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死了不好
蒽莳2017-05-01 03:093,324

  路以酩还没来得及消化橙子阴测测的语气,就一阵失重。

  橙子低声道:“死不死,看你的造化了。”

  “请问你找谁?”黄三儿开门问道。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体型精瘦的青年,文质彬彬地站在门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杀气。

  如果不是腰上一块黄芪组的腰牌彰显着此人的身份,他几乎就真的以为这是个路过的普通人。

  青年温和地道:“请问……越女姑娘是住在此处吗?”

  黄三儿露出谄媚的表情:“缘来这位公子是来寻亲的吗?我们确实要接这种生意,起价两百文,公子你……”

  “不不,”青年打断他,“我还没有自我接受。我叫清吉,是戟念的杀手。想请问越女姑娘在不在此处,如果不在的话我自会去别处寻找。”

  青年看起来有些腼腆,黄三儿见状,心却直指往下落。

  一个居于高位的人,对一个乞儿,为什么会露出这种几乎于孩子表情?

  如果不是有那种天然呆,又或者心怀中众生平等的信念、对谁都一个样子的人,那就只能说,这人做够谨慎,他的伪装随时挂在身上不曾松懈,即使对方是一个他伸伸手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小角色,他也不会掉以轻心。

  这样的人,不好骗。

  想到这里,黄三儿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努力做出一种市侩、奉迎的愚民模样,诚惶诚恐道:“原来是戟念的大人!这……这这……要不进来坐坐?”

  “正有此意。”清吉道。

  可是黄三儿却半挡着不让他进去,一时清吉也不好硬闯。

  黄三儿嘴上不停,假装什么都没意识到,继续掰扯着:“越女姑娘是谁?是我们这小屋子只有几个我这样的小乞丐,连名字都是胡乱取的,并没有大人说的那个人。”

  “唔……”

  “大人真的不需要我们来找吗?”黄三儿原本普通而苍白的脸,此时都要笑出一朵花儿来了,“我们不贵的!只要两百文,这戟念城上下包打听!”

  清吉笑了笑,居然真的拿出了怀里的荷包:“那,我付一两银子,让我进去查看一下可好?”

  “不太妙啊,这是先礼后兵的节奏,如果不让他进门,按照戟念的方法那就直接动粗了。”黄三儿想着,“但让他真的进去看,发现了路以酩,那我们处境会更不妙。”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怎么找到这个位置的?难道林姐……”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黄三儿来不及细思,便听里面的赤哥用一口别扭的口音大声问道:“外面又是哪个来闹事了吗?昨天才把张麻子打跑,今天又来了?”

  “赤哥!是来寻人的!”

  “寻人?”赤哥一副顺眼惺忪的样子走出来,“出钱了吗?”

  如果林虔溪此时在这里,一定会佩服几人的好演技。两年不见,这些乞儿都已经能够随时扮演自己的角色,迷惑路人了。

  不知他们底细的,怕都以为这些孩子愚笨,对什么都不知情。

  “正在谈。”黄三儿道。

  “那还在外面愣着做什么,大晚上的要在外面谈生意吗?”赤哥对黄三儿“不满”道。

  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把清吉请进去,关好院子的门后,黄三儿又开始愉快的逢迎清吉,说他如何阔绰如何气度不凡。

  清吉看了眼院子里的东西:有几颗杂树,应该是才栽下去不到一年的。

  没有花,连野花都没有。但是有一块菜地,种着菠菜。

  角落里堆着好些杂物,就像是捡破烂捡回来的,一些木头已经腐朽,散着独特的味道,一些还完好。

  院子里那扇门有些念头了。那赤哥所言非虚,大概经常有人打上门来,门板上很多处裂缝。

  可能那些木头就是用来修补门板门框的。

  清吉在心里大致描绘出这一窝乞儿的现状,怎么都觉不出是越女的家人。

  午间接到黄芪组的通知说要捉拿路以酩和一个女人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的画像,他就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很多人拿着画像去找越女,想来真可笑。凭着一个疯婆的描述,在凭一个二流画师的手法,画出来能有多像?

  如果没有见过她本人,那绝对不能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她。而当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或许已经跑不见了。

  然而清吉是一个例外。他见过越女。

  他在一次追杀任务的时候去过越女所在的酒楼,好巧不巧趴在房檐暗中观察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这个身姿轻盈正在练舞的越女。

  只要看过越女的人,或许对她的五官记得不甚清晰,但那双眼睛却一定能牢牢记住:远远的,水灵灵的,乍看如三岁孩童一般天真,细看却有五十岁老人一般沉寂。

  冷然和动力同时融合在一双眼睛里,谁看了都会印象深刻。

  一定,就是她了。

  清吉来了戟念十年,用了七年好不容易从一个打杂的升到黄芪组的杀手。但这几年,他拥有了很多人脉,身份却没法再进一步提升。

  他着急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女人的身份,只是在戟念城到处巡视着。

  “一定要拿下她……也拿下路以酩。”清吉暗自决定,“神鬼追杀令即使首座不会给我,我也一定要靠着捉拿路以酩的功劳爬得更高。”

  偶遇越女比他想象得要快……

  清吉有些自得,虽然之后依旧让越女跑掉了,但那一瞬间接触留下的信息已经足够他来追查越女的立足点。

  他有一个嗅觉灵敏的鼻子。这个鼻子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他的宠物阿飞的。

  一只松鼠从他袖口里蹦出来沿着手臂向上爬,跳到清吉的肩膀上,挠他的脸。

  清吉露出一个为难的笑:“清吉,别闹。”

  话刚说完就见对面的黄三儿一副嘴馋的模样。

  “是松鼠!”黄三儿高兴地叫道,“以前没吃的到山上打猎见过它们!贼机灵!怎么逮都逮不住!现在都不知道这东西味道怎么样!”

  “黄三儿。”赤哥象征性地斥责一声,“这是客人的宠物,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说说怎么了……”

  清吉默默地把阿飞从肩膀上抓下来,放回袖子里。

  “是……清吉大人对吧?”赤哥听黄三儿转述了清吉的情况,知道黄三儿心里拿不下决定是不是要把清吉请进来搜寻,道,“清吉大人此话当真?一两银子就……进来逛一圈?“

  “是的。”清吉道,心里也有些不耐烦,如果不是自己的阿飞一直没有异动,他也没有察觉到这个小院子里的人员出去,几乎就要认定他们是在拖延时间了。

  “成交!”赤哥很爽快地道,“我这就带你去院子和屋子逛一圈。”

  这边清吉像逛自家一样在搜查越女和路以酩的时候,另一边林虔溪以已经在一个屋顶上蹲了一个时辰,一动不动几乎要成一个雕塑了。

  林虔溪很佩服自己的定力,但即使再佩服她也不得不承认,要熬到那个“糖葫芦”姑娘回来,要很久。

  她想起这个姑娘后就来找了她。糖葫芦一下子就认出林虔溪,林虔溪却没有一时间认出她。

  两年时间,对林虔溪来说只是身高高了几寸,对于一个发育期的小姑娘,却是各种身体特征发生变化的阶段。

  虽然生活劳累,但小姑娘的皮肤渐渐变白了,身体迅速抽高,声音也发生了变化,由软软的童音变成了更加成熟的轻御音。

  “林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林虔溪还在到处打量寻找对象的时候,“糖葫芦”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林虔溪吓了一跳,转头惊讶了一会儿笑道:“毕竟是戟念城的小百事通嘛。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糖葫芦拿着插满糖葫芦的一人高的稻草棒,笑道:“还行,比小时候好多了。”

  “那就好。”林虔溪笑着点点头,“有事情要拜托你,可以吗?”

  糖葫芦摇了摇稻草棒:“行!就当报恩了,也不收你的钱!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我家。”

  糖葫芦的本名叫胡芦。她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家里就是买糖葫芦的。由于秘方保密,家传,做出来的糖葫芦甜而不腻,大家有闲钱的时候都会去买个一两个,当个零嘴。

  可是两年前,一个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她一天内失去了父母,成了一个孤儿。

  胡家的糖葫芦用到的原材料,需要到很远的地方去进货。父母每个月都会有两三天出了戟念城西门,去戟念城西边五十里外的一个小城镇。

  而在回来的路上,不巧碰到戟念黄芪组与另外一个帮派的火拼,胡芦的父母不幸受到牵连。

  当时戟念黄芪组领队的人似乎是个注重表面功夫的,他把这两个无辜百姓的尸体带回戟念城后,打听到他们家里,把尸体带过去。

  给了胡芦不少赔偿后,告诉她可以随时出入戟念,给戟念供应糖葫芦,价格会翻倍。

  此外,为了保护胡芦长大,戟念也承诺方言,如果有人找她的麻烦,她可以随时让戟念帮忙。

  当然,这不是无限期的。戟念只会保护她到十六岁。

  两年前胡芦十二岁,现在的胡芦十四岁。她还有两年可以得到戟念的庇护。

继续阅读:第四十二章 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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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追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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