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在烈火中忏悔吧
卡拉·凯利斯特感觉自己变成了被抛弃的怪胎。
在某个早晨醒来之时，怪异而恐怖的黑纹，布满了她的圣洁身子，将她拽入了深渊。
当时为她更衣的侍女看到那奇特而怪异的黑纹，直接被吓得坐到了地上，卡拉看着镜中那些毫无规律可言的紊乱图纹，惊慌地脱下了全部衣裳，本来白皙细腻的丰满少女胴体不复存在，纤长的脖颈，傲人的双围，平坦的小腹，滚圆的长腿，挺翘的美臀，饱满的小腿，无一例外地成为了黑纹的画布，就连某些让人难以启齿的地方，也没有幸免。
不明所以的卡拉，尝试了许多去除黑纹的方法，但都没有奏效，她甚至歇斯底里地用指甲在身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试图让黑纹消失，可是当伤口痊愈之后，墨般的黑纹仍旧是最初的模样。
“这是魔鬼的诅咒。”
高高在上的圣女，在人们眼中变成了魔女。
卡拉满心以为从小到大生活着、效忠着的教会，不会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怪病而对她的信仰产生怀疑，可是现实就像结实的巴掌，在她脸上狠狠地抽了一记。
“你离开吧，你不需要上异端审判所，但也不能继续待在教廷里了。”教皇背对着她，语气冰冷得好像七彩窗外的深冬寒雪，“圣女已经有了新的人选，凯莉·斯嘉丽能很好地接下你的职责。”
卡拉无言地离开，谁都知道，凯莉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罢了，无论是教义的研究，还是圣书的背诵，凯莉都跟自己差远了。
“她没有担任圣女的资格。”由于圣女的任职期都是在人生中最黄金的青春年华，所以更替的频率都很快，当凯莉从神学班毕业，成为热门的下一任圣女候选人的时候，卡拉却并不看好这位后辈。
在她看来，对神的虔诚，对神的旨意的理解，比任何外在的东西都重要。
可此时，她却忽然觉得，身上的黑纹，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嘲笑着她。
“瞧，这就是你死心塌地信仰了十八年的教廷，你无比崇拜的教皇亲口对你下达了驱逐令，而从头到尾，没有人信任过你的信仰。”
是啊，多么可笑！
原来我自认为无懈可击的信仰，只需要一场怪异的皮肤病就能轻易击溃。
教廷要的只是脸面，这甚至比我虔诚的信仰还要重要。
卡拉离开帝都教廷的时候，回首望着那座从前认为不可侵犯的雄伟建筑，“灵教廷并没有资格作为神的代言人，也许身上的黑纹，就是神赐予我改变这一切的契机。”她想。
……
鹅毛大雪仍在飘舞着，洋洋洒洒，肆无忌惮，纯白的天空看不到云层。
卡拉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离开了教廷这个温室，她只是一朵娇嫩的鲜花罢了，什么都干不了，没有任何影响力。
她甚至连下一步该去哪儿，都没有想清楚。
扳倒教会的难度，丝毫不亚于在帝国境内掀起一场造反，卡拉现在势单力薄，她必须要建造属于自己的势力。
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教会，这是她的优势。教会拥有圣骑士团的护卫，而她则需要一个比圣骑士团还要更加强大的团体。
卡拉相信，厄运会离她远去，神灵将守护她！
一只触感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粗蛮地将她拖到了巷子中。
“请接受审判，我的圣女大人。”
灵斯低沉而兴奋的声音在卡拉耳边响起。
卡拉心一揪，耳边泛起一阵红潮，不知是因为第一次跟男人如此接近，还是过于紧张，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没有圣骑士的守护，她那句本应脱口而出的“亵渎”，直接便被灵斯的手堵在了嘴巴里。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卡拉的脑袋里转了许多念头，这个人究竟是谁？听他的口吻，起码他知道自己是谁，就算自己现在被逐出了教会，可是冒犯一位前圣女，这也是教会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罪行。
谁会冒着被教会追捕的风险，来找自己的麻烦？
难道他只是普通的犯罪者？
小贼？强盗？
都不像。
从这个人压抑着的兴奋语气来听，他……他似乎是一个对自己垂涎已久的好色之徒。
卡拉那双宝石般的眸子，泪水正在眼眶里打转，难道今天，我真的要被一个航脏的好色之徒玷污？
不知道是不是卡拉在心中祈祷神灵庇护起了作用，那只紧紧捂住她的大手，忽然放了下来。
“你……你究竟是谁？”卡拉的脸在帽檐下的阴暗中，她退后几步，却没有贸然逃跑，这是怕惊动对方，招来更大的麻烦。
她只能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同时寻找着脱身的方法。
这是一个个子不高，相貌清秀的男人，从外形上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身上那种气质，倒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你的认知里，我只是一个死人罢了。”灵斯耸了耸肩，摊手道：“而你，也即将成为一具在雪地上迅速冰冷的尸体了，所以我想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本来灵斯还在马车上为是否立刻动手而犹豫，一方面怒火在燃烧他的理智，另一方面残余的理智又在反噬怒火。
直到他想起了朵玫。
杀死卡拉之后，灵斯可以迅速回到篮球联盟，让朵玫把他变回柯林斯，以洗脱嫌疑。
这样一来，除非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神，否则没人知道前任圣女大人，是死在他的手下。
为了掩人耳目，灵斯很早就下了马车改为步行，当然那十个金币他还是照给了车夫。
一路上，灵斯都远远地跟在卡拉后面，担心引起她的怀疑，他没有过于靠近，只是鹰一般的仇视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不会容许自己的仇人之一，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直到卡拉来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地界，大雪的街道上也没有经过的行人，灵斯才终于抓住这次机会，出手了。
宛如一头在猎物身后蛰伏已久的野狼。
听到灵斯的话，卡拉知道，不管是什么事，她再不逃，就要看到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了。
只是她刚想转身逃跑，帽檐下的阴暗，便被一阵升腾而起的火光映亮，她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团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焰。
“在烈火中忏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