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以前你提过喜欢吃家常豆腐,昨天我特意上网查了制作方法,仔细研究了半天,今天也很用在料理,你来尝尝,就算不够地道,味道应该还成。”黄菲颇有技巧的夹起了一块豆腐,神色自然的放进了钱奎哲的碗里。
钱奎哲伸出去的筷子悬在了半空,好一会儿才不自然的收回,他快速地瞄了黄菲一眼,感受到她落落大方的目光,马上低头去看碗里的米饭和豆腐。
小半碗颗粒均匀的松软米饭上,一块金黄嫩滑的豆腐分外显眼,竟莫名的刺激了他久已干涸的泪腺。
好熟悉的感觉,久违了的鼻腔酸楚,勾起了他藏在心底深处小心珍惜的记忆--多年前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时,妈妈也经常会为他夹上一块好吃的家常豆腐,还有父亲也会叮嘱他小心慢食……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
“哎呀,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说未来姐夫,我姐不就给你夹了一块豆腐嘛,至于这么觉得感动吗?”
黄亮的牢骚,将他从感怀的记忆中拉回。钱奎哲忙坐正了一点身子,捧起饭碗,小心翼翼地抄起那块豆腐,送进了口里。“很好吃。”他由衷的赞叹。确实是好吃的,有妈妈的味道。
“你喜欢就好,下次我再做给你吃。”黄菲开心的笑了。
钱奎哲点头,“好。”心里很感动。他是个很简单的人,会因为简单的小事而感动,会因为这份感动而深深记住一个人。
“姐,我也想吃豆腐。”黄亮自觉被忽视,嘟嘴看向姐姐,眉毛蹙成了好看的八字。
“你想吃谁的豆腐啊?”黄菲漫不经心地说,“智商低没关系,装傻卖萌也没问题,可这说话不经过大脑的毛病可如何是好。”摇头叹息,“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姐!”黄亮顿时拉长了声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钱奎哲看着好笑,怕伤了黄亮自尊,就强忍着闷头吃干饭。
黄亮瞪了黄菲一眼,忽然灵机一动,冲钱奎哲说:“未来姐夫,你怎么不吃菜,是嫌我姐做的菜难吃吗?”
钱奎哲讶然抬头,忙否认道:“不不,你姐做的菜很好吃,我只是,只是……比较喜欢……吃白饭。”
“喜欢吃白饭?”黄亮提高了嗓子,瞥了姐姐一眼,“姐,听见没,未来姐夫喜欢吃白饭,以后就不用这么费心来做这么家常的家、常、菜、了。”最后特别加强的语气,深刻表达了对这一桌朴素菜品的不满。毫不夸张的说,就这几样大众口味的普通炒菜,连他这个不下厨房的小伙子都能做出来。
“哦,你吃饱了吗?”黄菲看向黄亮。
黄亮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回应,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黄菲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既然你吃饱了,那就请离开吧。”
黄亮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觉着深受打击,“姐,你不会吧,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向你亲爱的弟弟下逐客令?”
黄菲望着黄亮,却笑而不语。
钱奎哲正想说两句话调和气氛,这时黄菲的手机忽然响起,是王力宏和卢巧音的好心分手。
黄菲微微蹙眉,不禁想起那晚见面时,陆沉温柔而坚定的眼神。
“菲菲,他不适合你,我不会轻易放手。”冷静的如同陈述一件事实。这是他惯常的态度,然而这次更加沉静。
她太了解他,所以直接离开了,并未再多说什么。她知道,他外表温柔如风,内心却坚定如石,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放弃。当年如此,现在看起来还是这样,以后应该也不会改变。
如此想着,时间已经流逝了近一分钟,她拿起了手机,却没有立即接听,然而就是这么一犹豫,手机铃声唱到了高潮处,愕然而止。
钱奎哲关切地注意着黄菲,这时隐约看见她的眼角微微一抖,转瞬便已恢复正常。
“姐,谁打来的?陆大哥吗?”黄亮隐隐猜到,便问。
黄菲沉默了一会儿,展颜一笑,“是啊,陆沉打来的,正想接呢他就挂了,看来男女双方只要一分手,这耐心就都给别人了。”说完,朝钱奎哲抛了个媚眼,“比如我,现在就只对老公有耐心呢。”
钱奎哲错开目光,干咳一声,一张脸犹如熟透的红石榴。
黄亮看的只摇头,“这到底是时代变了还是人变了,怎么改成女人大方男人害羞了?”正感叹着,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进接着响起了重金属的电子乐。他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不由张大了口:“啊!是陆大哥!”他惊疑地瞧了黄菲一眼,站起身来,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喂,陆大哥,什么事啊?”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能让姐姐知道他的立场有偏向。
“小亮,伯母来了。”
“什么?”
“你妈来z市了,现在已经赶到你姐的小区,我打她没接,你赶快通知她提前做好准备。”陆沉的话声中少有的透出焦急的情绪。
“你说什么?我妈来z市了?而且现在就在我姐家附近?”黄亮吓了一大跳,大声重复了一遍这个恍如世界末日来临的事实 。
“是的,伯母刚给我打过电话,听她的语气非常生气。”
“啊!完蛋了!”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陆沉继续说了些什么,黄亮完全没有听进去,只依稀听到“等我过来”四个字,那边便匆匆挂断了电话。他转头,神色慌张的望向黄菲,“姐,咱妈她知道了,直接杀来了z市,估计现在已经在你家门口了。”
“哦。”黄菲漂亮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惊慌,不过转瞬即恢复自然,“近几天网上闹那么厉害,直到这两天才知道,看来咱妈最近在忙着打麻将,没什么时间上网聊天看韩剧。”
黄亮急得抓耳挠腮,疾声道:“姐,你就别装淡定了,赶紧想好应付对策才是正事,咱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可是真正的世界末日啊。”
这时钱奎哲反应过来,插口道:“伯母过来了吗?我应该过去见一面吧。”黄菲眉毛微蹙,思索了一会儿,侧头冲他点点头:“好啊,下个月你就是我们家的女婿了,当然要去见见未来的丈母娘。”
黄亮目瞪口呆,良久才大声说:“姐,你疯了吗?咱妈的态度你不清楚啊,你自己都应付不来的事,不是应该徐徐渐进的慢慢来吗,你现在就把他扯进来,就顶于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就他这样内向的性格,在咱妈面前恐怕连一句话都说不囫囵,反而刺激咱妈的脾气,到时候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你们的结婚的事就彻底没戏了。”
黄菲站起身来,态度坚定地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婚姻自由不懂吗?我的婚事我做主,在老家是她当家,在这里我说了算。”说完,走到钱奎哲身边,紧紧地盯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你彻底考虑清楚了吗?”
钱奎哲反应是慢半拍,但他绝不是傻子,尽管脑子乱哄哄的,可心里其实清楚得很,他早已经有了答案,自昨天再次醒来后就反反复复的思考,结果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尽量自然的与黄菲对视,“我考虑清楚了,我要和你结婚。”
黄菲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现在宣布,以后咱们的恋爱立场转变,开始正式变成你来追我了,其实本来就应该男人主动追女生,看在你没谈过恋爱的份上,姐才以身示范教你几天,以后就完全靠你自个了,有什么浪漫招数就全部展现出来,姐可不是轻易就能被感动的哦。”
钱奎哲一怔,“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我在说什么?”黄菲笑得开怀,“我说我再也不会去争取,而且随时可能会反悔,甚至是对你诸多抱怨,回到原本我行我素的我,那个你所知道的任性霸的黄菲,这些你都能理解吗?”
钱奎哲仔细想了想,点头,“我想我明白,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子啊,你不用为了我去刻意改变。”说到这里,他脸红了红,看了眼餐桌,“就像你为我做饭,我很感动,却总觉得不适应,觉得这不是真正的你。啊,我说不清楚,也不是说这不是你,只是有些勉强自己,不是全部的,我所认识的那个你。”他挠挠头,“当然,玩游戏的时候,上网聊天的时候,那应该也不完全是真正的你,应该只是我所知道的一个面……”他苦笑了一下,最后说,“我不太会说,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告诉我,就像在网络上对我时那样。”只要真实就好。
黄菲笑了笑,“你不会认为我是个坏坏的垂钓者吧。”
钱奎哲脸色不太自然,却摇头,“不会。”
“你不会认为自己是咬了长线的鱼吧。”
他的面色已有些难看,“不,怎么会。”
“那你可真是傻得很天真。”黄菲略一停顿,“不过,我喜欢呆傻,天真,还有天赋。”
他整个人恍如大病初愈,其实他本就是刚出院,不过重点是他心里隐隐有些放心了,这真是矛盾而令人费解的心里活动。
“我的天啊,我现在真的在地球上吗?面对这一对可怕的异世界奇生物,连老妈那样的庞然大物我都没那么害怕了。”黄亮在旁听得只翻白眼,感慨道。
黄菲的家乡在x市偏南的一座小镇,放在二十年前那会儿,这里还是个交通不便的山疙瘩,现在却成了四通八达的交通要冲,若铺开全国地图来指点的话,勉强算是处在南北两省的交汇处,再加上该地区的山清水秀、土地肥沃,不仅盛产一种优质的名品稻米,而且出产一类质美价廉的毛尖茶叶,虽比不上全区共产主义的省内名镇,不过在全省都是排的上名的。要说这地方真个是日新月异的发展,一年一个大变样,以前那是赶火车似的奔向致富路,近些年更是犹如现代化的高铁般飞速前进,就是想缓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黄家在这里是个大族,黄菲她爸的辈分其实挺高,过年一回家许多各种年纪的小辈,有的早结过婚连孙女都有了,还是对她格外的客气,当然现在规矩没那么多了,除了老辈人,年轻人都不兴这个了,硬叫什么姑姑奶奶的话,不但对方叫不出口,就是她自己听着也别扭。
黄菲她爸叫黄天武,家里排行老二,许是人如其名的缘故,年轻那会儿是个刺青头,人长得在兄弟里好看数第一,当然打架斗殴惹事的本事也是第一,成年之前真没少让黄菲的爷爷奶奶操心。不过,一过十六岁,学业那是早荒废了,人如拖奖的野马般没了约束,跟着一群早退学的孩子出外打工,三五年里就把全国各地跑了个遍,二十一岁那年,他家老大因事故犯了残疾,老三作为家里第一个大学生在外省省上学,最后他只好一事无成的回家了,无奈继承了家里一处茶园。没多久就应家里介绍,娶上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漂亮媳妇,从此就死死的被困在了家乡,再也没有真正走出过这片地方。困住他的不只是日渐老迈的恩亲父母与蒸蒸日上的茶园事业,还有那个与他天生犯克的高级知识分子老婆。
黄菲的母亲张邻芳是考上过大学的,虽然因为家境困难上没一年就辍学了,但在那会的小镇里是很了不起的了。加上她人长得美貌高挑,喜欢她的男生从来不少,所以嫁给黄天武她是心有不甘的,虽然在当时他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但是大学里无疾而终的初恋才是她心目中最美的爱情。没有爱情的婚姻,就像是没有雨水灌溉的田地,若然没有人细心去用外来水源浇灌,随时都会有干涸枯萎的危险。黄菲清楚的记得,在她年纪尚幼的时候,连地表干裂的情况都时有发生。她那对骄傲而倔强的父母,两人就像一双针锋相对的尖锐立矛,随时随地都会将彼此刺的遍体鳞伤。
两人间的战争从何时趋于平静的呢?说平静似乎不太合适,应该说是陷入彼此看不对眼的冷战才更恰当吧。无论是什么,毕竟一天一吵,三天一架的事情,好像是从那时起越来越少了。
黄菲思绪顿停,歪了歪头,仔细想了起来,忽听叮的一声,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姐,到了啦,怎么办?”旁边传来黄亮忐忑的声音。
她侧头瞥了黄亮一眼,心里顿时亮堂了起来。对,是弟弟,是从这宝贝弟弟出生以后,她的父母才开始慢慢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她心底叹息,有些记忆即使过去经年,仍旧如同刀刻在心里。当年,她尚年幼,孤零零的躲在里屋的角落,但外边的争吵、肢体拉扯,以及东西摔碰的声音,她通通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她的世界是灰蒙蒙的,仿佛头顶永远悬着一片乌云。而那片乌云正是她的父母,她永远无法改变的命运。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弟弟四岁时,一次因为他们吵架而哭闹逃走,并且险些为人口贩子拐走……
她从小就觉得,作为弟弟的黄亮,比她这个姐姐要幸运的多。
那次惊动一大家子的大事,方才是真正让一切改变的契机。从此,黄天武养成了苦闷时醉酒的习惯,而张邻芳仿佛一瞬间便觉醒了搓麻将的天赋,两人照旧看彼此不顺眼,对对方的嗜好百般诋毁,然而上升到武力斗争的情况越来越少了,直到彼此年龄渐长、儿女长大,似乎都已失去了早年争锋相对的锐利。当然,身为女人的张邻芳,永远都不可能尚失了锋芒,而是将之转投在儿女邻里的身上。因此,在成长的过程中,黄菲渐渐明晰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真相--家里真正当家的早已不是闷声避让的黄天武,而是每日里全副心神投放在督促儿女学习作风,以及自己日渐炉火纯青的麻将事业上的张邻芳。
黄菲的脑袋里瞬息百念,往日的经历如潮水般在脑海中涌过,她尽量做到不残留下丝毫的负面痕迹。过去的都已成为过去,她早已成为这样的自己,既然一切都已无从改变,那又何必自寻烦恼的去寻根究底。
“姐,你干嘛愣在这里?现在退缩已经迟了啦,咱妈正在那边看着你呢!”黄亮碰了一下黄菲的肩膀,很不淡定的低声提醒她。
“哦。”黄菲回过神来,朝自家门口看去,果然看见了面如寒霜的张邻芳。一年没回家,母亲倒是越活越年轻,质检她上身穿一件玫红色呢子大衣,下着一条裤腿上锦绣凤凰的喇叭裤,脚踩时髦的亮漆高跟皮鞋,再加上挑染烫成大波浪的披肩发,整个一复古奢华的美貌富太太。这样的女人就该有些脾气的,若是演电视就要更加冷血。黄菲想。尽管母亲的目光灼灼,仿佛随时都欲喷出火来,但她心里却隐隐放松了一点情绪。
没有直接上来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看来母亲尚未气的失去理智,如此就有了“讲道理”的可能--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家有什么道理可讲。
张邻芳不是个沉得住气的,见女儿一副泰然的模样就来气,扯着嗓子训斥道:“黄菲,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家,看你越大越不长心,竟敢跟男人婚前同居?而且还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你的好事,你真把咱们老黄家的脸面都给丢光了!”来了,终于开场了,还行,这样欠缺火药味的起始是个好兆头。
黄菲早就准备好了备战说辞:“妈,你别急,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现在全国人民是不是都知道我不敢说,不过你要再大声嚷嚷一会儿,估计全小区的人都要知道了。”说完,转头看向黄亮,“亮子,还不快去开门。”
黄亮反应过来,小心谨慎地来到母亲身边,嘴角勾起极不自然的笑容,甜甜的叫了声:“妈。”不出意外,得到了被抽肩膀的嘉赏。从他个头超过一米八三以后,她妈就算踩着高跟鞋,一般的攻击范围也只剩下脖子以下了。
张邻芳收回反震的生疼的手,装作发狠地瞪了儿子一眼,“整天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你别笑,你的事等会再找你算账。”
“妈--”黄亮哭丧着脸,拉长音节哀叫一声。见母亲再次举起胳膊,缩了缩脖子,赶紧转过身摸出钥匙开门。
黄亮拉开防盗门,偷偷瞄了黄菲一眼,心里一鼓劲,上前亲热的拉住张邻芳的手,像小孩一样撒娇,“妈,好几天不见,我天天都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了。”
张邻芳不提防下,让儿子给拉住了手,本来想用力甩开的,但抬头看见黄亮俊美的脸,实在下不了这样的狠心,只好叹了口气,“你这个长不大的兔崽子。”
黄亮苦着脸,“妈,你不能老骂我是兔崽子,这样不是连我爸都一块骂了嘛。”
“你爸就该骂。”张邻芳条件发射的说道,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合时宜,忙转开话题,“行了,先进屋,别在外边丢人。”说完,回头冷冷的瞧了黄菲一眼,自然脱出黄亮的手,率先走进了屋内。
“姐,我自身难保,帮不了你啊,你自己想办法。”黄亮小声留下一句话,赶紧跟在母亲身后跨进了屋。
黄菲朝楼道尽头的窗口望了一眼,心想他这会估计在楼下急得团团乱转呢。临进这栋居民楼前,黄菲忽然改变注意,让钱奎哲不要上去在外等候。她明显听到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不过下一刻又紧张兮兮地坚决不同意。他是不愿她独自面对,即使心里害怕的要命,但他自觉身负与她一同面对一切的使命。
她回头,怔怔地注视着自家敞开的房门,忽然就不想进去了。她明明已经准备了应对一切,这时竟突然窜出了临阵逃脱的年头--她想立刻下楼去见他,拉着他的手,然后没有任何负担的逃之夭夭。
一,二,三。
转身。
逃走。
黄亮受老妈的催促,出来叫自己的老姐,却听到不远处电梯关闭的声音,而黄菲的身影已经不知所踪。
他目瞪口呆地怔立半晌,不禁惊叹一声:“姐,你真强,行事永远都这么出人意料。”顿了下,拧着眉,“不过,你这样临阵脱逃,苦得可是你老弟我啊,再说逃过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啊,这下事情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