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酩瞳孔一缩,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反应,一眨眼间腾身而起避开暗器。
“侍者”一击不成,开始第二轮攻击。
只见他单手折叠回收,弯出一道弧线飞出三根银针,锁住路以酩落下的路径。
“哼,雕虫小技。”路以酩冷哼,长臂一伸拉住窗沿,手臂肌肉隆起猛地发力,身体后仰掠出腾空。
“路以酩!”何嘉省见他朝外面落去,一惊。
这里是二楼,对于轻功来说是一个尴尬的高度。原因很简单,比较矮的地方自然不成问题,而高的地方下落的时间足以让高手调整身形。
而二楼既不能用身体硬抗,又不足以用轻功调整落地,便成了许多人的尴尬地段。
何嘉省和侍者一齐冲上去扶住窗台,往下看去,一个希望他生,一个巴不得他死。
“看哪儿呢?”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房檐风景甚佳,你要不要来看看?”
一股巨力把侍者倒提起来摇晃在空中。
“你太重,该减减肥了。”说完把侍者甩出去。
啪地一声,侍者脸朝下被摔在地上,头破血流。
做完这些,路以酩身体轻盈地飘进雅间,路过何嘉省时拍拍他的肩:“对我自信点。”
何嘉省看着他,半晌不语。
路以酩挠挠头:“这里已经有人盯上,会不会连累你?”
“今天我们见面没人知道,他一定是见过你知道你身份后临时起意的。”何嘉省拍拍手,几个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主公。”门口进来五个精壮的汉子,齐齐在何嘉省身前单膝跪下。
“处理了,不留活口。”何嘉省面无表情道。
“是,主公。”四个人领命朝楼下跑去,一个人依旧跪在原地。
“护卫不周,自请责罚。”
何嘉省毫不犹豫道:“老规矩。”
待那人颔首退下后,路以酩好奇道:“什么规矩?”
“你还是快些离去,免得多生事端。我送你。”
路以酩眼睛一眯:“那个人是侍卫头领吧,你要处置他?用什么规矩?”
何嘉省垂眸:“我的规矩。”
“你可知我最不喜这些规矩?”说着走出门,左右四顾,最后往右边追去。
“诶诶你不要再追啦!”智峰酒楼后院,一个红色劲装女子无奈道,“虽说时间紧迫,你也用不着赶鸭子一般压着我吧?”
“不压着你?”一袭深紫色曲裾深衣的智峰酒楼老板娘闻言大怒,“不压着你你早就跑了,我去的时候赵姨正在帮你收拾行李,是也不是?”
女子摸摸鼻头,有些讪讪。
“林虔溪,这么些年我给你的报酬也不少了,能不能在做决定之前的为我的酒楼考量考量?”
林虔溪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无奈道:“今天看到消息实在是太高兴,一不小心就忘了演出……”
“你给我听好了!”老板娘掰过林虔溪的肩膀,把自己一张锥子脸映在林虔溪的眼睛里,“你收了我的钱,拿了我的银票,用我给你的东西购置起居的一系列事物,作为交换半个你都是我的!以后,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常年受老板娘的霸道宣言,林虔溪早已习惯,苦笑着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我知道,我是越女,我有自己的身份和老板……”
话音未落,一声剧烈的“咚”把二人惊了一下。
老板娘放下握着林虔溪肩膀的手,转身朝背后看去。
那里是酒楼外壁的一处拐角,声音就是从拐角的另一边传过来的。
“后面出什么事了。”老板娘肯定地道,“我去看看情况,你就呆在这儿别动……”
林虔溪绕过老板娘,以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姿态走到酒楼的另一边。
“……”
老板娘跺跺脚跟上去。
走过墙角视线一转,便见地上一个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的人,以及远处飞速略去的几道身影。
“杀人?”林虔溪走过去打量,强忍住干呕的冲动翻动那具尸体。
“别逞强。”老板娘走过去把阻止,“这人穿着我们侍者的衣物,却不是我们这儿的人。不用管他。”
林虔溪诧异:“不报官?”
“你是不是傻?”老板娘翻个白眼,“这显然是有人谋杀未遂被反杀。客人没找我们麻烦就算好的,我们还要帮歹人报官?”
林虔溪点头又摇头:“那还是要报官啊。”
老板娘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你想,这人冒充你家侍者行刺,那你的侍者不就很有可能出事?”林虔溪叹气,“找到他的尸体,总是要报官的吧?”
“哦。”老板娘了悟,随即薄怒,“如果让我发现我的人死在我的地盘上,那这个人不把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我就不是智峰酒楼的老板娘!”
“来人!”老板娘叫来几个人,“把这里清理了!还有,清点智峰所有的侍者,差了谁立刻去找!”
很快大家行动起来后,林虔溪被老板娘拉着继续刚才的路。
“我让人给你新拿一套……”
“老板娘不好了!前面有人打起来了!”一个小厮咚咚咚地跑过来禀报。
老板娘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打架?”
“嗯!”小厮猛点头。
“打架而已你都要来汇报我?”老板娘怒吼,“没见我正忙吗!”
林虔溪看着被旁边这女人吓傻的小厮,解围道:“老板娘更年期到了……啊!你打我!”
老板娘甩甩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红的手掌:“打的就是你。你,傻站着那个,这种小事随便一个管事就能解决,不要来烦我。没见马上就到晚饭饭点,越女还没梳洗装扮好吗?”
“是是,小的告退。”这么暴躁易怒的老板娘,生气起来还是赶紧跑了为好。
林虔溪摸着自己还在发痛的脑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看你素颜丑的,快到房里来,我给你化妆!”
“……”
走到房里,林虔溪坐在梳妆台旁,打量镜子里自己身后忙碌的老板娘。
“蓉姐,”林虔溪道,“上一次你帮我装扮,我才七岁吧?”
“嗯,是。当时你第一次来,说什么卖艺不卖身,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你明明说我可爱。”
“得了吧,给你点鼓励你还当真了。”蓉姐嗤笑,“不过和你现在比起来当时确实可爱许多。”
“我们能好好回忆从前吗……”
蓉姐把林虔溪头发散下来,用手沾湿水在她头顶轻拍。
做发髻是一件繁琐的事,没有人打下手很容易手忙脚乱。蓉姐却手法娴熟,仿佛这种事做了千千万万遍,闭着眼信手拈来也未尝不可。
林虔溪眯着眼,享受着蓉姐按摩一般地动作,突然感叹道:“谁若是娶了你,那一定是莫大的福分。”
“哈?”蓉姐手里的梳子向后一拽,把林虔溪扯得龇牙咧嘴,“皮子痒想来消遣我?”
“呵呵……”林虔溪耳朵一动,道,“不是我要来消遣你,怕是之前前门打架的两人要来给你找事儿。”
果然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进来。”
来人四十几岁模样,但林虔溪知道,这位叫做吴叔的管事其实已经接近六十。为人处事老练而豁达,时常锻炼体魄精神状态良好,所以明明是爷爷辈的人,很多都称他一声叔。
吴叔向蓉姐微微点头致意后,道明来意:“前面斗殴的两人已经被劝下,如今呆在他们朋友的雅间。”
蓉姐点头:“也就是说问题解决了?”
吴叔却道:“他们……只是换了个地方起争执。那住那雅间的客人是富商何家的长子,您看这事是让他们自己解决,还是我们来调解?”
“何家长子?”蓉姐微微思索,试探着道:“你是说,那个靠丝绸买卖发家,连续四代人励精图治把家族做大的何家吗?”
“正是。”
“那么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出面表示一下的。”
蓉姐加快手上动作终于做好发髻。
之前被侍者拿来的一套红裙只是外面一层轻纱,颜色与林虔溪身上的劲装几乎一模一样,直接套在上面居然自成一套出色的舞裙。
“就先这样。老规矩,拉拉胳膊腿儿,时间到了有人来叫你。”
“等等,头发和衣服有了,但妆呢?”
闻言蓉姐上下打量她片刻,道:“她们正在核实名字,没时间帮你上妆,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其实现在已经不错了。”
“所以之前说我丑得不能见人的是谁?”
蓉姐随着吴叔来到二楼雅间,敲响了何嘉省的门。
“智峰酒楼掌柜蓉姐,特来拜访何公子,不知能否叨扰片刻?”
咯吱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