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酩道:“按照我的想法,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戟念城了所有能够寻人的组织已经被其他人买动,请不到地头蛇来帮他们走动,二个就是他们的目标就是你。”
赤哥立马道:“这不可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们,如果对象是我们,完全不用如此大费周折。即使他们想要对你或者姐姐不利,把我们绑了做要挟、又或者利诱我们背叛姐姐……这样都比‘找人’这么拙劣的接口要好。”
路以酩点头:“那就只有第一种可能了,城里的人,已经没有可以用来找人的了,所以万般无奈下才会找你们,而且价格还不低。”
对不起了兄弟,让你背背黑锅……
“更有甚至,这么多人,找的都是同样的人。在这里我问一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路以酩问完这句话,见屋里六个人十二只眼睛全部望着他,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知道,你就是受戟念追杀的恶棍路以酩。”阿紫一脸无所谓地道。
路以酩有点疑惑:“你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小孩儿眼神这么好?
阿紫:“眼神不好怎么偷东西……”
四儿:“眼神不好怎么找人……”
赤哥:“眼神不好怎么察言观色……”
几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其他三个孩子闻言一乐。其中另一个女孩儿开口道:“你们各有所长,都好厉害哈哈哈。也很有默契呀!”
阿紫脸微红:“兰兰你又取笑我……明明知道我是最笨的一个……”
“哈哈哈哈”几人纷纷又笑起来。
路以酩环视一圈,大概明白六个人的年龄和排序以及名字了。
六个……暂且称兄弟吧。老大是赤哥,显然是几人的主心骨,就路以酩看来,这个瘦小的孩子确实心中有沟壑,几个小孩都被他教育得……和特别,没有在生活的重压和他人的冷眼下长得歪瓜裂枣。
应该说,平心而论,这几人都很有自己的性格特色。
阿紫是最小的孩子,六七岁,懂事中带着天真,木讷中有意思狡黠。路以酩想来不惮于以最恶劣的想象来揣测人的本性,但就是这么个不懂世事的紫儿,让他对几个兄弟姐妹的看法有了改观。
四儿很活泼,有那么几分泼来。根据有生意让她去谈这一点,可以看出她应该与人说话很有技巧,甚至很有欺骗性。
刚刚说话的兰兰,看起来斯文秀气,不过或许是几人里面最能沉住气的人。相处的这么几个时辰,她话不多,眼睛也没有像四儿那样到处乱看。可是那时不时动一动的耳朵已经说明了一些东西。不动声色,让人看不清她心里想的什么。
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路以酩暗暗想道。
剩下两个男孩子,那个被路以酩误以为是老大的孩子,估计是老二橙。所有人里面他是最壮的孩子,也是声音最大的那个。言谈举止里面看不出他是个多谨慎的人,但作为没有大人照拂的孩子,想必也不会很莽撞。在这几个乞儿中,他的体力活做的最多,身上许多地方都被磨起了茧子。
另一个孩子,就是黄了,他和兰兰一样也不爱说话,不过不是很文静那种,而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淡漠和疏离,坐在凳子上看几个兄弟姐妹说话的眼神里,又几分高高在上。
路以酩把这些乞儿的这些特性记在心里,觉得十分有趣。
“那,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去告我呢?”
赤哥道:“姐姐……”
“因为不敢啊。”一个声音插过来。
路以酩抬眼看去,果然是那个老三。
“这么大个戟念,我们哪有这本事去要?再者说,即使举报给其他人,我们作为知情者说不定就被哪里来的黄雀吃了,成为踏脚石呢?你说得对啊,乞丐可是最容易死的。”黄三儿道。
乞儿几个沉默了一下,都没有出言反驳。
路以酩暗自点头:可以,这个孩子很现实。是离他想象中乞儿的设定最接近的。
“额啊……”路以酩手被绑住,活动了下肩膀权当伸懒腰了,“那我暂时不用担心被你们宰了。”
“继续你之前的话分析,你说姐姐会遇到麻烦?”
“嗯……阿紫你给我端碗水喝。”路以酩吩咐着。
“哦,来了。”阿紫蹬蹬噔地跑过来,“叔叔要不要方便呢?已经又过去那么久了。”
“这么多人,你一定是故意的。”路以酩看着他天真的脸,无力地想道。
“好了说正事,但我猜你们也想到了。他们都是被派出来找我的。”
“那和姐姐有什么关系?”赤哥道,“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姐姐把你抓了的事?”
路以酩点头:“原本或许不知道,但她带着我去了一趟戟念总部,这下谁都知道了。”
几个乞儿面面相觑。
气氛有些凝重。
倒是橙子有些兴奋地道:“你们去过戟念啦?那里怎么样?是不是很多练武的人,武功高强飞檐走壁?”
橙子凑道路以酩身前,稚嫩的脸上已经有了成年人的风霜,但眼睛炯炯有神:“还有,那里是不是房屋都是金子盖的?树都长得好几十丈高?”
路以酩哭笑不得:“你不是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没去看过?”
“那里怎么会是我们这种人能够接近的?”橙子甩甩脑袋,“远远看一眼都会折寿。”
“哪有……”路以酩道,“太夸张了。那里的人很普通,武功都没我高,你有那个功夫去崇拜他们,不如来崇拜崇拜我。”
路以酩笑得有些贼兮兮的:“给我一点孝敬我也是会笑纳的。”
“额……”
“哈哈哈!总之,现在她的处境有点危险,你们必须去过问一下。”
“这……其实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橙子挠挠脑袋,转头看向赤哥,“大哥你来说,我们要怎么让小姐姐快躲起来!”
赤哥不回答橙子,看着路以酩的眼神有点冷:“既然你说姐姐可能已经暴露在很多江湖人以及戟念的人眼皮子底下,你怎么一开始不说,要现在来跟我们说?”
路以酩眨眨眼:“你在怪我?”
“不然呢?”赤哥原本表情就严肃,此时心里恼怒的时候看起来更是骇人。
“赤哥!”黄三儿从一边的椅子上跳下来,“或许只是从后面几个人打听亲戚只能找我们这件事,分析出来的,冷静下。”
黄三儿比赤哥年纪小,但身高要高出那么一个指头长度。不过他并没有看其他人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样子,十分陈恳地道:“你是我们几个人的大脑,生气了可就影响我们的决定了。”
赤哥硬着声音:“我知道……不用担心。”
黄三儿点头,看着路以酩:“你也真是奇怪,没有一点阶下囚的样子。路以酩,既然林姐带你见过戟念首座,你还没死,还把林姐拉下水了。我很佩服你用了什么奇怪的手段活了下来。”
路以酩笑笑:“说出来你肯能不信,你们姐姐迷恋上我了,紧要关头不忍心把我……”
“不信。”黄三儿摇头,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林姐也几乎是没有家人照顾的人,她不可能做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路以酩耸肩:“那可说不准。总之我劝你们先出去把她找回来,然后想想怎么逃跑。”
虽然以林虔溪的嗅觉,这么出去一趟已经能察觉什么,然后跑回来……不过现在还没有回来,路以酩确实有点担心。
这,超出了他给林虔溪预想的时间。
砰砰砰。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
赤哥做了个手势,除了他、黄三儿和橙子,几个小孩突然都缩到了角落,烛火扑闪下,居然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我去开门。”黄三儿道。
那边黄三儿去开门,这边路以酩发现自己的椅子被人抗了起来,连着自己也“腾空”了。
路以酩隔着凳子靠在那人背上。他扭头一看,是橙子。
橙子道:“你安静的,不要出声。”
说着他把放在庭院的水井口。
路以酩这才发现,水井里面另有乾坤。远远开去是一口小小的井,打开井盖后里面井壁的一侧有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可以容纳四个人蜷缩在里面。
路以酩一乐:躲祸还是个好地方。
“喂,你……要干嘛?”路以酩见橙子把自己椅子的椅背上小圆孔挂上了打水的挂钩。
“把你放水里。”
“放……放水里?”路以酩瞪大眼睛,“不是在那个石壁里面吗?”
“我不会松你的开关,让你有逃跑的机会。可是这样我一个人没法把我送到石壁里面去,所以只要泡水里了。”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根芦苇上来,不由分说地塞进路以酩嘴里:“叼着它,在水里呼吸就靠它了。”
“你……”路以酩正要开口,奈何嘴巴一动芦苇就要掉,只得用内力传音,“现在才初春!我还是个病号!泡水里会死人的?”
橙子见状笑了笑:“死了不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