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争吵
蒽莳2016-12-27 20:062,917

  开门以前,蓉姐想象的画面是这样的:一个家里富得流油的富家子弟交了两个不靠谱的朋友的公子哥,此刻坐在雅间里调解二人的气氛,理应是面色不虞的。

  作为经商世家出生的何嘉省的样子,大概是一脸狡猾俨然一只从小就修炼成的小狐狸。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却无比俊朗,且有看透世事的风轻云淡,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风范。酒楼里曾接待过几位世子,他们号称从小受到严格教育,与眼前这位比起来却差了不是一点点。

  气韵这种东西是可以修炼起来的,可就这样的年龄段而言,已是非常难得。

  而何嘉省也被眼前的女人惊艳了一下。

  这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子,在如今民风开放的时代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座酒楼,几乎是很多人眼中标杆一般的女性角色。

  不过这只是普通人眼里。

  对何嘉省而言,这只是“找不到好夫君不愿意胡乱嫁出去而外强中干的可怜女人”。他很不能理解现在为什么有人说“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这种忽略客观事实的言论完全是不正确的。

  就普遍现象而言,男性比女性更高,更强壮,更理性,更有客观决断性。不能因为女性里面有一个能扛起大刀,就说所有女子都可以撑起大局。

  更何况传言里智峰酒楼的老板娘身形纤细,何嘉省下意识就觉得她没什么本事。

  大概也就善于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来取得部分男人的支持。

  这个只远远见过几次背影的老板娘,此刻站在面前风韵别致,比起妩媚更多的是干练和自信。

  何嘉省眸光一闪,侧身一让:“请进。”

  “叨扰了。”

  浑身戾气的路以酩见有人进来,不耐道:“什么人这么没眼色?”

  蓉姐洒然一笑:“听闻二位客官因为我的侍者服侍不周,心里不悦想要出门,被这位何公子劝了进来。蓉姐正是为此来道歉。”

  “服侍不周?”

  “适才我与越女路过雅间楼下时,发现一陌生男子身着我智峰的服饰,被何公子的人拿下交给我处置。”

  蓉姐这话说得很漂亮。明明是有两位客官自己发生争执,却被客气地说成自己的服务有问题,同时含沙射影刺杀一事,盖过血腥的杀人,直接变成了“交给她处置”。隐隐有一切责任她来承担的意味。

  何嘉省心中暗暗点头,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蓉姐客气了。但,不知蓉姐为何认定是我的人抓住了歹人?”

  蓉姐向房间里走去,不疾不徐地来到窗边:“原因有二,一来这里正对事发地。楼上的房间还空着,楼下来来往往人流不少,如若发生此等事必定引起骚动。这样就这样您这雅间可能性最大。”

  何嘉省抽起腰间的折扇,摇扇道:“那二来呢?”

  “二来么……”蓉姐余光瞟向略显狼狈的侍卫头领,“当时赶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几个人迅速离开,其中一个就是这位兄台……或者兄台的手下吧?”

  见何嘉省挑眉,蓉姐解释道:“并非那几位公子不够快,而是我作为酒楼老板娘,其他事不敢自夸,唯独这眼力一等一的好,目力所及分毫毕现。”

  何嘉省笑了笑,合扇拱手:“在下佩服。”

  蓉姐连忙客气还礼,转头冲吴叔吩咐道:“上月从九阙山采来的茶,快着人送进来。”

  蓉姐歪头思索片刻,重新叫住要出门的吴叔:“把下月越女演出的服装也送来。”

  “是。”

  这边蓉姐和何嘉省你来我往,那边路以酩拧起好看的眉头早已不耐烦:“老板娘你出去一下,我们事儿还没谈完。”

  侍卫头领一直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背挺得笔直,头却低垂着,闻言立马跪下:“求主人责罚。”

  主人?蓉姐暗道:莫非护卫不利,要被处罚了?

  路以酩证实了蓉姐的猜想:“百密一疏就要死要活,你也是个孬种。没有谁应该为谁付出生命的代价。”

  吴叔把茶送上来,并为几人斟上。

  何嘉省用杯盖轻轻划动茶面上的叶片,低垂眼眸注视着:“这是天道,有人生而为人上人,有人出生就注定为人卖命。想要改变现状的蝼蚁需得有过人的天赋毅力,以及十分的谨慎。”

  路以酩狠狠瞪着何嘉省,薄唇微动:“那……”

  蓉姐暗道不好。这黑衣男子一看就是个脾气暴的,把这小屋拆了事小,影响她酒楼有可能发展的生意伙伴可就是大事了。

  现在可不是讨论人生观的时候。

  蓉姐手一抖,“不小心”把滚烫的茶洒在自己袖口,“啊”地叫出来。

  声音有独属于女人的清脆,并不尖锐,把在座几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蓉姐!”吴叔急忙上前查看,对上蓉姐使过去的眼色,叫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手都烫伤了!”

  语毕在几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抽出怀里一包药粉,迅速洒在蓉姐手上。原本光洁晶莹的皮肤瞬间起了红色血泡,与烫伤别无二致。

  何嘉省自诩是个君子,遇到这种情况连忙上前查看,面露不忍吩咐道:“湖一,去拿点……”

  说话说了一半,何嘉省陡然停下,而一旁犯错的侍卫头领闻言竟眼眶微红。

  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仿佛走失的小狗被主人找回,让蓉姐心中既是感慨又是好笑。

  人在紧急的时候会下意识呼唤自己信赖的手下,想必自律稳重的何嘉省在喊出来的一瞬间,也发现自己其实把这叫做湖一的侍卫当成最得力的人了吧。

  吴叔知道蓉姐的意思,几步走到湖一身边故作急切地请求道:“这位小哥可是有随身带烫伤的药?我家蓉姐伤得不轻,请小哥速速救急啊!”

  湖一看了眼蓉姐的手腕,又看着自己的主人。

  路以酩跳起来往湖一背上一拍,吼道:“跟了你家主人十年,下面半句话还要他来交代吗?”

  这一推十分有技巧,把湖一恰到好处地推到蓉姐跟前。

  也推到何嘉省跟前。

  何嘉省拳头紧紧松松,最后几不可闻的叹口气:“我最重规矩。从小跟随父亲走南闯北,若是没点规矩和原则,偌大的队伍早就保持不下去了。”

  湖一眼神瞬间暗淡下去。

  “但是。”

  湖一抬头。

  “近在咫尺的人受到伤害,理应以伤者为先。湖一,你还在磨蹭什么?”

  湖一不敢置信,眼里发出慑人的光辉。

  这是,被御下严厉的主人绕过了吗!

  蓉姐捂住“伤口”,露出痛楚的表情,吴叔催促道:“小哥,还不快!”

  “是!”

  不愧是何嘉省手下的侍卫统领,系在背上的小皮囊简直是个百宝箱,除了常见的伤药、寒病药、驱虫剂,还有各种零碎的针线、凿子斧子等等。

  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器件想必是何家人自己制作的,有什么特殊功能还未知。

  箱子里瓶瓶罐罐很多,湖一不需要去辨别瓶子上的文字,直接拿出烫伤药轻柔而熟练地涂抹在蓉姐手腕。

  涂抹均匀后拿出纱布来回缠绕,沿着手部曲线把伤口包好,以一个蝴蝶结作为结束。

  湖一那渴求的眼睛看向何嘉省。

  何嘉省板着脸:“回头杖责四十,此事才算揭过。”

  “谢主人!”

  “……”蓉姐暗笑,看着主仆尽欢的模样暗自为自己的手段得意。

  不过当她赞许的看向吴叔时却发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鬼鬼祟祟的人,瞬间脸上一黑。

  路以酩搭上何嘉省的肩,用力捏了捏:“还是美人能让你心软啊。”

  而何嘉省并不看他,倒是一直留意着蓉姐,此时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只见一片红衣的衣角飘过。

  又是查看情况的人?

  不对……“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何嘉省眼睛微眯暗自想道,“如今路以酩被追杀令通缉,这老板娘又绝不简单。若是对追杀令有所图谋,碰巧看了路以酩的画像,那岂不是要遭?”

  “越女!”蓉姐喊道,“既然来了也不见见贵客?”

继续阅读:第四章 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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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追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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