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他的父母对他的好是出于爱，后者大概就是巴不得他失了分寸，好让自己有可乘之机。”林虔溪道，“我可不信有人真的就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的头领，不会也不敢对他的位置产生绮念。”
画风点头：“正是如此，事情才更加复杂。戟念如今内忧外患，真是不少。不提那一个个被戟念得罪的门派，就说那些和戟念同样性质的杀手组织，由于戟念挡着路，他们不知少了多少生意。这样的他们早就想除掉戟念，既是为名，也是为利。”
林虔溪支起手，撑起自己的脑袋：“画风，你说这样乱起来，谁最有可能得利？”
“这如何说的准。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戟念黄芪组有个叫做清吉的人，有很大希望可以上位。”画风道。
“竟然是他。”林虔溪心里吃了一惊，不知该忧该喜。
“戟念里面野心勃勃的人很多，但是他最善于隐忍，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我是在……保护你们的路上。”说到“保护”两个字画风忍不住顿了顿，看那林虔溪的神色，果不其然得了个白眼。
他讨好地笑了笑：“确实是保护，是在没拦得住那清吉，因为他速度实在是有些快。”
“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继续说。”
“嗯。”画风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他在组织里面开始乱成一团的时候，没有跟着闹事，反而是帮着骆致猎镇压几人，但就我所知……他已经知道骆致猎已经没有生殖能力。”
林虔溪懂了：“骆致猎没有亲朋好友，对下人的态度也十分恶劣。以后，他也没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为了自保也好，还是为了稳定，他都极有可能把位置传给自己的亲信。但是……”
“但是他现在还年轻，你想说这个是吗？”
林虔溪点头：“他似乎和我差不多大，比清吉还要大几岁，这样的他怎么能等到骆致猎老死后再去得到戟念呢？”
“且看这吧，他必定有自己的手段。”
也是，如果把握住机会，造个谣言，或者给个把柄之类的……方法肯定不会很死板。
“此外，火岩帮也很有可能在江湖上称霸。”
这个名字，林虔溪并不陌生，当初她还和火岩帮的二头领陈筏组过队，也被不大不小地坑了一把。
“火岩帮虽然内部有激进派和保守派，但不管是谁，他们的目的都是要让火岩帮在江湖上名头更响。戟念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也怪不得其他人趁虚而入。”
林虔溪叹口气，又恢复了仰躺的姿势：“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画风神色一动：“你不会又想出去帮谁吧？这个浑水……”
林虔溪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好吧，是我多想了。”毕竟你看起来总是比较心软。
“现在挺好的，我在这里躲个清静。不过画风你一直在这里，谭家真的没有事情需要你去操心吗？”
画风一脸无所谓：“把事情交代下去就好了嘛。而且，我本来也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做，家里那些杂务迟早会放手。”
“什么事呀？”
“功名利禄吧。”画风道，“这半年我或许比较闲，但如果家中发现有什么要去争取的官职，就会立马让我去争取。所以，我可能随时会走。”
林虔溪有些怔愣：“真要走吗？”
“嗯，不过，也可能一直在这里。虔溪，你说我就这么陪着你好不好啊？”画风半开玩笑道。
林虔溪听了却很认真，思考了半晌，不出声音。
画风突然就紧张起来：“我只是开玩笑……”
“不好。”林虔溪摇头，“你有自己的家，也不得不负起自己责任。就像你现在用着家里的人帮你做事一样，相对应的你就要保护它们呀。”
林虔溪不带丝毫情绪，十分理性地道：“这不就是一个，彼此保护才能活下去的世界吗？”
一朵梨花适时飘落，在空中打几个旋儿才缓缓落地。
林虔溪脸色肤色很白，月光下几乎有白的透明的错觉。
画风淡淡地道：“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当然是呀。”
“诶。”无声地叹息，只有画风一人听见。
“如果能像我一样无忧无虑地自然好，没有牵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喜欢的人就多去结交，不喜欢的人可以逐渐远离。虽然生活有很多不确定的东西，但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画风轻轻地“嗯”了一声。只觉得两人之间突然隔着一座山，谁也没法翻过去。
“不过你这样也挺好的，人与人之间互相依赖，在一个大家族里面，有着共同的理想，有喜欢的东西，热热闹闹齐聚一堂。而你是里面当家的人，可以一定程度把控大家的行为。这也多么让人羡慕呀。”
画风笑了笑。
“不过最让人羡慕的还是你得天独厚的天赋吧。”林虔溪看着天空上几个闪闪的星，道，“我看不懂你，但是你很厉害，如果能走够远，给更多的人温暖，那就更好了。”
画风脚尖一点，跳下了树枝：“有些困，我先回去了。”
“但如果你感觉到束缚和不开心，那就有多远走多远，走到你真正开心和自由的地方。能做好事，那是你心善，但如果把‘能者多劳’当成应尽的钻人，那就太无理取闹了。”
画风的脚步顿了顿：“好。”
“诶，生活真是难呢。”林虔溪喃喃道，“明明想……”
说着闭上眼，打算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就睡在这里。
可偏偏有个人不让她这么干，一脚踢在林虔溪睡的那棵树的树干上。梨树猛烈地摇晃起来，林虔溪如那个人所想“掉”了下来。
不过林虔溪当然没有摔着，在离地面一丈的时候一提气就轻飘飘地落地了。
“路以酩你干嘛。”林虔溪面色不善的看着来者。
路以酩已经喝得八九分醉，多一分就会倒下。
“叫你回屋啊，傻。”
“你！”
林虔溪决定不跟这个酒鬼计较……反正她也没兴致继续躺树上了。
路以酩把林虔溪踢下来后，自己也踉跄着回屋子了。
不过……
“路以酩！你的寝房在这边！那边是画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