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阁的大门上,白条封起,光华不在。一众丫鬟太监被发配到各宫伺候,还有些丫鬟则送去了浣衣房做浣女。
冷宫内,四壁残垣,凋零异常。僻冷的宫内,长满了野草,劣迹斑斑地无处落脚。贴身丫鬟灵樨扶着安容入了殿内,尘土纷扬。安容和丫鬟灵樨二人被一股浓厚的尘土呛得睁不开眼,待尘土散去,安容喉间又传来几声咳嗽。两人灰头土脸地进了冷宫的大殿内,见无一处可立脚之地,丫鬟灵樨紧忙收拾起来说道:“小姐,稍等片刻,奴婢这就收拾一下”
安容从灵樨手中接过帕子,承言道:“灵儿,跟着我叫你受苦了。”安容后悔当初带着灵樨入宫跟着自己吃这番苦头,计量后开口道:“回头我想办法让你出宫,跟在棠哥哥身边,帮我照顾好他。”
“小姐,灵儿从小跟着您一起长大,不论何时,灵儿都不要离开小姐您。”灵樨是安容十岁时在街上遇到的可怜女孩,便收留在自己身边至今。名义上虽是安容的贴身丫鬟,骨子里却已与主子安容一般无二,认定了一件事,即便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辞。安容待她的好,她便要用更多倍来偿还。
“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安容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是不太爽朗,断断续续咳嗽道。
“小姐,只要让灵儿跟着您,便不委屈。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给您找点水。”灵樨将残破的殿内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出去为安容找水去了。望着灵樨为她担忧的身影,安容怪自己对自己残忍也就罢了,偏又无端将身边的人牵连进来。怕自己以后再牵连了灵樨,安容决定一有机会便将灵樨送出宫去,远离自己与危险。
一阵不大不小的偏风倚靠着枝丫窜了出来。灵樨出了冷宫,去找先前走动比较近的宫人,求她们帮帮自家主子,皆纷纷避而远之。灵樨无奈之下,只得到处走动再碰一碰运气,误入了与冷宫只有一墙之隔的浣衣房。浣衣房的宫女并不好说话,灵樨硬着头皮试着说明来意,恰好遇见浣衣房的掌事宫人麻姑入内。灵樨见是位慈眉善目的宫人,讨好地施礼道:“给姑姑请安”
“姑娘是哪宫当差的,恕麻姑眼拙,瞧着有点面生。”浣衣房掌事姑姑麻姑笑言问道。
灵樨低着头小声回道:“奴婢是云阁伺候容妃娘娘的灵樨,见过姑姑。”
麻姑一怔,云阁刚被封了,云阁的容妃现发配在浣衣房外一墙之隔的冷宫内。麻姑见眼前的小丫鬟知得礼数,很是乖巧的模样,甚是喜欢地问道:“那姑娘来此是?”
“不瞒姑姑,小姐大病初愈,身子骨弱的很……奴婢但凡有半点办法,也不敢前来叨扰姑姑。实在是冷宫内的水井已枯,所以奴婢才斗胆跟姑姑讨点水……”灵樨抱着最后一丝期盼回道。
麻姑对云阁内的容妃有所耳闻,知她性情冷淡,不与其他宫的主子来往,却得东璃王盛宠。有传言是因仗着东璃王的恩宠,才会目中无人地令宫内其他后妃对其憎恨不已。麻姑见那宫出来的小丫鬟,却是知礼明事的,想必那主子也必是个明理之人,才能调教出这般懂事的丫鬟。麻姑一时竟好奇这一墙之隔外的那位主子,遂攀言道:“如果姑娘不弃,麻姑愿陪同姑娘一同送些用品过去。”
灵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兴奋地猛抬头,刚巧触碰到麻姑温柔的目光,害羞地连连感谢道:“谢谢姑姑,谢谢姑姑……”灵樨两眼闪着泪花,感激地望着麻姑,心间无比欢喜。
晨间露重,缙云公主殿内的丫鬟早已忙碌起来。无奈缙云公主被国后萧氏下了禁足令,闷在宫内甚是难受,此间听得贴身丫鬟星儿偷偷来报:“公主,云阁那边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缙云公主震惊地霍然站起身问道。
“谢贵妃一早带人去王后宫,状告容妃私会之罪,有丝帕为证,容妃现被罚入了冷宫。”丫鬟星儿小心容禀。
“私会?”缙云公主心惊肉跳小心问道:“私会之人可知是谁?”她怕容棠宇夜闯之事暴露,心中万分紧张。
“是个白面的书生,说是送了丝帕做定情信物。”丫鬟的话一出,缙云公主松了口气笑道:“哪个没长眼的会认为她的品味那么低?”
“可是那晚所有丫鬟都不在云阁内伺候,所以才给人落了口实……”丫鬟替云阁的主子惋惜道:“奴婢虽说未见过那宫主子,可是她身边的灵樨奴婢倒是见过几次,是个心善的丫鬟。奴婢猜想丫鬟都尚且如此,主子肯定差不到哪去。”
缙云公主颇为赞同地点头望着丫鬟星儿笑道:“小丫头,今天嘴巴这么会说,竟然还顺带着夸了本公主。”
“奴婢只会说实话”星儿跪地小心回道。
“起来吧,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缙云公主扶起丫鬟星儿:“这次怕是有心人栽赃嫁祸的手段……”缙云公主思忖了一小会儿:“星儿,附耳过来”
冷宫内,安容一人在院内除草,已有小半的成果。灵樨和麻姑有说有笑入内,见安容正在院里除草,灵樨心疼地奔上前去:“小姐,这些留给灵儿做就好了”
安容站起身,用衣袖简单拭汗时,麻姑手中的包裹陡然落地,震惊地叫道:“王妃……”麻姑欣喜地上前抓住安容的手,恍惚间落泪道:“王妃,奴婢找了您好久……”麻姑凑近仔细观察安容时,目光停留在安容左眼角处的泪痣,而且面相又年轻了许多:“对不起,奴婢失态认错人了……”
“姑姑是?”安容对其油然生出好感来:“怎么称呼您?”
麻姑心中有了个大胆的设想,随口问道:“您的心口是不是有棵红豆花的图案?”见来者很是热切着急的模样,安容解开衣裳,露出那颗红豆花笑道:“从我记事起,这朵花就在我身上了……”
“真的是”麻姑激动地说不出来,半晌方过缓神来,慌忙跪在地上:“奴婢麻姑参见郡主”
安容吃惊地望着面前的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久久方听见自己疑惑地问道:“姑姑何出此言?”
“您身上是不是还有一块这样的青玉对蝉”麻姑从怀间掏出锦帕问道。安容当然识得这青玉对蝉,是她过世的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现被自己一分为二,一半给了棠哥哥,一半留在了自己身边。安容不知自己的身世,从记事起,便与她的棠哥哥跟着外公外婆在宿尖客栈长大,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面前自称是麻姑的人知道她最为重要的红豆印记和青玉对蝉,惊得她更为着急的问道:“姑姑到底是何人,怎会知晓母亲留下的遗物?”
麻姑将安容搀扶进殿内,娓娓道来:“郡主的父亲乃大唐淮西王李真,母亲则是大将军安丰的独女安云竹。我是您母亲的陪嫁丫鬟麻姑。”安容静静听着:“宝应二年,唐军一鼓作气追击安史之乱的叛军余孽,淮西王爷领军平叛。当时王妃已怀有身孕,无法随军而行,便被一队人马秘密送至与东璃国接壤的边陲。途中我们为避开流民和叛军,选择了羊肠小径。那时王妃临盆在即,那晚雪下的很大,在一户农家,郡主的降生给王妃和奴婢带来了新的希望。可是当时兵荒马乱,我们在东璃国的边境,又遇到了重重追击的叛军。王妃无奈之下,将王爷送与的定情信物红豆簪花的图案印在了郡主的心口。我们为了郡主的安全,将郡主送至附近一家姓容的人家抚养,留下了王爷的定情信物青玉对蝉,打算度过危险后再回去与郡主相认。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奴婢与王妃逃亡的路上,王妃产后体虚,惹上了重病,无法救治……”
安容听得入神,怔怔问道:“后来呢?”
“奴婢按照王妃的嘱托,待风声过后,便回去找您。可是我去到那处找那户人家,却听闻他们来到了东璃国。我就一路顺着打听来到了大都,无奈之下进宫做了丫鬟。可是奴婢一直都惦念着您,一直在打听您的消息……”麻姑擦去眼泪温柔地望着安容:“奴婢几次想随王妃而去,可是一想到还未完成王妃的嘱托,奴婢怕黄泉路上没脸去见王妃……”
安容心生慰意地握紧麻姑的双手:“姑姑,容儿能见到您,肯定是母亲在天之灵保佑了我们,才会在容儿最难的时候,让您来到容儿身边”安容挂碍父亲的下落,遂急忙问道:“姑姑,那我亲生父亲他?”
“奴婢虽身在宫中,可是仍关注着大唐的消息,安史祸乱过后,王爷辅佐新君,现仍安好。”麻姑相信郡主和家人终有一天会亲人团聚:“奴婢一定会将消息送出去,让王爷与郡主父女团聚。”
“我不想让父亲见我这副模样”若是十年前让安容知晓亲人尚在,或许她会走另一条路,而不是这般断了自己的后路,令自己处在无路可退的难境:“姑姑,容儿有一事相求……”
麻姑却聪慧地猜出安容的打算,急忙拒绝道:“郡主若是让奴婢不要设法与大唐联系,奴婢是万万做不到的。”麻姑跪倒在地:“自打郡主出生,王爷还未见过郡主一面。奴婢相信王爷一定没有放弃寻找郡主,也请郡主不要放弃。”麻姑的头磕在地上恳求道:“奴婢有生之年能与郡主相认,即便万死,也不会令郡主身处险境。”麻姑知安容现是戴罚之身,心里万分焦急。望着安容孱弱的身子,麻姑愿自己代为受过,来弥补她的过失。安容手间握着青蝉玉,毕竟是骨肉血缘,心间对素未谋面的父亲也有着期待。
容棠宇夜探皇宫后,便一改消沉之态,重又担起了萧氏的门楣,履办军务。他从外防巡营回将军府的路上,遇到一队人马的马车损坏,便好心上前关切道:“车轮断裂了,需要我帮忙吗?”
专注马车的主人抬首,便对上马背上的容棠宇,容棠宇腰间挂的半块青蝉玉吸住了他的目光,他上前一把抓住那青蝉玉,神色慌张地问道:“你如何有这青蝉玉佩的?”
容棠宇急忙抢回青蝉玉佩后,深锁眉头不悦道:“这与您无关吧?”
马车的主人情绪很是激动地扣住容棠宇的手腕:“这关系到在下妻儿的安危,对我很重要,如果您知道,还望能如实相告!”
容棠宇上下打量着对方,见其气宇轩昂很是贵气的模样。又因其言语间有股威慑力不容拒绝,惊奇之际,容棠宇下了马,将对方单独领到一处僻静之地:“这是我很重要的家人送与我的……”
“她年龄多大,长何模样?”中年男子急切问道。
“你到底是谁,究竟有何意图?”容棠宇心起戒备地问道。
“我需要见她一面”中年男子返回到马车前,命人砍掉马车,骑上马:“青蝉玉是我送妻子的定情之物,如果送你这玉佩的是名年轻女子,很有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容棠宇一脸震惊地望向对方,久久不得平静。他以为世间只有他知此秘密,为探明究竟,他一把拉住对方的马鞍问道:“您是姓安吗?”
中年男子摇头:“我妻子姓安”
容棠宇比安容稍大些,儿时爷爷奶奶便告知他,安容不是他的亲表妹,是父母从大唐带回的孩子。若是他喜欢安容,可当童养媳来养大。这是他一人所知的秘密。而今她的亲人千里寻亲来到东璃,无论如何他都得设法让他们见上一面。容棠宇抬头望着对方:“如果您想见容儿的话,可以跟我回府上,我可设法让你们见面。”
“我可以相信你吗?”中年男人犹豫的问道。
“她曾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容棠宇跳上马,幽幽说道:“在我心里,她一辈子都是我的妻子。”
中年男子探究地望着他,对方英气逼人,很是沉稳的模样。若是将女儿托付与他,是个很好的归宿。只是他话中有话,令中年男子一时疑惑问道:“青玉对蝉是我与她母亲的定情信物,我女儿既然已将它送与了你,便是定情与你,怎会不是你的妻子?”
容棠宇闪烁其词道:“容儿现已是当今东璃王的后妃……”
中年男子瞬时吃惊不已,怔怔地望着容棠宇,半晌无语。他对东璃国的消息知道的很多,却唯独漏了东璃王后宫之妃。他记得东璃王的年纪与自己相仿,自己的女儿怎会弃眼前如此年轻有为的后生不顾,而选择一个所谓权势的男人?他震怒不已责问道:“你为何不拦住她,是你不愿娶她吗?”
“这个问题还是等你见到容儿后亲自问她才好”容棠宇若有所思望了眼对方随行的大唐商旅的车马队伍:“现在是东璃与大唐最敏感的时期,您此番前来,怕是不太安全。”
中年男子对容棠宇细腻的关怀又多了几分好感,启唇笑道:“为了妻儿,已顾不得那么许多”中年男子决定坦诚相告:“实不相瞒,本王乃大唐淮西王李真,怎得称呼将军?”
容棠宇目光复杂地望向他,惊喜中夹杂着两国局势不稳的矛盾,除此之外,更多的是种无声的责怪,责怪对方来得太迟。又奈何造化弄人,若他早一年找来东璃,或许安容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新生活。可偏偏世事无常,容棠宇叹息道:“为何不早些来东璃,若是您早来一年,以您的身份,容儿跟您回大唐,或许便是另一番天地了。”
淮西王李真何尝不想早来东璃。他日夜盼望着家人团聚,可这一盼,盼了整整十七年。他到处打听她们的下落,无奈毫无头绪。直到月前他方从一个往来东璃的商贾马队得到了一丝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东璃。即便东璃与大唐已无邦交,局势不明之势,可为了寻得家人下落,他仍是以身犯险入了东璃的都城。“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妻儿的下落,也是在一个月前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了东璃……”淮西王李真见对方对自己未曾谋面的女儿如此真心相待,随之放下了戒备之心言道:“在东璃的时日,将军可否保证我的安全?”
容棠宇瞬得向淮西王李真投去探究的目光,却发现他亦无比真诚的动也不动地望着自己。为了安容,他会毫不余力地保护好他,遂答应道:“您放心,您在东璃一天,我便保您一天安全。”容棠宇真正担忧地便是安容的身世大白后,是否会给她带来危险?若她身份被东璃王得知,是否还能安然无恙?这忽然而至的身世变故,令容棠宇心间无比担忧安容的处境。即便如此,但只要有他在的一天,他便绝不会让安容身处险境。
瞬风正急,好似奔腾的野马被无辜伤害后,奋力挣脱危险的那瞬,急而又猛。国相府内,急风而入,将敞起的窗户刮得毫无还手之力,势头正猛时,见案头摆放了许多书册,遂不请自入地钻进了书房,急急地翻阅起了案头的书册,好似一副文人骚客的派头。谢章衡见风头正兴,便命人将窗户掩上。他步入内室,望了眼兴致正浓的六皇子璃逸晟正手持白子举而不定地等候着自己。谢章衡手中抓了一黑子,匆忙摆下:“老臣走这里……”
璃逸晟目光一亮地望了眼谢章衡,嘴角起笑地执白胜了一筹道:“舅舅,我的棋已占了上风……”六皇子璃逸晟欲将白子落下,待落之时,下人忽地闯入进来,神色慌张道:“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谢章衡见六皇子眉头微蹙,急忙斥责道:“狗东西,慌张作甚,有何事禀来便是”六皇子璃逸晟执着的目光却仍聚集在棋盘上的棋局,起手将未落之子摆上:“舅舅,下一步可要小心了”
下人头冒虚汗小心回话道:“老爷,宫里传话说今儿一早贵妃娘娘领头去王后处状告容妃私会有染,并以丝帕为证告到了王上跟前。王上闻后极为震怒,一气之下将云阁查封……那云阁内的容妃被罚进了冷宫……”六皇子身侧伺候的下人听闻后,度意问道:“爷……可否进宫?”
谢章衡颇觉此事蹊跷,急忙劝言道:“老臣怕贵妃娘娘中了别人的圈套,抢了莫须有的差事还不可知,此举恐怕会遭人怨恨呐!”
六皇子璃逸晟也思忖此事有怪,冷静分析道:“舅舅的担忧不无道理。父王近来宠盛云阁的那位,怎会轻易令其入了冷宫。倘若冷宫的那位安然无恙出来的话……”六皇子将手中的白子放入瓮内:“看来是有心人想要利用母妃的善妒心去对付云阁的那位,只怕恶果已种,难再消除。以往母妃在后宫已树敌不少,这次竟不知收敛,反而首当其冲伤了父王的颜面。若父王查无属实,再又赦免了云阁的那位,令其重新获宠的话,后宫怕是会有不少人得笑话母妃今日之举了。怕就怕云阁那位出来后,会将这仇直接算在母妃头上……”六皇子璃逸晟与谢章衡相视一眼后,心中已是了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宫中只有那位才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思算计。”谢门一族在朝中的势力只对东宫与萧氏一门存在威胁。六皇子璃逸晟愤恼母亲谢贵妃竟因争风吃醋的嫉妒,做出了此等愚蠢之事,便匆忙起身言道:“舅舅,宫里的那位利用了母妃欲借刀杀人。不行,我得即刻进宫去见母妃,叮嘱她不可再鲁莽行事。”
“云阁那位不是萧门的人吗?”对于这点,谢章衡竟也猜想不透。
“怕就怕她们仗着父王对云阁那位的宠幸,才敢如此有恃无恐。”六皇子璃逸晟冷静分析道。他怕的便是这两人联手给母亲谢贵妃下套,来一招请君入瓮,令母亲谢贵妃毫无还击之力。
谢章衡心下一紧,沉思片刻,担忧道:“若是王上的真正用意也在此的话,那萧氏与谢门相斗便是无可避免了。”
六皇子璃逸晟亦被谢章衡点醒,一下明白了父王罚云阁那位入冷宫,看似惩罚,实则在保护其不受两门相斗。父王用心之险,令六皇子心头一颤:“舅舅说的很对,当前我们是占着主动权的。若是此举果真是父王设下的局,我们偏不可如他所愿。”六皇子璃逸晟步步为营道:“父王这些年用谢门去牵制萧门,当我们是棋子在利用,而心却总偏向着萧门。他对太子寄予的厚望,我岂会不知!”
“六皇子尽管放心,老臣即使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您登上大位的。”谢章衡信心满满道。
六皇子璃逸晟摇头苦涩笑道:“舅舅,这些年父王表面恩宠于我,其实心里如何想的,我都知道。我只是他用来锻炼太子的一枚棋子,从来都只是棋子……”璃逸晟一下记起六岁时他与太子璃逸轩背《论语》篇中的文章,当时明明是他先背出来的,可是父王却并不太高兴,直到太子璃逸轩背出文章后,他才沾了太子的光,得到了父王的赏赐。他望着手间执白的棋子,心间一股悲伧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