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福祸相依间 瞬刹恍如昨
玄同懒懒2017-02-11 00:054,413

  林中气氛诡异,东璃王环抱受伤的安容,与蒙面来者相立对持。兵家善言,敌不动我不动。双方皆不先行,只相望对视着。就在此时,蒙面来者身后忽飞来利箭冲向其中一名蒙面的喉咙,令其毙命后,形势急转。

  东璃王定神望去,是六皇子璃逸晟手持弯弓冲在最前方,随后跟着的是太子和众皇子,正急速朝他们而来。

  六皇子璃逸晟急忙跳下马:“儿臣救驾来迟,还望父王恕罪”

  “来得正是时候”东璃王目光倏冷下令道:“一个不留”

  禁军在六皇子的带领下,将蒙面来者团团围住。蒙面来者也不是善茬,很快突围冲出,却被太子和六皇子合力绞杀,只剩下两个蒙面来者。太子璃逸轩心下焦急安容的伤势,不愿过多纠缠,却被六皇子占了先机,一剑肃杀最后两人。

  东璃王怀抱安容,急奔而回。太子璃逸轩跟在身后,望着昏迷的安容,心下焦急万分:“父王,儿臣去请御医前来救治”太子璃逸轩跨上马背,急速朝营帐飞奔而去。

  营帐内,御医指引女官明火煅烧膏药,从安容胸口快速拔去匕首后,将带热的膏药贴上安容的伤口,惹来她连声痛叫:“啊……”额头急冒冷汗,便昏厥了过去。

  东璃王不敢松懈地守在安容身侧:“快看看,怎么晕过去了?”

  御医把脉,抚须笑道:“不碍事的,气虚晕厥,休息片刻便会醒来”

  东璃王摆手,众人都退了下去,太子璃逸轩恋恋不舍望着榻上脸色惨白的安容:“父王,儿臣……”

  “下去吧”东璃王厉声道。

  安容昏迷之际,梦见十年前宿尖客栈内亲人被一群蒙面来者误杀后,年幼的她与容棠宇躲在柴房内惶恐的模样,眼角落下泪水,轻声唤道:“棠哥哥,危险……”她倏然睁开双眼,身侧只几个随行的丫头靠在床头睡着了。她虚弱地喘息道:“水,水……”

  “姑娘,您醒了”丫头急忙端来水杯,将安容扶起:“姑娘,水……”

  窗外漆黑一片,安容虚弱问道:“几时了?”

  “刚过子时”丫头扶安容躺下:“姑娘身子虚弱,御医交代姑娘需多加休息”

  安容摆手,“扶我起来吧”她下床走出了营帐,子时的月亮弯如勾,暗淡无光。她孤身一人立在黑夜中,记起旧梦,心中起了哀愁:“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安姑娘醒了?”来者是巡夜的六皇子璃逸晟。

  “六皇子”安容福身请安。

  “夜深露重小心着凉”六皇子璃逸晟头一次清楚注视面前的女子。他与其甚少交集,若不是母妃谢氏对其起了杀心,璃逸晟怕是不会注意到她。

  白日狩猎之时,六皇子璃逸晟秘密安排的蒙面杀手在竹林里发现尸体后,心下暗知不妙,他怕有人利用他的暗杀对东璃王行肃杀之意。当他快马加鞭往回赶,及时赶到之际,却见面前这个看似文弱却如刀钢刃的女子竟不畏死的死死护在东璃王面前,心中陡然对其刮目相看。

  “谢六皇子关心”安容咳嗽了几声。

  “若是本皇子命你离开皇宫,远离京城,你当如何?”璃逸晟明知她是国后萧氏的人,却忍不住想保其性命。

  安容惊骇地望着他,不明其何意:“六皇子何出此言?”

  “当今朝廷之势若不是王上允许,凭谢氏一门,也不可能如此”六皇子璃逸晟点到即止:“好生思量我的建议,离开不是最坏的打算”。

  “谢六皇子好意,安容不做考虑”谢贵妃于自己那是血仇之痛,安容势必要扳倒谢贵妃方可罢休。

  “不要被眼前的一些假象所迷惑”六皇子璃逸晟竟再次忍不住提醒到她。安容福身退去,留下六皇子璃逸晟一人仰首赏望暗月,却漆黑无间。璃逸晟朝离去的身影望了一眼,心中筹谋着不为人知的心思,正暗潮涌动。

  次日,安容睁眼醒来时,东璃王已伴其身侧。安容急忙起身施礼,被东璃王拦下:“无需多礼,躺下好好歇着”

  “多谢王上”安容的声音仍是极为虚弱。

  东璃王目光灼灼笑道:“孤一早派人去萧府通报,回京之日,便是册封之时”这是东璃王与她的约定。

  安容目光犹豫地望着地面,不作声响。

  “怎么不说话?”东璃王温柔问道。

  “奴婢可有选择?”这刻,她想讨价还价。

  他却未恼,仍是笑言:“你觉得呢?”

  安容手心沁出了冷汗,只是紧紧攥住。她明知伴君如伴虎,却仍是任性妄为了一回。当时情况凶险,她来不及多做考虑,便拼死护在了东璃王身前。而今真要她入宫为妃,她却又多了几分惆怅,特别是多日未见她的棠哥哥,未能做最后的道别,令她不免有些失落。

  东璃王洞察出她的心思,直言道:“有未了的心思?”

  她摇头,抬头时正好触到东璃王观察自己的目光,一下羞赧地别开目光。东璃王却龙心大悦,笑了起来:“这样才像姑娘家”他的言外之意,先前的安容太过冷静、细致,没有女儿家的娇羞之媚。安容的无心之态,倒令其欢喜不少。

  “还记得晴云郡主坟前,孤与你说的话吗?”东璃王一脸严肃道。

  安容轻点头道:“记得”

  “孤不说,你也明白,后宫和前朝关系密得很。但这趟浑水,孤不希望你也来沾。”东璃王停顿了一下,待安容的视线与之对上后,继续道:“你出自萧门,自然脱不了关系。当今朝廷之势,想必你也知一二。凭你的聪明,不会觉察不出这样的失衡原因为何?”

  六皇子璃逸晟提醒过安容,此时在她脑中只有四个字‘功高盖主’。朝中的军队都只知萧廷,俨然忘记了当今东璃王才是一国之君。安容明白的道理,想必国后萧氏早已明了。既然东璃王有心打压萧门势力,国后萧氏为何还用她做棋子,安容一时竟猜不透国后萧氏的心思。

  尽管如此,安容仍是忍不住为父亲萧廷辩解道:“父亲一心为国为民,只求能报效东璃和王上……”

  东璃王抬手,制止安容的辩解,露出一丝微笑:“丫头,不要急于辩解。孤要你不趟这浑水,能做到吗?”

  “朝廷重事安容不懂,但安容不会坐视不管萧门的安危。若真到了那日,安容即便殉葬了萧门,也难报养育之恩。”她所面临的情势比想象的更要棘手。但养育之恩大于天,若萧门果真到了危机关头,安容断不会袖手旁观。

  “这么说,孤王是在身边放了个大危险喽”

  安容心里掺杂了太多的恩情,为了恩情,她的性命都可以不顾。若东璃王真有要除掉萧门的心思,却要安容坐视不理,她是万万做不到的。与其日后为难,倒不如现在铤而走险抗旨不尊:“册妃一事,还望王上三思。”安容跪倒在地,磕头恳求道。

  东璃王将其扶起:“孤王一生有太多女人是为了权势来到孤王身边,却没一个愿意像你这般为孤王搏命的。即便有危险,孤王也愿一试。”东璃王即便恨晴云郡主,但终究是因为在乎他,才会为他白白丢了性命。而今安容亦是,令其找回了一丝少时的长情记忆。不知是年岁渐长,还是旧情难忘,东璃王竟想铤而走险,将安容放于身侧。东璃王抚着安容面颊上的泪痣:“留在孤王身边吧”安容与晴云郡主有太多相像的地方,令他恍然着迷。

  “奴婢……”安容诚惶诚恐。

  “丫头,孤王都已经做出退让了,还不知足!”东璃王将其搂在怀中,温柔的说道:“只要在孤王有生之年不行背叛,你想怎么样都行。”这是东璃王给她最大的退让,安容心中为之一动:“安容答应您,绝不背叛。”这是她的底线。

  林间小道,两匹骏马驰骋而来,沙土飞扬。容棠宇身侧女扮男装的女子,已跟随其多日,却毫无违和,俨然成了他的路途伙伴。离京的路途已在前方,容棠宇的底线已不允许身侧跟着此女子,便勒紧马缰:“姑娘,你已与我同行了多日,容某深觉不便,咱们就此分道扬镳,从此各不相干。”

  “谁说这道只有你走得”竹笠主人耍起了无赖:“刚巧我与你去的地方是一处罢了,都是一个方向,有何不便?”

  “那姑娘请便”容棠宇跳下马,将马缰拴在路旁的树上,只身一翻,卧在了树杈间:“希望我再睁开眼时,姑娘已经上路了”

  竹笠主人气得直跺脚:“你……好,就算求我回来,我也不会回来”

  容棠宇闭目养神,不理睬对方。竹笠主人觉知无趣,长鞭甩在马背上“驾”的一声,急速地不见了身影。

  树隙间钻进几股燥光,叶子随风摆晃,燥光映在了容棠宇脸上。容棠宇却无心相管,继续眯眼养神。不远处忽传来几声急促的叫喊声“救命啊……”,还有几个汉子的叫骂“他奶奶的,往哪跑”。男男女女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正向容棠宇靠近。

  脚步声在容棠宇身侧停了下来,几个粗壮的汉子将人围在中间。容棠宇翻身背了过去,身后传来刀剑玎珰在一起的打斗声。熟悉的声音再次在容棠宇耳侧响起:“喂,你要见死不救吗?”是竹笠主人的声音。容棠宇嘴角轻挑,不与搭理。

  竹笠主人与几个汉子厮杀了几个回合,已渐入下风,纵身一跳,一把抓住容棠宇的后背,将他拽下树:“好歹我们也是同路人,没见过你这么铁石心肠的。”

  “大哥,他们是一伙的”汉子间窃窃私语起来。

  竹笠主人巴巴地望着容棠宇,嘴上却毫不饶人:“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公子,你是不就行了。”容棠宇向后退了数步,双手交叉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您请”

  几个汉子将竹笠主人团团围住,“识相点,快将那个小娘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哥儿几个对你不客气”

  容棠宇剑眉微蹙,此人离开不消片刻,便惹出如此大的麻烦来,真是个祸害。容棠宇还陷在沉思中,待醒神时,竹笠主人整个人已飞向自己,硬实实扎进他怀里。两人靠的太近,她身上的女儿家的脂粉香味顷刻钻进了他脑间,令其一怔,容棠宇急忙推开她,使得她猛地摔倒在地上。

  竹笠主人揉着摔疼的地方,一脸惊愕地瞪着容棠宇:“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呐!”对方竟如此不会怜香惜玉,令其甚是恼火。

  除了安容外,容棠宇不愿给其他女人接近自己的机会。他之所以要逃离京城,是不愿见安容身穿喜袍,所嫁非人。他在逃避,却无处可逃。思来想去,他不愿离她太远,便又匆忙赶回。可又怕见那个可以拥有她的男人,便走走停停,在路上耽搁了许多时日。

  眼前这个女孩一路随行,不在他计划范围内。只是对方未侵扰到自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她而去了。刚才的意外令其望见女孩对自己的痴迷的目光,惊到了他,才会一时无措,将她推了出去。

  “喂,干嘛不说话”竹笠主人即便摔得疼痛不已,也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寻衅容棠宇的机会。

  容棠宇面色冷峻地望了她一眼,“你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解决”,一个飞跃跨在了马背上:“就此别过”他不愿再逃避着停留,一时归心似箭。

  被摔疼的竹笠主人,再次被几条汉子围住:“奶奶的,浪费老子精力,赶紧起来,带老子寻得那小娘子”竹笠主人最后一次临危抱佛脚,手里的石子击中了容棠宇的骏马,令马扬起前蹄,嘶叫起来。

  马背上的容棠宇回身望着被围住的她,无奈地纵身一跃,将其护在身后:“你家人没教过你,不要随意逞能吗?”容棠宇到底是久经疆场的武人,轻轻几掌便将粗壮的汉子解决掉了。

  退敌后,竹笠主人找到藏身起来的女子,“没事了,他们已经被这位英雄打跑了”

  “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女子欲跪拜,被竹笠主人托起:“姑娘使不得”

  竹笠主人从腰间掏出一包银子,“拿去谋出路去吧”

  容棠宇已上了马,将她的马缰递了过来:“我走回京城的路”

  “我也是”竹笠主人上了马:“这次别再想甩了我”。两人驾着骏马,不分伯仲的速度向京城的方向驰骋而去。

继续阅读:第九章 宫隔望泪眼 凝咽竟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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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劫之红门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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