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陨落的天使
灵斯在篮球联盟总部门口挑了辆看上去最整洁的马车。
“您去哪儿？”
“出城，挑最近的城门。”
像这种在大街小巷拉客的出租马车，内饰都十分一般，廉价杉木打造的棚顶，虽说带着点异味，不过对于寒风和冰雪的侵袭倒是能提供很好的防护，薄薄的羊皮垫子，低廉的羊毛远不如高档马车配备的天鹅绒来得保暖。
灵斯刚坐上去便感到一阵冰凉，这辆车显然很长时间没有客人光顾了。
深冬的奥狄良斯依旧是属于冰雪的世界，宽阔大气的街道上不复往日的拥挤，多是一些带着公文包办事的职员在冒雪奔波，想来出租马车行业的生意也不景气。
灵斯已经盘算过了，北方的冰雪森林，每年的这个季节，都是魔兽的活跃期，假如足够幸运，在那里遇到了传说中的神兽，那么不论是猎取到的魔法核心，还是得到的战斗经验，都能为他的实力带来巨大提升。
他现在的处境很尴尬，高级魔法师和银水剑气传承人的名号报出去，可能不少强者都会吓一跳，可是事实上，随意一个同级的法师，就能碾压他这个只会一个高级魔咒的纸糊老虎。
包着厚布的马蹄，在积压成层的冰雪中艰难地刻着印子，斑驳的车轮滚动着，在白雪覆盖的路面上轧出两道沟壑般的凹陷，马车前行的速度很缓慢，在这种路况下根本就快不起来。
灵斯将车窗微微打开一条缝隙，寒风马上灌了进来，外面的建筑物仿佛蒙上了白纱，变成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
本是打算看看风景，打磨时间，在转过街角的时候，一个身影，却引起了灵斯的注意。
那是一个缩着身子，全身都笼罩在及膝的黑风衣中的人，竖立的衣领遮住了他绝大部分的脸，圆顶的黑帽檐下，只露出了一双藏在阴暗中的眸子。
当他从车窗一掠而过的时候，一种熟识感从灵斯的脑海涌了上来，伴随而来的是一种奇妙的直觉。
直觉告诉灵斯，他肯定在被教会迫害之前见过他，这是一个知道他过去的人。
银水剑气洗礼过的感官，让灵斯的记忆力变得十分出色，他几乎可以笃定，那个人他在很久以前绝对见过不止一次。
到底是谁呢？
灵斯没来由地感觉脑子越来越乱，就像是行走在无尽长夜中的人，突然看到远空的天际映起了一丝曙光，这光芒让他不安，烦躁，尽管这一丝光亮虚无缥缈。
“仅仅只是一个身影而已，连他的脸都没看清，也许只是多想了。”灵斯在心里安慰自己，“知道我过去的人，肯定都认为灵斯已经死在了一年前的异端审判中。”
看来复仇的事情确实不能操之过急，瞧，我太敏感了。
他捡起夹在车窗下的晨报，想要转移注意力。
这位车主似乎经济并不宽裕，就连早上买来供顾客在车上打磨时间的晨报，也是一家叫“优悉”的平价小报。
《震惊！昔日灵教廷圣女日前被罢黜，原因让人咋舌！》
小报社一贯的夸张标题，为了吸引销量的把戏。
只是灵斯却真的被震惊到了，他猛然坐直了身，快速地在晨报的版面上浏览着关于这则新闻的信息。
半刻钟后。
“掉头，马上掉头！”灵斯大声叫着。
“喔，亲爱的先生，您改变出城的主意了吗？”
“十个金币，今天你只为我服务。”灵斯说，“按我说的办！”
车夫耸耸肩，他只是个小人物，十个金币足够包下他的马车半年了，现在一天就能拿下，他可不会错过这等好事。
至于顾客的企图，那可不关他的事儿，看那青年的做派，保不准又是什么皇家密探之类的身份。
车夫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就是真相，车厢里的人确实很像帝都中正在办案的皇家密探，突然发现了案情的转折点……
想到了这一层，车夫似乎连挥动鞭子的时候也下意识地用上了更大的力气，不管是顾客的潜在身份，还是那十个金币的许诺，都不容许他怠慢。
灵斯还不知道自己先前的奇怪语气，已经让他被怀疑成了皇家密探。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胸腔的怒火排出体外，他告诉自己，“冷静，必须要冷静。”
他将被不知不觉中被捏得褶皱的晨报，轻放到身旁，上面已经变形扭曲的字体，仿佛在拼凑着复仇两个字。
两个月之前，世上最圣洁的女人，教会的门面，卡拉·凯利斯特圣女大人，没有任何征兆地患上了一种奇病。她的皮肤表层，从脖颈到足尖，在一夜之间冒出了怪异的黑色纹路，这些怪异的图腾没有人能钻研出它的含义，一开始这被认为是神祇，灵神的旨意。
很快，教会中就有人认为这是恶魔的侵犯，因为教会中没有人能从女画师由卡拉身上临摹下的黑纹，参到什么灵神的意旨，就算是教皇也做不到。
教会用尽了方法，请了不少名医，甚至大主教都亲自为卡拉祈祷，可是那些黑暗纹路就像是烙印在她的身上那样，无法抹去。
没有人希望一个看上去像是怪胎的女人，担任神圣的教廷圣女。
教皇陛下亲自从神学班的毕业生中，替教廷挑选了一位新的圣女。
卡拉·凯利斯特被认为有和魔鬼接触的嫌疑，却没有证据定罪，所以她最终没有登上异端审判所，而是被逐出了教会。
这是灵斯在晨报上了解到的讯息。
机会。
卡拉这位天使的陨落，对于灵斯来说，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祈祷你心中坚信的灵神佑护你吧，否则，你将是第一个血债血偿的被复仇者。”
那个一步步将他推向深渊的女人，逼疯了尼古拉斯，毁了他的一切，现在，是该偿还的时候了。
灵斯的指节咔咔作响，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仇人就在眼前，孤立无援，他可以化身为最凶猛的野兽，将她撕成碎片！
幸好雪地不好走，马车转回之前那个街口的时候，灵斯从街道深处的雪花中看到了那个身披风衣的熟悉身影。
不能急躁。
灵斯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这里是帝都，国王脚下的地方，假如在这里杀死她，那么引来的麻烦会让他很难应付。
说到底，卡拉只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傀儡罢了，真正视他的生命如同草芥的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那群该死的死灵，他们为了在地表立足，制定了一些狗屁教义，蒙蔽人们的双眼，蛊惑人们的思想，以异端的名字铲除那些异同者，以此来维持教廷的威信。
异端，只是教会笼络信徒壮大势力的牺牲品罢了！
凯撒带领的生灵一族，虽然也是从灵城被流放的灵，可是他们建立的帝国，无论如何，都是在为人类社会的安定努力着，做着贡献。
地表不需要死灵，更不需要教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