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两个单身
竹叶青2017-02-07 14:326,896

  “哎呦,稀客啊。”

  男人们纷纷起身招呼杨恒,他们推搡彼此的肩膀,高谈阔论、手舞足蹈的样子,让不知情的人看起来以为要打架。要是真在火锅店里打起来可不是好玩的事,甭管谁,不用随身携带家伙,手一抬就能抄起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滚烫武器。这武器的主体部分坚硬、沉重、块头大,其重量在一定速度的助推下,像一把金瓜。但更恐怖的是其散射能力,看起来柔软实则如利箭,一旦发射义无反顾,四面八方,易攻难守,周围的人谁也逃不掉,所以其他客人都忧心忡忡地看向他们。

  男人们正沉浸在兴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周边的紧张情绪。

  “什么时候回来的?”范政问。

  “我这不是刚回来就向你们报道了。”杨恒笑嘻嘻地说。

  “瞧你在国外吃得油光水滑的。”于涵抓住杨恒的臂膀捏了捏,看他的手劲能否捍得动杨恒。

  杨恒身穿POLO衫和牛仔裤,脚踩休闲鞋,一副标准的城市白领装扮。这种搭配的最大好处,同时也是最大坏处就是参照物满街都是,谁健美、谁臃肿当下立现。杨恒看起来并没有被国外好山好水的生活滋养出大腹便便的啤酒肚,依然是副运动爱好者的身材。

  米音非看着杨恒,想起一次手工业余小组活动后,老师让同学们和自己的作品合影。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摆拍,谁站在哪个位置被精心地调教了好几遍,本来老师说等他喊123,大家伸出手,指一指桌上的物品。但老师只说要指,又没说指哪里,他的本意是大家把手伸向桌子中央,摆一个众心归一的造型。哪知道同学们各自指向喜欢的玩意,结果是四五条胳膊纵横交错地叉在一起,那张照片上杨恒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就看见顶着一个大脑袋了。

  现在脑袋没有那么突出了,但是宽大的脑门还是被灯光打得光可鉴人,丰满的脸颊在火锅制造的蒸汽后面显得柔和光润,像是刚刚蒸过桑拿。

  “唉——”杨恒摆摆手:“国外真不行,不是汉堡就是热狗,说来说去都是面包夹肉配薯条,有什么可吃的。你们想想,一罐子老干妈能让他们大呼小叫,他们哪见过咱们的珍馐美味啊。”

  “可不是,我早就不去他们那西式快餐店了,吃过几次就觉得没意思。”有人附和。

  “我跟你们说——”杨恒伸出手在桌面上一比划,像是要把所有菜品揽入怀中,“我做梦都想这一口。”

  “回来咱们就敞开了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就是,火锅这东西一个人吃不带劲。要不一听你们聚会,我小跑着就来了呢。”杨恒接着拍拍于涵的肚子:“我说,你这肚子可是发起来了阿。”

  于涵抹抹胸脯,干站着傻乐。金立在旁边插嘴:“他那是被爱情滋润的。”

  杨恒问:“对了,你们周末还踢球吗,我申请回归组织啊。”

  “于涵、范政、刘光鹏他们几个还踢。周六,老场子,你来啊。”

  当这群男人还能称之为男生的时候,疯狂地迷恋足球运动。放学后赖在操场上练球,天黑也不愿意回家。说是练球,其实没人指导,全凭满腔热情,和自己看电视比赛学来的技术。不论赶上哪种级别的国足比赛,男生们格外兴奋,跃跃欲试,好像随时等待祖国召唤自己上场。

  不善运动的任宣在一旁悻悻地泼凉水,说就冲国足麻绳串豆腐——提不起来的劲儿,他们这辈子也看不到踢进世界杯了。这句话立竿见影地招来全体男生的不满,他们眼睛瞪得浑圆,鼻孔炸开,脸涨得通红,簇成一团,步步逼向任宣,吓得他一溜烟跑回家。

  现在看起来,虽然任宣总是说些人神共愤的话,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倒是最具先见之明的那一个。输一次不难,难的是能持之以恒地输下去。如今男人们领教了国足坚持不懈的屡战屡败脚法,再不操心他们是否能进世界杯。他们自己日渐突起的肚腩也也拖累了腿脚,在场地上常常以走代跑,可是周末活动依旧当成惯例保留下来,多少算是对而是梦想的缅怀,以及督促自己运动的动力。

  过了好一阵,男人们才意犹未尽地落座,杨恒毫不客气地坐在米音非旁边。

  “你怎么来了?”米音非斜着脸对杨恒说,口气就像是他们昨天才见过面,没有一点久别的意思。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像两个巨大齿轮上的齿,在各自的轨迹上运行,然后注定在某个位置和某个时间再次相遇,米音非去外地上大学的时候如此,杨恒搬到城市北边去住的时候如此,这次杨恒在国外工作也是如此,仿佛对方从来没有离开过。

  “怎么样,天降奇兵,给你排忧解难吧?”杨恒也不客气,看都没看米音非,抓起筷子直奔火锅里夹菜。

  “我又没找你帮忙。”可是米音非心里毕竟还是有一点庆幸的,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混过去。

  杨恒夹菜的手没有停下,另一只手指点米音非:“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不帮你。”

  “说真的,你怎么知道我们聚会的?”米音非的好奇心还没有得到满足。

  “班里聚会我怎么不能来?不欢迎吗?”

  “不是,就是好奇,好像没人知道你回来的消息。”

  杨恒听出米音非的话外之意是连她都不知道回来的事情,别人更不可能知道了。他插科打诨道:“就是算准了要聚会,我才回来的啊。”

  他用眼角也能感觉到米音非斜视他的表情,分明就是不相信。他把嘴里的菜咽下去:“跟你说实话吧,那天刚巧在路上碰到金立,听他说的。我这一场及时雨下得好吧。”

  “路上碰见?在哪儿?”

  偌大的城市,随随便便走在街面上,从茫茫陌生人当中遇到熟人可不是容易的事。米音非看看金立,发现那个家伙正在朝这边挤眉弄眼,像是在和谁比划什么。他一看到米音非注视的目光立刻低下头。

  “你吃这个不?”杨恒不由分说地往米音非碗里夹了一根鸭肠,迫使她把目光集中到自己面前。他说:“还能在哪儿碰见,就咱们这儿啊,路口那个地铁站。”

  “哦,你过来办事啊?”米音非盯着金立,她怎么想刚才的动作像是跟身边的杨恒有关系。

  “我住在这儿啊。”杨恒听到这个问题反倒愣了一下,接着,他看到米音非困惑的表情后反应过来:“咳,在国外习惯一个人住公寓了,回来跟老爸老妈一起住觉得别扭。我奶奶不是去跟他们同住了吗,方便照应。那边人多挤了点,齐心湖的房子出租了一段时间,正好现在收回来,我搬回来自己住。”

  “什么时候搬的啊?”米音非有些惊讶,她去新房子居住前杨恒还没有搬回来,不然她肯定会知道的。

  “五月中旬吧。对了,你呢?是不是到别的地方住了。”杨恒停下筷子,朝向米音非:“我敲过你们家门,一直没人在家。”

  “嗯,买了新房子。我四月底搬去新房子住,一边住一边布置。”

  “新房子?恭喜啊。在哪里?”

  “产业基地那边。”

  “不错啊,听着挺高档的。”

  “我看就是个土地产业,其他什么都没有。”

  杨恒的下颌上下摆动几下,不知道是砸吧菜的味道,还是别的什么味道。“你看咱们那楼里,几十年如一日,楼下郝磊继承当年他爸那个爱好,看见人就拉着陪他打乒乓球。楼上那个老高,还养着一阳台的鸽子。就连一楼张老头,咱们那个楼长,样子都没变,一点不显老——那当年他得多老相啊。不管怎么说,你是有新生活,看来我的日子也得有点变化才行。”

  米音非“哼”了一下表示不屑:“你以为是我想搬?我还不是身不由己。你想改变,好啊,搬到我们乡下来住,还做邻居。那边也没个熟人,谁都不认识谁,特别无聊,你去了我们作个伴。”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这番话是脱口而出,仿佛没有经过大脑审核。没喝酒吧?没有啊,就算喝了点酒,也不至于这么快神志不清。这不是自己的风格啊,说得一副把自己赤裸裸地扔在沙发上,祈求拥抱的可怜像。

  杨恒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好啊,既然你邀请,我必须得去看看。”

  这时候,杜老师提议全体举杯,她笑得心满意足:“今年真是不容易,你们的个人问题基本都有了着落。特别是范政啊,提出表扬,不发动是不发动,一动起来比你们谁都快。下次啊,再聚会的时候希望你们都带小宝宝来。”

  “啊!杜老师啊,你这个要求太高了,实难从命啊!”

  “杜老师,这不科学啊。怀胎十月,小孩出了月子才能带出来,敢情今晚回去就得干活。”

  同学们异口同声地纷纷抱怨,他们带来的男伴或者女伴强忍住笑容,配合着摆手表示任务太过艰巨。只有范政乐得嘴角快咧到耳根,右手举到眼眉处,作敬军礼状,口喊“保证完成任务”,一口吞下杯子里的酒。

  落座后杨恒对米音非说:“听见没,什么叫‘基本上’,说的是你拖后腿。”

  “怎么是我拖后腿。你听见杜老师指名道姓地说我了?这事又不是吃饭,能够定点定量完成任务。” 米音非突然想到什么:“还说我拖后腿,你不也是一个人来的,你女朋友呢?”

  “分了。”杨恒说的轻描淡写,“以后遇到这种事,打个电话,我可以给你撑场面。”

  其实米音非也不知道杨恒说的是他第几任女朋友,他们以前很少聊这些事。既然看起来杨恒对分手并不是很难过,她放心大胆地说:“不劳你费力了,现在网上有的是出租男女朋友,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网上的不得花钱?你还得精挑细选,不小心遇到采花的人财两空。你看,我就是比你现实。眼前这有现成的,你也单身,我也单身,咱们结成一帮一对子,那叫优化社会资源配置。”

  “我又没有那么多活动需要携男友出场。”

  “平时不留心,真到用时方恨少,比如说今天。”杨恒突然凑近米音非耳语,“你说任宣那女朋友会不会是租的?”

  任宣坐在他们斜对面的位置,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要说男女朋友,少不了暧昧的眼神和动作。相处不到一年的情侣,正是你侬我侬,情深意长,缠绵悱恻,看对方浑身上下都是优点的时候。虽然任宣也给他女朋友说说话、夹夹菜,可怎么看他们之间都像是画着小学课桌上的那条三八线,一旦越界,女方的脸上流露出不悦。看样子她不太想参与大家的聊天。

  大概是吃火锅的热气没来得及散去,杨恒说话时一阵暖风吹进米音非的耳朵,弄得她痒痒的,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她想说租的又怎么样,反正结束后一拍两散。转念一想,怕是杨恒还有后手,到时候说“租的虚情假意,一眼被看穿,反而丢了面子”之类的话。于是她道:“人家那是相敬如宾。也许他女朋友本来就内向,不善言表,不喜交际呢。任宣有他的优点,居家型男人,内务事样样精通,懂得照顾人。他们各取所需呗。”

  “嗯,说的那么好,你怎么不选他。”杨恒依然振振有词。

  米音非有些不耐烦了:“适合别人不代表适合我。世界上男人那么多,我不至于随便拉过一个就认了。”

  杨恒夹了片羊肉放进嘴里:“说到底,你知道你想找什么样的吗?”

  这个问题像一只针灸用的长针,尖细,柔软,却精准地戳中米音非的死穴。每当遇到这个问题,米音非条件反射性地回答“看感觉”。可是自己的感觉是什么?长相、身高、体重?学历、职业、收入?爱好、性格、经历?如果要求把“感觉”细化成具体的指标,指标的合格范围是多少?米音非没有答案。

  她相处过的几个男朋友,无一不是是按照所谓“感觉”找的,最后因为没有“感觉”而不了了之。就说最后的那一位吧,是在salsa舞厅认识的。他身材瘦高,皮肤偏黑,脸上带着刚毅的线条,是米音非喜欢的类型。跳salsa舞的人热情外向,一曲开始,他邀请米音非做舞伴。米音非说自己是陪朋友来的,对舞步略知一二,很不熟练。在高手如林的舞池里,他尽可以换一位旗鼓相当的舞伴,但他很礼貌地说愿意教米音非。他果然十分耐心地指导她,丝毫不介意她踩错节奏或者转错身,她在他的带领下感到很安全。当晚,他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家,在楼下向她道别。后来米音非知道,他在建筑行业做工程师,跳舞是他的爱好。她问他既然是社交舞蹈,为什么不在舞池里找一个女友,他说那里的人过于奔放,他还是喜欢她这样内敛些的。他们过了几个月一起看电影,听音乐,看比赛的快乐日子。然后有一天,米音非问他要不要一起和朋友去外地玩,他说有事不去了。等她回来,他说分手吧,她说好吧,没有迟疑,没有遗憾。米音非说不上是人变了,还是感觉变了。这个问题像是一团找不到头的线球,胡乱地纠缠在一起,把人绕在其中。

  杨恒偷眼观瞧米音非的侧脸,她的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扎起一个小荷包,发尾立起来的零碎头发,硬邦邦、直愣愣地炸开一圈。搭在额头的发帘,因为火锅周围的热气,被汗水浸湿,贴在脑门上。脸上不施一点粉黛,五官算不得精致迷人,但是表情透着平和与内敛,腮边还保留一点点没有消退的婴儿肥。这会儿,她正在出神地看着火锅里翻腾的水泡发呆。她这个样子,怎么说呢?还挺吸引人的。

  他假装“哼”了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得意劲儿:“你们呀,要求也不能太高了。找男朋友像菜市场挑菜,扒拉来扒拉去,总以为上面的是别人挑剩下的,埋在下面的是别人没发现的良品。旁边摊位的倒是品相好,价格贵你买不起啊。结果扒拉来扒拉去,本来好好的菜耗到残品处理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米音非不愿意就此屈服,她想从杨恒身上找到可以反击的弱点:“那你为什么分手?”

  “哼,还不是你们女人的感觉?处得久了,我又出国那么长时间,她说没感觉了呗。”杨恒说得好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

  米音非不甘心:“难道就没有你的不是吗?”

  “嗯,还真有。”杨恒连连点头:“我做的太多,里里外外一把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说想干什么我都尽量满足,让她觉得我做什么是理所当然的。”

  米音非扑哧一声笑得喷出来。

  杨恒赶紧闪身躲开喷射路线:“你笑什么?”

  “我笑你把自己描述成天底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模范男友,那你可不能坐在这儿,今天在场的全体女同胞们得把你跟锅一起供在桌子中央。要不这样吧,你给大家说说作模范男友的心得,我们当时佐餐的娱乐节目。如何?”说着,米音非假装要去向杜老师请示。

  杨恒赶紧把她拉回座位上:“这也是就看在你妈帮我打掩护,你帮我补习功课的交情上,跟你说道说道。他们?还是算了吧,回头闹了家庭矛盾再拿我是问。”

  米音非想了想:“哎,说了半天我,那你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卡哇伊。”杨恒不假思索地说。

  “卡哇伊?”

  “是啊,卡哇伊。我得找个像岛国动画片里女主人公一样的,长着圆圆的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樱桃一样的小嘴唇,前凸后撅的身材,活泼又善良,聪明又温柔。”杨恒这套词已经讲过很多次,烂熟于胸了。

  “哦,这我就放心了,广大妇女不会被你残害。”米音非凑近杨恒:“不过,前凸后撅,善良又活泼,聪明又温柔——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说蓝精灵。”

  半晌,米音非轻轻地说:“谢谢啊。”

  “谢什么?”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杨恒摸不着头脑。

  “谢你今天帮我解围啊。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说出这个吗?”

  “嗨——”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的,杨恒拍了拍米音非的大腿:“我就是说着玩的,你还当真。哎,我跟你说,那天我收拾屋子里压箱底的旧东西,你知道发现什么了?”

  餐厅里太热了,人的脸被熏得红彤彤的,米音非居然没有感觉到多出的这一只手在身上产生的热度。“什么呀?”

  “贺年片。想不到吧?你给我们画的贺年片,我还留着呢。”

  “真的?回头给我看看,我都忘了画过什么了。”米音非一听也来了精神。

  杨恒用埋怨的口气说:“就是因为你吧,跟着你费劲画什么贺年片,完了还扔不得,占地。”

  “怎么是我?那是我妈。”

  虽然那个时候街面上已经有精美的成品贺片,但毕竟那是个消耗品,一块钱一张,全班几十个人,是笔不小的开支。米妈教米音非用硬纸板和水彩画笔,天南海北地任凭手指头发挥,写实和抽象画在一起,再写上祝福的话就是贺片。手绘的贺卡虽然不够华丽,但是别具一格,和其他贺卡摆在一起一目了然。人总是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同学们纷纷效仿,到了第二年,竟有一多半的同学参与其中。

  “都是纸片子,能占多大地方。你要扔就扔呗,又没人拦着你。”话是这么说,米音非也想再看看那些贺年片,当年她可没少花心思制作贺年片。每每刚进入到12月就开始忙活着准备材料,还要构思图案。她没有经过绘画训练,全凭自己琢磨着画。换到今天,她都想象不出自己哪里来的灵气。

  杨恒从米音非的表情中看出不舍,他假装勉为其难地说: “谁让是你画的呢,忍了。挺好玩的,留个纪念吧。还有呢。从你那儿拿的小人书。”

  “不会吧!我那个时候都登记过的,哪本书什么时间借给谁了,都有记录。怎么会还有落在你那里的呢?”

  米音非家书多,常有同学来借。她便煞有介事地弄了个借书流程。在每本书后面贴个卡片,写上出借记录。

  “是啊,弄得跟个图书馆借书似的。不过还是有漏网之鱼,哈哈。”

  “怪不得——”米音非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我有一套书缺了几本。见鬼,害得我找了好久找不到。”

  “没想到吧,其实就在你身边。”

  “过了很多年才又买了补上,但是版本不一样,开本大小都不一样。原来都是因为你!”

  “嘿嘿,我也缺那几本,死活买不到,只好从你那儿拿了。”杨恒没有抱歉之意,倒是嬉皮笑脸。他摸准了米音非一定不会生气,失而复得的惊喜能盖过一切:“回头给你拿来。”

  “算了,都这么久了,你就接着替我保管吧。哪天想起来,上你那里去看。”

  “多谢多谢,那个版本最经典,这么一套完整的,现在应该还值钱了呢。”

  “哎,可不许卖啊!”

  “不卖,不卖,我还留着看呢。就是欠你个人情啊。”

  米音非想了想:“要不,你帮我搬家吧。”

继续阅读:第11章:热烈欢迎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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