去哪,朕跟去便是!”
也是那一回,孟太医才清晰地知道赢帝这个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男人真的是对李千兰动了凡心,他再次看到了希望,他将拯救李千兰的希望全部寄托到赢帝的身上!
孟太医为了能让李千兰也同样爱上赢帝,他给赢帝出了不少主意,还偷偷地将毒药改成了清毒药!而每次的清毒药,孟太医都在赢帝也在景阳殿的时候送过后,赢帝先喝,而李千兰因不敢在赢帝的面前拿银针试药,所以一直没有发现,此药已非彼药!
赢帝按照孟太医的交待,那天早晨他报出了一句好似知情,却又不是完全知实情的话:“淑妃,你说朕还能活多久?”
李千兰做贼心虚,不得不暗自心惊,浮想联翩。
李千兰没有从孟太医嘴里榨出什么话,也正如孟太医所想,她终于还是决定放弃继续饮用毒药,可是孟太医也知道,李千兰的这次放弃不是真正的放弃,而转移,他想李千兰一定会找其他人替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所以孟太医很是留心的观察着李千兰的一举一动,他发现了和李千兰很是合拍的陈京华。
那日,孟太医有意无意地靠近陈京华说了一大堆中草药的常识,还格外地提出了下马仙这味中药,果不然,陈京华果真去药房偷了这味药出来,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味药早已经被孟太医换成了调阴血药。
因为李千兰受到断肠散的侵蚀,又受到数月小毒的伤害,她的月事极其不规律,而要想让李千兰放弃仇恨,除了赢帝的爱,孟太医觉得李千兰还需要一个骨肉的牵制,试问哪个母亲会弃亲身骨肉于不顾?试问哪个母亲会冷血至此?
所以,李千兰明面上吃的是陈京华偷来的毒药,而暗地里却是喝着孟太医为她配制的补血养阴的药。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李千兰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而她受到药味的催化,欲望渐渐强烈,赢帝还曾向孟太医感叹道:“淑妃现在一日猛似一日,朕忽觉有点力不从心了。”
孟太医那日只是笑笑地背了一段《素问上古天真论》:“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说完,他很是开心道:“淑妃娘娘的身体已经修补的甚好,随时都可能怀上龙血,皇上……”
赢帝只道好好好,朕可以再累一点。
虽然李千兰为蓝宝林求情时出了一些变故,但好在赢帝并没有一味地强权,也算是保住了孟太医为李千兰调养的很是不错的身体。
孟太医说了一通,独独把赢帝知道真相的细节省了去,所以李千兰并不知道赢帝已经知道了她的许多心思。
但李千兰听到此,眼睛瞪得比嘴还大,怪不得前些日子,她总是想要个没够,总是觉得下腹烧得像中了春药一般难受,原来这一切都是孟太医在捣鬼,她气她怒,她抓起床边的水杯,毫不犹豫地砸向了孟太医。
孟太医往旁侧轻轻一跳,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李千兰投来的水杯,水杯落在地上,粉身碎骨,碎瓷溅到了陈京华的足面,也溅到了孟太医的足面。
李千兰气得要炸了,她靠在床上指着孟太医狠骂道:“你以为你这样做,便能让我改变初衷么,我告诉你孟语堂,你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一定会杀了皇上为家父报仇,一定会让腹中的胎儿神不知鬼不觉的滑掉,我不是让任何来牵制我,更不会让你如意,决对不会!”说完,犹不解恨,又抓起一个水杯朝孟太医丢了过来。
孟太医知道李千兰的狠心,他把不准李千兰会不会这样做,所以一时忘了躲避,张口回应道:“虎毒不食子,你真能狠心到如此,于亲身的骨肉也容不得。”孟太医说着说着也急了,暴出了关键:“何况你的心已经变了,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话音刚落,水杯离孟太医的脑门只有一指之距,就在水杯要撞上时,陈京华忽的从旁侧送来一只手,一把将飞向孟太医脑门的水杯接握在手中,轻轻一捏,松手,只见无数棕色的粉末落下。
陈京华悠悠道:“孟太医这句话,我是赞同的!你的心已经变了,你心里已经没了先前那么浓郁的恨了,因为你爱上了皇上!其实这样也很好,玉容也愿意看到你这样!”
“胡说,我才不会爱上他,他是我的仇人,我分得清楚的很!”想到种种往事,李千兰很是心虚,话语虽然如初的不留情面,但语气已经没了刚才的强硬。
孟太医和陈京华不约而同都呵呵地笑出声来,他们二人对视一眼,觉得很是诡异,又齐齐收了笑颜。
孟太医谢过陈京华的出手相助,在房间,确切地说是在李千兰的眼前来回踱步,一副很是欠揍的神态:“你大可以狡辩,大可以不承认刚才看到皇上和额柯塔公主亲密时,心里翻涌上来的嫉妒和羡慕!”
陈京华于一旁点头附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好似回忆,又好似唯恐天下不乱:“嗯,对,事实胜于雄辩,刚才就是这样的,娘娘的眼里只差飞出无数小刀,把额柯塔公主刺个浑身窟窿。”
孟太医有了陈京华这个同盟君,说得越发得意了:“你也大可不去承认刚才吃醋的语气,酸溜溜的能把房间里的人全部酸死。”
陈京华又附和道:“没错,我也被酸到了!”
孟太医接着继续:“东总管应该也知道,皇上一去景阳殿,淑妃娘娘整个人就焕发出奕奕神彩,她……”
“一派胡言,滚……”不待陈京华配合,一而再再而三被孟太医道破心事的李千兰,终于恼羞成怒,她抓起床边剩下的最后一个水壶朝他们丢了过去。
陈京华和孟太医见状,也不敢多呆,两人一前一后纷纷逃出了李千兰的客房,躲在窗户后面留意李千兰的举动,他们也怕李千兰真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无法向赢帝交待,所以陈京华一直握着两枚铜钱于手中,以便随时出手制止李千兰的意外之举。
可是他们二人等了半天,只见李千兰只是呆呆地坐在床边许久许久,脸上一会儿出神地笑,一会儿出神的忧,最后叹了一口气,倒回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
李千兰被孟太医说穿了心事,心里怎么能不下去反省,可是越反省,越回忆,她就越发觉孟太医说得对,她的心好像真的出现了倒戈。
不,不行,不可以倒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世上有我李千兰,就没有他赢帝!李千兰无视心中的情感变化,无视腹中小小生命的延续,她只是一再且带着浓浓恨意地强调着一个字、一件事情:仇!父仇!
李千兰好似害怕她会忘记活着的初衷一般,好似后怕会掉进赢帝设下来的陷阱一般,她一直在心中反复地默念着“仇”字,念着念着,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客房里不知何时上了油灯,一片明黄的亮色中,李千兰转身时发现,赢帝已经在她身后侧躺着,一身疲倦且一脸色迷迷地看着她。
杀了赢帝!要么滑下腹中血胎,要么带着血胎一同死去!这是李千兰这一刻心头滑过的三个念想。
杀赢帝,要在挫败高太后之后,而滑胎此时便可。
因为李千兰虽然初为人母,但经过赵昭仪害喜一事后,她也多多少少知道害喜初期是不易进行房事,否则很容易造成滑胎。
可以滑胎,那还在等什么?
思及此,李千兰冲赢帝甜甜一笑,嗲嗲地叫了一声:“皇上……”叫完,便将身体凑上去,她一只手臂缠绕着赢帝的脖子,嘴唇细细地吻住了赢帝的唇,另一只手臂却悄然地滑上了赢帝的身体到处惹火,还在赢帝的身上蹭来蹭去。
孟太医对李千兰隐瞒了赢帝知情的消息,李千兰到现在还以为,赢帝是一无所知的,所以她才放心大胆地继续着自己的计划。
然而,赢帝一回来,孟太医便向他汇报了此事,还格外地嘱咐道:“皇上一定小心,切莫让淑妃娘娘有了滑胎的机会!”
所以,一个在圈内一个圈外,玩着互相追逐却一直难以融入的游戏。
不能说李千兰的吻技不够高超,不能说李千兰的媚君术没有修练过关,其实赢帝的心早就被李千兰勾引乱七八糟,而他迟迟不举,乃是全靠着他强大的意志力在努力的强压着。
李千兰不知情,见赢帝迟迟没有反应,心里不禁有些急了,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为凌乱。
赢帝明显感应到了,心里滑过一痛,他抽出唇,压着嗓音忽的说道:“朕今天的精气神全部化到了额柯塔公主的身上,淑妃你今天就放朕一马,朕今天实在是力不从心!”
精气神?化到?全部?公主身上?李千兰的脑海顿时浮现出两具纠缠的身体,她当即有些石化,缓缓地睁开眼睛,离开赢帝的怀抱,还故作无所谓的僵笑道:“很好的,臣妾一切安好,臣妾恭喜皇上,免得深夜孤寂了她,当然应得到皇上的宠爱,额柯塔公主年轻漂亮,皇上快去陪伴苏充媛……”李千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乱乱的言语,好似初学说话的孩童一般,没法能让人好好理解!
赢帝无怒无喜,陶醉到浑然忘我的神情全部被他掩盖在眯成一条细缝的双睛中,他想:李千兰是不成熟的,她也是混乱矛盾的,她迟早会知道已经爱上了我,也迟早会爱上她腹中属于他们二人一起造出的新生命!
然而,李千兰却被自己无知的举动弄得尴尬无比,她浑身都觉得不自然,这一刻,她为了要更好的做到冷静淡定,于心中又默念起了那个“仇”字。
问君能有几多“仇”,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千兰慌乱的心在强化的恨意下慢慢被稳稳地压住,她不再理会赢帝复杂的注视,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前方悠悠道:“臣妾睡得太久,连晚饭都错过了,臣妾饿了!”说着扭头看向身后的赢帝:“皇上是留在这里与臣妾再一起吃点,还是回额柯塔公主的客房去歇息?”
“陪你吃一点吧。”赢帝说着,也翻身起床,他好似怕李千兰吃的醋不够多一般,下床等着李千兰为他穿鞋时又补了一句:“今天休力耗得太多了,等会儿可得要好好补补!”
李千兰的心僵了一下,面上却假笑着蹲下身体来为赢帝穿好鞋。
自赢帝来后,这家客栈的所有客房都被他们包下,换句话说,这后院只属于他们,没有一个外人,即使是小二进来都要看侍卫的脸色,而此时那些穿着便服的侍卫则亲自传来了晚饭,一一用银针试过,方让赢帝和李千兰开吃。
晚饭很丰富,鱼肉鸡鸭应有尽有,好酒也都温了两壶传上来,李千兰早饭吐光,中饭没吃,本来就是挺饿,可她一看桌上油光光的大鱼大肉,心头一腻,好的食欲一下又化成了一阵阵干呕。
赢帝摇头,一脸惋惜道:“张家的活鱼,李家的狗肉,王家的母鸡,何家的水鸭等等这些,可都是哈尔城的招牌,也是朕今天特意为你收罗来的,可惜了可惜了!”
李千兰心里瞪了赢帝一眼,笑道:“无防,臣妾不能吃,皇上便替臣妾多用一些。”
赢帝有意气李千兰,笑笑道:“朕倒不是替你可惜,朕是替你腹中的小皇子可惜,你不能吃,害得他也不能好好吃上一顿。”
李千兰一时再也装不下去,脸猛的沉了下来。
赢帝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抬着眼斜睨着李千兰,故作不悦地问道:“自从淑妃知道有孕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淑妃是不是不愿意替朕诞延子嗣?”
真的一点都不想么?听到害喜后,除了气愤恼怒,就没一点喜悦么?一人躺在床上,就不曾轻轻拂过平坦的小腹,就不曾猜想他会是皇子还是公主么?……李千兰心情复杂,她低头喝了一口粥,方避了话题说:“不知额柯塔公主是否肚饥,不如皇上宣她过来一起吃点?”
赢帝有耐心也有时间等,他不再和李千兰说话,只是仰头喝下杯中酒,然后一杯接着一杯。
李千兰也不劝,由着他去,喝了小半碗粥,便传陈京华打水进来洗漱,洗好便一人先倒回床上。
真是一害喜,人也倦怠了,睡了一天,这会儿李千兰一倒下,没多久又睡着了,迷迷糊糊时,她只觉赢帝从后面靠了上来,大手放在她平平的小腹上轻轻地抚摸着。
李千兰没有理会,一动不动接着迷糊入睡,没睡一会儿,忽又听赢帝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兰儿,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生下他。我欠你的,我到时会一起全部还给你!”
笑话!你欠我一条命,你也还么?李千兰没当一回事,背对着赢帝睡了。
后来的三天,赢帝都是早早地起身离开客栈,一直到晚上才得以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李千兰以为他和额柯塔处于新婚之乐中,也就没有多嘴,两人相处的不冷不热。而至于沈墨均那边,李千兰一直没有听到陈京华传什么消息过来,皇宫承贤太子那边也是一直没信。
那天,李千兰醒来,外面正下着大雨,陈京华说:“皇上和孟太医在西边的客房下棋打发时间,皇上说,如果娘娘有兴趣,可以过去观棋!”
李千兰点了点头,反问:“皇上今天有没有哪天离开?”李千兰着实在这里呆腻味了,再说她也担心京城那边的情况,因为高太后一天不死,她一天就不得开怀。
陈京华摇了摇头:“皇上恐怕是在等沈将军那边的消息!”
与其把命押在高太后手上,不如留在外面进行反击,李千兰懂得这些,不再多问,她起床,吃饭,在游廊上散步,干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可是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总得这院子里少了点什么!
可是少了什么呢?李千兰左思右想,忽的想起来,这后院里少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额柯塔公主!
自那天额柯塔和赢帝离开,李千兰这些天就一直没有见过她。前几天,李千兰以为她跟赢帝出去游玩了,可是今天,赢帝明明就在后院,可为什么还是没有看见额柯塔的身影?没有听到额柯塔说话的声音呢?
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李千兰赶去了额柯塔的客房。
推开门,客房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平平整整地叠在那里,床单上没有睡过的痕迹,她有些紧张害怕了,扭头问跟来的陈京华:“额柯塔公主呢?她那天有和皇上一起回来吗?”
陈京华一脸惊诧,他摇头道:“淑妃难道不知道么,额柯塔那天跟皇上出去后,就没有再回客栈,这些天,皇上都是一个人出去的!”
赢帝把额柯塔带去哪里?还是安排到了其它的客栈?李千兰一时想不明白,而就在此时,一个身着制服的官兵冒雨闯进了后院,与守门的侍卫说了几句,就由侍卫带到了赢帝下棋的房间。
李千兰好奇地跟上去,只听官兵站在门边向赢帝汇报道:“回皇上,额柯塔公主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高太后势力的埋伏,属下等人护卫不当,额柯塔公主薨!尸体正在运往京城的途中。”
李千兰脚下不稳,而此时赢帝却在屋内拍桌而起,喜道:“好,好,哈哈哈哈……朕等的就是这一刻。明日雨一停,我们即刻回京!”
新皇后未入宫就被暗杀途中,吐丝国派了五万大兵去向京城讨要说法,京城顿时乱成了一片,官府不得不封锁各处城门,顿时城中的士兵又比百姓还多,百姓诚惶诚恐好不安宁。
而赢帝却封锁了一切消息,他没让任何一个人告诉李千兰京城的半分情况,更不许他们对李千兰说出承贤太子的一丁点儿事情。
雨一直下,下了三天才缓缓停息,不知时事的李千兰在这三天里,只是一直心神不宁地追着赢帝询问额柯塔公主的下落。
“那个薨逝的额柯塔公主是假的,对不对?”
“真正的额柯塔公主已经被皇上安顿好了,对不对?”
“我们回京城的时候,要带真正的额柯塔公主一起回去见高太后,对不对?”
李千兰不停地问,可是不管她问什么,赢帝都是只笑不语,连点头摇头都吝啬到没有一个表示。
额柯塔公主到底怎么了?不会真的被赢帝骗回到了沈墨均的队伍中吧?如果真这样,哈博克王子没有理由不制止呀?
她拐跑了额柯塔公主,也让赢帝有了名正言顺护送假公主入宫的机会,沈墨均只需在额柯塔的马车中安排一个士兵即可,根本就不犯着让额柯塔公主亲身去试险!就算赢帝想把戏演得真实一些,可是哈博克王子是额柯塔的亲哥哥,他没有理由不出来偏袒额柯塔!
那个被杀的额柯塔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真的额柯塔又去了哪里?
完全问不到答案,李千兰心急如焚,不管她喜不喜欢额柯塔,不管心里愿不愿意让额柯塔来与她分享帝爱,但她仍是不希望额柯塔的生命就这样结束,因为李千兰答应了额柯塔,要让她一路玩到京城,一路平安入宫为后,可是现在呢?
李千兰有愧疚,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她坐在回京的马车里,苦苦地哀求身旁的赢帝:“皇上……”
“好啦,宝贝,你都追着朕问了多少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一开口,朕的头皮都是麻的。乖呀,别再问啊,到了京城,你自然就全明白了!”胜券在握,赢帝笑意浓浓,他拍着李千兰的小手安抚着,好似在安抚一个奶娃子或者一只小猫小狗一样,语气柔得让她受不到一点惊吓。
李千兰不依,继续纠缠:“臣妾就要一句话,是,或者不是?”
赢帝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等朕收了太后,朕再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你!”说着,赢帝“哼”了一声,冷笑道:“刺杀皇帝皇后,高太后这次是死罪难逃!”
李千兰仍是没弄清额柯塔的生死场,可听到赢帝如此说,她也开始转移了思绪,将一直停留在额柯塔身上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高太后身上。
一时临出宫时,高太后说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如果刺杀失败,你把这个药倒入皇上的酒中,让他喝下!”李千兰回忆着,手不自觉中摸上了腰际的荷包,里面装着高太后给她的鹤顶红,她一边摸着一边想:“高太后如果此时发现中了赢帝的计策,她一定会把全部的希望放到我的身上,所以无论此时是何种逼迫局势,她也一定不会轻生,一定会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即然如此,那就让她死个明白!”
李千兰想着,把手收了回来,眼眸中闪出了得意的喜色,她只专注其中,思毫没发现赢帝见她的手松开荷包时,长长地松下了一口气。
片刻安宁,李千兰忽的又从沉思中故意反问着赢帝:“高太后半路伏击,肯定不是冲着额柯塔公主而来,她也肯定没想到皇上会兵分两路,她此次没有得手,可是造反之罪已经落实。皇上,高太后的性格和野心你也必然清楚,你觉得她会在宫中坐以待毙么?你觉得她会如何进行自卫,如何反抗和要挟?”
听到这些问题,赢帝的脸色不禁有些沉重,他假笑且撒谎道:“能坐以待毙现在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福气,只怕她现在连坐以待毙的胆都没有了!”
李千兰不知道赢帝有事瞒她,但她却不这么想,摇头不赞同道:“皇上未必太小看高太后了,她能爬……”
“哼!”赢帝深邃的眸光一闪,气色极为不服:“她现在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她拿什么和朕斗。”
出宫时,赢帝把京城禁卫军的兵力分成了四成,一份随他到了哈尔城迎亲,一份埋伏在路上以便还击高太后,两份他留在宫里任承贤太子调配。
承贤太子!
李千兰心中感觉不好,她忽的握着赢帝的手,紧张地说:“现在皇上出宫,高太后要想在险中寻生,她一定会为难承贤太子,她也一定会把承贤太子握在手中,以此来要挟皇上。”李千兰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子不由坐得更是挺拔,急问道:“皇上,现在宫里是什么情况?承贤太子现在如何?请皇上如实地告诉臣妾!!”
赢帝眉头微微一蹙,旋即越蹙越紧,他瞟过李千兰,叹了一口气闷声道:“淑妃果真是秀外慧中,随意一猜,便全部被你猜到!”
“皇上为何不早一点告诉臣妾?”承贤太子才九岁,他那么小,怎么去应付老奸巨猾的高太后,李千兰不得不悬起心,替承贤太子捏一把冷汗。
不是赢帝不想说,而是李千兰害喜后,身子一直单薄的很,他不想让李千兰太过操劳费心,何况这是前朝的政事,前朝的事情何时到了没有李千兰加入,他就不会处理的份上。
赢帝搂了搂李千兰的肩,并反复地隔着衣服摩挲她的肩头道:“朕的兵力都在外围守着,有些控制国家的大局势,以免四处的判乱份子借机造反,有些则把高太后在外的余党已经全部制服。”
李千兰仔细地听着,点了点头。
赢帝继续道:“高太后手上的兵权损失惨重,而现在留在她身边护卫的无非是一些艺高人胆大的死士。朕离开京城时,留了两成的禁卫军给太子,他手上还有自己的一成兵力,加上沈墨均派给他的三成兵力,还有你聚合而来的前太子党的势力,合在一起少说也有四十万人,你说这么多人,高太后那区区几百个人又怎么和太子斗。”赢帝把吐丝国的五万兵力省去没对李千兰说,否则一说,她又会胡思乱想。
李千兰细算说,倒没想到,赢帝怎么会知道前太子党的势力已经倒戈到承贤太子身边了。
赢帝揭开车帘一角,让李千兰见见温暖的阳光,他接着说:“高太后现在远不是我们的对手,她如果敢动太子一分手脚,这些人一定会立马杀进宫中,将高太后撕得四分五裂。高太后怕什么,朕知道,所以她一直僵在那里,她在等朕回去谈判,等朕给她安排一个能活着的好去处!”
高太后是在等赢帝呢,还是在等李千兰的最后消息,可是不管她在等谁,这一结局都已经固定,高太后的皇上梦不但破了,而且还破裂的很惨!
想到母仇即报,李千兰很是开心,她笑了,开始琢磨入宫面见高太后的种种表现和发挥,她想,如果高太后要挟了承贤太子,那她要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才能从高太后的手中救出承贤太子?李千兰看了看赢帝,又摸了摸插在袖口哈博克王子给的锋利匕首。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李千兰和赢帝终于在十月的第一天赶回了阔别数日的京城,或许是害喜有了一段时日李千兰已经习惯,或者是形势紧张李千兰的心思被分散,无论是哪种情况,反正回到京城的时候,李千兰只觉身体已经不再那么难受,不那么容易想吐,也慢慢有了食欲。
到京城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李千兰正在啃赢帝给她要来的烧鸡,她一边心事重重地吃着,一边揭起车帘的一角看向外面。
京城已经全副戒备气氛紧张,一路望过去,随处都可见身着各种颜色制服的官兵,赢帝的车队行过,路人互相推搡着回避,官兵则排成一条防线阻拦路人的干扰,以确保赢帝的车队可以安全通过街道进入皇宫。
浩浩荡荡的车队经过长长的街道到达了皇宫的东景门,东景门前同样是一片戒备状态,禁军首领方太同由于早早收到指令,早就领着各路将军分立四处迎接着赢帝的回宫。赢帝马车从正门主道进入,一进入,殿门随即紧闭。
赢帝下车,李千兰在陈京华的搀扶下随后下来,一下车,二人皆感受到了宫内传来的无形压力,沉重而又让人惶恐紧张。
李千兰稳住气息,匆匆环视一圈,只见宫内四处整齐排站着士兵,远远望去,真是东一片黑,西一片黑。
沈墨均走上前,单膝跪地向赢帝汇报且请示:“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此时仍在德宣殿不得出来,请皇上下令!”
果真如李千兰所想,高太后果真扣下了对她最有利的武器。
怎么办?李千兰的手再一次摸向袖口的匕首。
“太后可有为难太子?太子现在身体状况如何?”赢帝浓眉蹙成一团,想必也是心疼宝贝儿子,必竟才九岁的孩子,定会被吓到了!
沈墨均道:“太子镇定沉稳,丝毫不乱,身体也算安康,而太后求生,倒也没有太为难太子!”
“死到临头还不善罢甘休!”赢帝咬牙恨道,手重重一拂,负到身后,带人就朝德宣殿走去。
可刚走出两步,李千兰忽的插了一嘴问道:“太子身边还有什么人?”
沈墨均收回跟上去的脚步,深凿清峻的美脸有着大将的风度,他仔细回道:“当初暗杀额柯塔公主的事发之前,太子殿下就已经被高太后请进了德宣殿用膳,从那天开始,太子殿下便一直被高太后软禁在德宣殿,不得自由。事败之后,高太后更是变本加利,把太子用绳索锁在身边,一日三餐吃喝拉撒皆要受人限制。”
“笑笑呢?”陈京华安排笑笑护着承贤太子,那自是笑笑的功夫了得,至少在陈京华的心目她是可以护太子一时周全的,怎么事情刚发展时,她就没有想到把承贤太子救出来呢,李千兰思索地问道。
“太子殿下在高太后的手里握着,几十万大兵都没有办法,笑笑一个宫女又能如何,她现在就在殿外守着,可也是无能无力!”沈墨均如此说,当然是不知道笑笑的底细。
李千兰点了点头,看向陈京华。
陈京华不改声色,只是朝她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示意可以放心,形势还不算太错。
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赢帝见李千兰不再问话,接着领人继续赶往德宣殿,可是依然没有迈出两步,李千兰又叫道:“皇上等等……”
“淑妃还有何指示?”赢帝有些着急去见承贤太子,他不悦地蹙眉回望李千兰。
“现在双方对峙,高太后又在破罐破摔,所以我们如果想要成功救下承贤太子,则不可武斗只可智取。”李千兰道。
“如何智取?”赢帝反问:“现在就算能找到一个对太后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太后也不会同意用承贤太子来交换!因为她知道承贤太子对朕的重要性,她也一定不会让朕好过!而且如果太后死了,那么承贤太子很有可能也会成为她的陪葬品。”
“竟然如此,那我们就更要小心严密一点才是。”李千兰细心地分析:“其实刚才皇上说的话,不尽正确,臣妾认为皇上会如此说,那是因为皇上没有找到高太后想要的人。如果找对了人选,太后即使不换,她也会分心。她一旦分心,那便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
“那你说,谁是太后想要的人?是你,还是朕?”赢帝心中不是没有想法,只是这些想法,要得到李千兰的大力且主动的配合才行,他一直在暗处等着,见李千兰此时提出,心里也是颇为欣慰。
“臣妾和皇上都是太后想要的人,但臣妾和皇上都不能交给高太后,还要趁机把承贤太子救出来!”李千兰没有完成高太后交待的使命,她如果就这样晃着膀子进去,高太后又会怎么想,所以她要想再见高太后,想再次获得高太后的信任,那么她就需要在高太后的面前演一出戏。
赢帝明白,眼睛一垂再一抬起,看向李千兰反问:“按你所说,你会有几成的把握?”
“如果大家配合好的话,那是十成的把握!”李千兰说得很是自信。
“怎样才算配合的好?”赢帝接着问。
李千兰把几个重要的将军和陈京华全部叫到了一起,叽叽哇哇地说了一通。
虽然有风险,但赢帝眸光一闪,仍是连连点头,必竟高太后想要的是帝位,想要的是他赢帝的命。
李千兰说完,将袖口的匕首抽出递给陈京华,陈京华接过藏在袖口,回道:“娘娘放心,我会和笑笑联手,一起可以合力救出承贤太子!”
李千兰见大家没什么意见,把身上的衣服和发型弄得乱了一些,还在地上弄了一些土抹在脸上,整个人看上去又邋遢又可怜,一切就绪后,她坚定地看着赢帝说:“皇上把臣妾绑起来押进德宣殿!”只有这样,李千兰才能向高太后解释,赢帝为何能活着回来!
“我虽然不知道高太后又如何胁迫你了,但你真的决定要让皇上陪你一起去冒险?”沈墨均见状倒是沈不住气了,不管李千兰如何待他,他是不能先放手,更不能让李千兰去送死,否则他所做的一切将没有一点意思。
李千兰看着沈墨均,扬起一道眉,胸有成竹的说:“沈将军不必担心,到时你就明白,等会儿还麻烦各位将军一定配合东总管和笑笑的行动!因为东总管和笑笑乃是位阶地下的宫人,高太后防备所有,想必也不会对他们有太多的防范!”
沈墨均、方太同不知道东总管就是以前的陈京华,二人对陈京华是充满了怀疑态度,还有笑笑,如果她有能耐,承贤太子又如何会落入高太后的手中。
赢帝似乎明白了沈墨均二人的想法,也认同了李千兰的意图,他心里虽然对李千兰有些担心不舍,但此时他仍是以大局为重,毫不犹豫地挥手唤来了侍卫,并让他们给李千兰上绑。
李千兰这就样一路被押往了德宣殿。
然而德宣殿是一片兵力凶猛,殿顶、墙头到处都能看见或蹲或站的弓箭手,满弓待命。跨进殿门,又看见许多精兵于院中手持长枪将德宣殿重重包围,一副总裁严惩不贷的架势。
李千兰被押着走在赢帝的前面,刚进院门,她只见院门前的不远处停放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她心里不由一紧,祈祷这个尸体千万不要是额柯塔公主,她朝一旁的陈京华丢了一个眼色。
陈京华趁他们不注意,轻轻揭开了白布,只见尸体虽然被冰块草药进行了处理,可是身上依然出现了尸斑和尸臭味,但这些也丝毫不影响陈京华识别,他一眼就从尸体上认出了额柯塔公主那张倔强而又年轻的脸。
他朝李千兰点了点头,李千兰两眼一闭,很是痛心,她扭头看向赢帝,目光中满是谴责,为什么要如此这般对待额柯塔公主!为什么他要把额柯塔这条鲜活的生命就如此斩断呢?
赢帝似乎看懂了李千兰的心思,他摇了摇头,轻声道:“眼见有时也会是虚的,先救出承贤太子,额柯塔公主的事情以后再跟你解释!”
好,我就等你的所谓解释,你最好给出个像样的理由,否则高太后的头七便是你的祭日!李千兰白了赢帝一眼,转身接着走。
穿过一重大院,魏公公进行第二轮的高声通报:“皇上驾到,淑妃娘娘驾到……”
主殿前面,除了侍卫,只有笑笑一个闲人,侍卫原地不动,只有笑笑一人跪在一旁向他们请安。
赢帝平了她的身,并让笑笑走到他的身边,笑笑看似虽不知道等会儿的行动,仍是听话地走了过来,其实陈京华一进门时,他们二人就已经进行了腹语沟通。
“母后近来可好!”赢帝走到李千兰前面,仰望着远处的高太后。
“很好,就是有点太想念皇上了!”高太后声音如初,不慌不忙着实镇定的很,好似她手上还有几百万大兵没到一般:“皇上真是可惜,新娶的皇后又没了,这下吐丝国怕是不会这样轻易善罢甘休!”
李千兰借二人说话时,赶紧观察形势,她发现高太后的人全部集中的主殿内外。而高太后却无视面前的各类大将,她着装华丽且悠闲地靠坐在殿门前的椅子上,一手拿着吃食往嘴里送,一手里握着一根缰绳。
顺着缰绳往下,能看到缰绳上栓着小小的承贤太子。承贤太子的双手负在身后被粗绳紧紧地绑着,他坐在高太后身旁的木椅上,后面还站着两名体格壮健的壮汉,他们手里各握一柄血亮的大刀,大刀一左一右架在承贤太子小小的脖子上,如果谁胆敢妄动一下,承贤太子的脑袋当即就得搬家。
想必这也是大军无从下手无法进攻的主要原因吧!李千兰远远地看着,想想这些天,承贤太子就这样煎熬过来,心里便是不好受用。
高太后等候多日,终于看到赢帝和李千兰出现,她的眼前自是一暗再一亮。暗的是李千兰居然没把赢帝弄死反而被人发现逮了起来,而亮的是,她失败之后还有一个活着的得力助手尚可利用。然而自失败后,高太后并不是没有怀疑李千兰的忠诚,即使现在看到李千兰如此被缚着双手出现,她也依然不敢太过信任,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合伙在她面前演戏,高太后很是警觉,并没有被眼前的现象迷惑。
然而,承贤太子见到赢帝和李千兰出现,也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叫道:“父皇母后不必为儿臣担心,太后奶奶并不曾为难儿臣,儿臣很好!”
赢帝没有理会承贤太子,只是接着高太后的话回应着:“吐丝国的事情,母后不必担心,朕只要交上凶手的头颅,便能慰及吐丝国国王的丧女这痛!”
“哦!”高太后放下糕点,拖着又长又怪的音调哦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那还要看看皇上如何来取哀家的头颅!”说完,朝身后挥了挥手,两名壮汉同时手上加力,把手中的大刀逼向承贤太子的喉间。
承贤太子不怕,只是吃痛,死死地闭着眼睛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声音。
李千兰见状,沉不住气了,她胡乱叫道:“太后救臣妾,臣妾行事不利,出宫便被狗皇帝识破,一直锁了半个来月,害臣妾没能完成太后的使命。”
“哼……饭桶……”高后微微起身,手里的缰绳一动,承贤太子的身体也跟着动了动:“救你也不是不可能,你如果能把赢帝送到哀家的面前,哀家到是会考虑考虑救你一命。”
“太后说话可算数?”李千兰忽的一收哀怜,反问。
“当然。”高太后心里一提,她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李千兰呵呵一笑道:“有了太后的保护,这有何难!”话音刚落,陈京华忽的抽出李千兰给的匕首,一刀划断了李千兰身后的粗绳,旋即又把刀架到了身前赢帝的喉间命穴处。
沈墨均,方太同见状,纷纷拔刀逼近劝说陈京华和李千兰,一时殿内骚动,握弓箭,握长柄,握刀,以及暗处的暗哨全都同时慌了一下神。
李千兰却不以为然,将绳子松脱在地,拍了拍手,得意地冲四周吼道:“皇上现在在本宫的手上,你们如果想让皇上性命无忧的话,全部都给本宫退下,否则皇上和太子现在一个也活不了,那天下便是高太后所拥有!”
将军面面相觑,士兵没有将军的号令,也同样是不知所措,有人想抓李千兰做人质,无奈笑笑也从袖口中抽出了一柄暗器,直抵赢帝的后背心,那人当即止步,不敢再逼近半步。
现在好了,赢帝一回来,事情没解决,反而也落到了高太后的判党手中,士兵真是纠结了。
而这些举动乃都是李千兰的计划,但赢帝为了演得更加真切,见状装得很紧张很慌乱的样子,急忙挥手朝他们发号施令:“你们全部给朕退下,全部都退到殿外!”
高太后被困到此处多日,想必早已心神憔悴,她在这里破罐破摔无非是想在最后玩个险中求胜,稳住高太后,也要学会在关键的时刻抢到最佳的时机,因为李千兰知道高太后一旦沉着冷静反应过来,一定会怀疑她的种种行为,所以李千兰趁高太后此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时,带着陈京华和笑笑押着赢帝快步逼近,以便扭转形势。
赢帝知道李千兰的计划,自是心里沉稳,但看到德宣殿主殿前的两排弓箭手拉着满弓指向他们时,他心中不能说没有怕,因为他深爱的两个人都在这里,任何的一个失去,他都会心碎到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