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我等你。”
等你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等你将自己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
你的难过，你的悲伤，你的无能为力，你的挽留不得，我想我留住你的时候你会原谅我的。
我所做下的事情是过错，也是愧对了你，所以我会尽力的弥补你，只要你还会回到原先那样的快乐。
……
期末初冬，小雨变成小雪，树枝上的树叶都飘零落地。
慕菲雪从金鸡山回家的半年里没有将精力用在如何制造跟齐月封重遇的机会上，而是一心一意的在政经两界开阔人脉。
而凌子豪的鼎力相助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也多亏凌子豪，慕菲雪才能顺利的打通关系，为以后的上市铺路。
慕氏股份重新上市是商界的大新闻，多少门第高贵的商界上层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仅仅是一个女人只手撑起的产物。
“知道吗？慕家的那个独女回来了？”
“我倒是觉得叫她毒女会更好，哪里有女人能在短短的三年多里把自己那垮掉的烂摊子重新弄成吸金磁场的。”
“那倒是啊，哈哈……”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间，富家子弟们谈论的话题无不围绕着近来在商界掀起极高浪潮的慕菲雪身上，这个女人的回归被誉为‘商场吸金女超人的复活’。
云城的财经栏目跟当年轻视她的母校多次邀请她做特约嘉宾，都是连面都没见着的被低调拒绝，这个女人没有在任何一家报刊栏目上露脸。
报纸杂志上刊登的照片全都是慕菲雪当年离开云城前的照片，谁也不知道如今的慕菲雪是什么样子。
除了，齐月封。
冬日小雪的街道上，旁边的拍档里有人坐在简易支起的小桌子上吃冬日里活络暖胃的小吃，麻辣的味道跟火锅的唰料更是让人觉得暖辣的味道蔓延不去。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的习惯？”
凌子豪将竖领折下，打开棉帘，将大衣脱下搭在椅背上。
慕菲雪吃火锅吃的满头是汗：“这才是家乡的味道不是吗？”
“什么时候喜欢上川菜了？”凌子豪坐在她对面，看着火锅里那漂浮的火红辣椒，有些皱眉。
慕菲雪掰开竹筷，递给他：“尝尝看吧，以前总是吃鲁菜跟西餐，出国这几年突然就想起这辣的人吐舌头的味道了，这才是咱们祖国母亲的味道是不是？”
她吃的很开心，不停的伸筷子捞羊肉片吃，凌子豪无奈的从旁边的盘子里把白菜菠菜拨进去，她马上就抬头表示不满：“干嘛往里头放这么多菜？”
“总是吃肉会长胖的，你不担心变肥吗？”
“我干嘛要担心，我又不要男人喜欢我。”她随口说出真心话来，弄得凌子豪瞬间就愣住。
“你……”
慕菲雪摆手：“这个我就不具体解释了，你别在意，你不会嫌我胖就行。”
“突然觉得你回来之后变了很多。”
“当然会有很多。”慕菲雪眼眸微沉，将手里的竹筷放在调料碗上，“毕竟已经三年了。”
凌子豪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劝慰她，只是顿了顿，低低开口：“那件事情有着落了。”
慕菲雪重新拿筷子的手一滞，抬起眸子来看他：“这么快？”
“嗯。”他应声，“下星期周三的晚上，是齐晓霜的生日宴，对方邀请我去祝贺。”
慕菲雪有些意外：“你倒是跟齐晓霜之间的关系好了很多。”
“齐晓霜已经恢复记忆，很多事情想起来的虽然不完全却也不是全无所知，这几年我一直都在关注她，但是没有要继续跟她交往的打算。”
“这样啊……”她沉吟，若有所思的抬眼看他，“我有必要亲自登门拜访齐月封么？”
跟齐月封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乱麻一样纠缠不清，可也是这个样子，两人之间在也没有可以在这样的宴会上碰面的必要。
“我倒是可以作为你未婚妻的身份去。”
凌子豪淡淡的微笑，知道慕菲雪是在开玩笑，并未在意：“这不是最关键的地方，你若是不想要去，可以多等两天，有个重要的商业聚会，大多都是最近在风口浪尖上市的股份负责人，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富家公子。”
“这倒是不错。”慕菲雪托着下巴，看酒杯里温热的白酒，白酒无色，里面却能映照出她那一双水光潋滟的瞳眸。
跟齐月封，是必须要见面的，早晚不重要，重要的是见面的时候会有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进展。
忙碌的时间总在眨眼之间就会过去，凌子豪还是亲自去参加了齐晓霜的生日宴。
慕菲雪住在凌子豪旁边的那栋欧式别墅里，二楼阳台上的铁艺扶手上有浅绿色的藤蔓，是很特别的品种，在冬天这样的寒冷里还能保持着娇嫩的颜色。
吹着夜风，慕菲雪望向远处的灯火跟车流。
很远很远，跟眼下这个别墅区的平静格格不入，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看见的电影镜头，有些笨的女主角倒追智商高达两百的天才男主角，跟男主角拥吻的时候躲在黑暗的小巷子里，巷子口是车流经过时扩散成气泡一般的灯光跟鸣笛声。
很浪漫的场景，却也觉得非常的虚幻，因为在慕菲雪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里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抱着自己的胳膊，在迎面的风里感受着冷锐的感觉，慢慢的闭上眼睛。
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接下来要面对的人和事件都是自己必须用尽心力来完成的。
不知道在齐晓霜生日的宴会上发生了什么，凌子豪对那个生日宴的隆重闭口不提，慕菲雪也不问，反正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必要全都搞得一清二楚的。
“今天晚上我陪你一起参加。”
两天以后，凌子豪对准备礼服去参加晚会的慕菲雪开口：“可能会去很多难缠的人，你要撑住。”
她眼神温柔，却又在眼底隐隐带着几许不屑：“那些人总是会这样不识好歹的。”
回国的归途里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因为那时候自己还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但是回国多日以后自己就不可能一直这样不显眼的存在了，因为慕氏重新复苏，这是一个可以让人在茶余饭后好好聊上一段的绝好话题。
“他们说什么，我都能撑得住，你不必担心。”
慕家的女儿有了这么大的出息，是仰仗着谁呢？
外界的猜测里无非也就是说她慕菲雪仰仗的是凌子豪，没错，她慕菲雪仰仗的的确是凌子豪，一点都没说错。
她自身的努力会被身边有能力的男人散发的光辉掩盖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她不稀奇，也不觉得在乎。
但是多年以后，再次踏入众人视线之中的时候，若是还有人开口，那么最刺耳的一句，莫过于这一句--
“这女人是当初倒追齐家少爷的女人吧？”
“听说已经家破人亡了呢，不要脸，是不是现在回来还是对齐家少爷贼心不死。”
贼心不死？
她在心底冷笑，说的没错，的确是贼心不死，离开国家的那么多年里竟然没有一天是能够完全的忘却的，一直一直的告诉自己要回来，不管是经受了多少痛苦都要回来。
回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在这非议之中能重新得到报复的快意而已。
她唇角始终是挂着高傲的微笑，不管周围的人是在交头接耳的说些什么，也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里有多少对自己的侮辱与不屑，她都是冷傲的往前。
因为不管自己是多么的具有话题性，这都是一种好处，只要这些人的嘴巴里一直不停的说着自己的名字，那个人才有可能听见自己的名字。
游泳池边的白色圆桌上有男人的高脚杯暂时放下，里面的小半杯红酒已经停止了荡漾的细小波纹，他坐在椅子上，眼光平静沉寂。
撑着伞的那一天，金鸡山上的雨很凉，风也很冷，慕菲雪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话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见到了吗？”
凌子豪将侍应生托盘里的红酒杯端起来，递给慕菲雪：“你要是主动出击的话，的确是当年的风格。”
“外国人都很开放，但是那里的女人却也告诉我喜欢的时候也不要低声下气的哀求对方能够对自己有所怜惜。”
这是愚蠢的，没有男人会对一个毫无魅力而主动贴上来的女人有好感。
慕菲雪在听到异国他乡的淳朴女人对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回忆起当年的自己为了跟齐月封在一起而做出的那些事都是有多么的荒唐。
“我以前做出来的事情是愚蠢的，小白。”所以现在不会这么做了。
凌子豪微笑，这个女人终于想明白了该如何夺的一个男人的注意力。
“这个时候改变主意好么？”
“没什么不好的。”许是自己太过怯懦，在真正面对的时候反而止住了脚步，跟齐月封之间的缘分如果是单薄到这个地步的话，仇恨理应是要更加深刻的。
不是没有发现，而是不屑于继续停留。
往后的日子里，慕菲雪从忙碌的工作间隙开始体会平凡生活的乐趣，在深冬里寻找阳光正盛的晌午出去漫步，在晨间可以跟随晨练的年老夫妇一起跑步。
生活里每一点小小的幸福都想要抓住，因为她不知道跟齐月封之间的复仇游戏真正拉开帷幕的时候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心态来重新品味一次生活里那些平凡的真谛。
该来的终究要来，躲不去的就必须勇敢的面对。
凌子豪打电话过来，声音里带着一点兴奋：“你说的合作伙伴的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
“那就好。”
上次的宴会之行里，慕菲雪没能摆脱心理那强大的阴影，尽管三年的时间已经是改变了不少，但是如果说跟过去彻底的失去联系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才定下了跟齐月封成为商业伙伴的计划，那样的自己应该会更加清楚的记住自己是出于何种目的来到齐月封的生命里，又是为何要重新的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我想……”凌子豪顿了顿，开口，“齐月封很可能已经知道合作伙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