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信仰之光
卡拉·凯利斯特怅然若失地坐在距离帝都越来越远的马车上，她感到四面八方都是看不到尽头的迷雾，脑子乱极了。
她宁愿让混着雪粒的寒风灌入车厢，也不想闷在一个暖和的封闭空间里，那让她感觉自己身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车窗外是奥狄良斯和科摩克之间的乡村地界，大片的田野和远空下的山峦，木制的简易民居没有过多装潢，依山而立连绵着一整排下来，无一例外地都披上了圣洁的雪衣，夹杂着泥土和小黄花芬芳的冷风，为卡拉烦乱的思绪带来一丝慰藉。
她开始思考，一直以来所虔诚坚守着的，究竟是教会的荣耀，还是灵神的指引。
天国之父，伟大的灵神所代表的良善与圣洁，是心中不可撼动的信仰，只有坚信神的信徒，才能拥有最为圣洁的良善，一切与神背道而行的事物，都该下地狱。
作为一位纯粹的信徒，卡拉的眼里，容不得半点的污秽肮脏，如果说圣骑士团是神在凡世的惩戒之剑，那么教廷，就该是宣扬坚守信仰的圣地，是信徒们的精神向往。
过去许多年，卡拉一直都认为灵教廷是凡世的圣地，所以她愿意为教廷做任何事情，让圣地的光芒驱走阴暗，照耀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上。直到她被逐出教会的那一刻，她才终于知道，原来阴暗面，也存在于那片净土。
神需要的是纯粹的代言人。
卡拉的眼中，迷惘消散，信仰的光辉再次闪耀。
……
黑胡子酒吧位于奥狄良斯以北的坦丁，这里是离冰雪森林最近的一个小镇了。
常年的风雪，让这家二层酒吧的铁板招牌呈现出斑驳的痕迹，“黑胡子酒吧”中间的那个“子”字几乎掉了个干净，不少后来的旅人也把这称作黑胡酒吧。
灵斯风尘仆仆地从前门走进，吧台前穿着暴露妓女的廉价香水味扑鼻而来，黑木圆桌上大杯对碰洒出的黑啤酒，粗鲁的噪杂声音此起彼伏，没人对他侧目。
“中杯的黑啤酒。”灵斯来到了斑纹木质地的环形吧台前，敲了敲台面。
一个礼拜之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小巷里。
灵斯无奈地从卡拉身边走了过去。
“庆幸吧，你还能多活一些时日。”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想杀我？”
“地狱会给你腾出一个位置，到时候你会知道。”
灵斯没有告诉卡拉他的真实身份，那些苦痛的过往也没有必要再对施行者之一叙述一遍了，她只需要知道，有人随时都会来找向她复仇。
当天，灵斯就踏上了离开奥狄良斯的马车。
不管那团黑气是什么东西，都不能成为他复仇之路上的绊脚石。
信仰，与其说是精神上的慰藉，还不如说是一种向往，一个目标，人们为了迥异的信仰而活下去，圣徒也好，恶人也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信仰，行尸走肉和咸鱼除外。
在之前，自由是灵斯的信仰。
而现在，惩戒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能够随意处置别人生命的家伙，已经成为了灵斯新的信仰。
而他，要让这信仰发出叫恶徒畏惧的光辉。
灵斯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从帝都奥狄良斯出发，穿越北方那片荒芜的雪山，来到了冰雪森林外围的集落地带。
这里的镇子相离的位置非常近，就像是一个好好的城市，硬生生地划分成一个个小镇。
但稍微了解过这片区域历史的人就应该知道，这里从一开始，就是由逃犯和罪徒建造起的乐园。
数百年前，以铁血手腕著称的奥丁十世陛下在帝国内进行了一场大清洗，所有的黑帮组织都遭受了重创，贪污腐败的执政署来了场大洗牌。
几个大的黑帮逃犯头子好不容易才带领部下逃离了奥丁帝国，对于他们这种在帝国犯下重罪的人来说，在纸醉金迷的帝国城市生活下去，显然已经是种奢望，只有远离帝国，到没有人烟的地方，才能相对安全地活下去。
冰雪森林外围就是这样的一片地界，这里离帝国的边界隔着一大片雪山，官方没有精力为了已经不再是威胁的逃犯大动干戈，而每年前往冰雪森林的佣兵、剑气者、魔法师，或者各种各样的人，都不在少数，这让黑帮头子们在这建造起了镇子。
到了后来，由于势力的瓜分，这里冒出了许多属于不同大佬的镇子，演变成了一个集落地，每一个小镇都有着各类建筑，也是维持收入来源的重要途径。
酒吧，餐馆，旅店，黑货交易处，拍卖场……
特殊的地理位置，给集落地带来了生机，很快便从幼苗长成了大树。
如今，集落地已经成为了前往冰雪森林探险的前哨站。
灵斯昂起头，黑色冒着气泡的酒液从大号的木杯中淌入他的喉咙，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那酣畅淋漓的感觉，灵斯的目光便被从门口进来的一伙人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群全副武装，鹰样的眸子在酒吧内数张黑木桌上扫来扫去，看上去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人，而且站姿还颇有点军队的痕迹。
这样的一伙不速之客，马上便让屋内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了起来。
然后，灵斯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来到了那伙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