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深深的夜,深深的记忆(三)
衣冠2017-01-24 17:012,533

  “这是哪里?”

  一路上沉默的鬛狗看着眼前的建筑。

  “是被称为‘艾诺堡’的慈善组织。”女人同样看着建筑,绽放出一个笑容。

  一直和她保持一段距离的萨尔加望着不远处女人的侧脸,那不是一张精美的脸孔,甚至连漂亮都谈不上。明明只是很平常的相貌,但每时每刻浮现出的娴静温柔笑容,令人心旷神怡。

  “玛希!”

  “玛希回来了!”

  这时候突然蹿出几个小孩子,看见玛希后大叫,迅速围了上来。

  “大家,今天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个新家人。”

  在各自拥抱了一下后,玛希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的目光指向鬛狗。

  然后,孩子们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鬛狗身上。

  “他是萨尔加,好了,大家都认识一下吧。”

  但是,却没有孩子敢上去做太多的接触。因为,鬛狗身上散发出来一股令他们害怕的气息,没有人敢上前和他对话。

  事无绝对。

  突然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是个小女孩,穿着白色裙子,眼睛是碧蓝的。

  她独自走了出来,向鬛狗伸出了手,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

  “欢迎来到‘艾诺堡’,我是阿加莎。”

  面对阿加莎伸出的洁白双手,鬛狗没有理睬。一言不发抬起脚步,转身就准备离开。

  但是阿加莎的手已经先一步抓住了鬛狗,将他往建筑物里拽。

  “哼,别想逃,明明都比我大了,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小……别胡说,谁像小孩子!”一路沉默的鬛狗终于发言了,他咆哮了出来。完全无法容忍这种活在蜜罐子里的绵羊把他当成小孩子,而且还是个女生!

  阿加莎松开手,像是变了性格一样讥讽起来。

  “不是小孩子,那是什么?这样逃走就是大人的做法了吗?那还真是个懦弱的大人啊!”

  鬛狗叫道:“谁想逃!我只是不想和你们这些‘天真’的小鬼呆在一起罢了!”

  在“天真”这两个字上,他特意加重了口气。

  阿加莎却丝毫没有被鬛狗的气势吓到,反而竖起眉毛:“天真?……大家都是经历过痛苦的,不要总把自己当作例外!”

  刚才围在玛希旁边的小孩也开始发话了。

  “是……是啊,萨尔加,我们都是孤儿,我们可以互相帮助的。”

  “刚才害怕你真是对不起,我们重新做朋友吧。”

  阿加莎抱着胸哼道:“我看你不是在意我们天真,而是害羞和我们交流吧。真是不害臊,明明是个大男生,竟然会比女生先害羞。”

  “怎么可能!”

  鬛狗喊了出来。

  阿加莎露出一口整齐白净的牙齿:“——那么怎样,敢不敢和我们生活几天啊,当作一场试练了。”

  “切,谁怕谁啊……”

  鬛狗小声嘟囔着,先一步走进了建筑物。

  而玛希,则一直在旁边挂着娴静的微笑,一语不发。

  在此之后,萨尔加开始了艾诺堡的生活。

  这里虽然不算富裕,甚至还需要孩子们做许多活来减少负担,但没有任何疑问,艾诺堡比起遗弃地的生活,要好上无数倍。

  这里没有死亡,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奸诈与欺瞒,也没有抢夺与欺压。

  像阿加莎说的,这里的孩子确实大部分都经历过或多或少的痛苦。

  有在盗贼窝里生活,看着母亲被盗贼羞辱致死的孩子;有原本身为贵族,在一场官场斗争中被灭族的遗腹;也有刚出生便被丢弃到森林深处的孤儿……这里收容了各种各样的孩子,也有各种各样悲惨的记忆。但他们都敢于正视历史,并且勇敢地活着。

  经历了一段日子后,鬛狗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虽然仍旧不能和孩子们一起做游戏,但他至少已经可以将一直藏在身边的剑,尘封在房屋的角落。

  至于玛希,这个神秘的女人,则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言。

  归结下来,大概能得到的结论是——她很厉害。

  她十分厉害,像是那个曾经生活在盗贼窝里的孩子,就是被玛希救下来的。

  关于这点,萨尔加也专门问过玛希。玛希十分坦诚,将自己的过去说了出来。

  她在年轻时,曾在一个佣兵团的麾下工作,算是那种身经百战的优秀战士。然后,在佣兵团她也理所当然的谈了恋爱,并且定下了终身。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产下了一个可爱的宝宝。

  但是,噩梦从现在就开始了。就像是萨尔加曾经经历过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复仇行动,席卷了玛希所在的佣兵团。

  那次复仇行动的时机非常巧妙——在玛希刚刚生育完,大家都在举杯庆祝的时候,所以打了个出其不意。

  燃烧的火海很快将整个营地吞噬,玛希的丈夫当机立断,抱起虚弱的玛希就跑,并不管刚生下来的孩子。任凭玛希因为遗弃的婴儿如何哭闹,如何泪眼朦胧,仍旧不理。

  最后,为了拖延敌人的脚步,玛希的丈夫在将玛希托付给了佣兵团其他人后,和其他几个同伴留在那里做出最后的拼搏。

  他们逃出来了,以惨重的代价,换来了十几人的生存。

  玛希脱离了佣兵团——不如说佣兵团其实在之后就解散了。

  她实在忍受不了这个打击,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四处流浪着寻找孩子,企图从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幼小的身影,但,没能找到。

  用了十年的时间,换来的是一无所有,本来就不可能了——敌人的小孩被抓住的话,存活率几乎为零。

  然后,因为对那个孩子有着极大的内疚及负罪感,玛希办了这座孤儿院,成为很多流离失所孤儿的母亲。当然,更有关系的,是她希望通过这个举动,使自己能够想到,其他地方也有同样的好心人,能够让可能流离在外的她的孩子,即使没有自己在身边,也能有一个温暖的住所。

  说完这些的时候,玛希眼睛通红,像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一样失声恸哭。被紧紧抱住的萨尔加,只是任凭玛希将自己的衣服打湿,持续着沉默……

  而阿加莎这个女生,则完全不像是初次遇见萨尔加时表现出来的性格。

  经过多天的观察,鬛狗发现,她的本性竟然只是一个善良温柔、见不得一点点生命死去的小女孩。

  对于她,鬛狗厌烦透了。不仅仅是因为第一眼就看得非常不顺,更重要的是自从他居住在艾诺堡后,阿加莎像是只小虫子,每天都会黏过来。

  平静的生活一天天持续,直到——

  那个晴朗的早晨。

  刚刚上山收集完柴火的萨尔加,背着装着柴火的大包走在路上。

  就在艾诺堡门口,原本习以为常的画面却多出了一抹新鲜的色彩。

  是红色。

  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男人正微笑着和玛希交谈。

  玛希的余光看见了萨尔加,很高兴地向他招了招手。

  “萨尔加,辛苦了!介绍给你认识一下,这是一直资助我们的艾尔夫曼红衣大主教先生。”

继续阅读:第二十二章 深深的夜,深深的记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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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调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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