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红袍的男人也看见了鬛狗。
“你好,萨尔加,我是教会的红衣主教,艾尔夫曼·亚罗,请多多指教。”
红袍男人微微欠身,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明明身处高位,却没有过分傲慢,对于他这种平民,也能很友好的打招呼,是个十分有礼貌的人。
萨尔加沉默地点了点头,这种人和他没有什么交集,让玛希去招待就行了。
于是萨尔加迈开了步子,继续背着干柴向建筑物内走去。
但就在那一瞬间……
寒毛竖了起来,毛骨悚然的冷意沿着背脊爬上来,像是被一只毒蛇巨蟒给盯上!
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被野兽注视的眼神!
“咣当咣当”一连串响声,木柴掉在了地上。
萨尔加冲了出去,挡在了玛希前,大声吼道:“玛希,让开,这个家伙有问题!”
萨尔加双手握在一起,以一个持剑的姿势对准红衣主教,他甚至没有发现手中根本没有剑。
“……萨尔加,怎么了?”
面对萨尔加的举动,玛希也吓了一跳。
这个红衣主教的身材不算单薄,是十分完美的流线型。面容俊朗,配合着眯着眼的笑容,有种自然的亲和力。
“抱歉,萨尔加,是我的举措有点粗鲁了,吓着你了。”
红衣主教忽然开口道歉,语气十分诚恳,微笑也变成了歉意的微笑。
“不要胡说了!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萨尔加咬着牙对着红衣主教咆哮,眼睛死死盯着红衣主教。
“我想做什么……哦,玛希小姐没有还没有给你说吧,今天我是来看望孩子们的。毕竟给予受伤的孩子们同等的光芒,也是我们身为神职人员工作的一部分。”
红衣主教的行为一直优雅,是一个真正贵族和权高者才能散发的气势。鬛狗当时感觉到的毒蛇眼神,连一丁点的影子都没有。
即使是提出质疑的萨尔加,也觉得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错——这种第六感的预警,曾经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很多次。
萨尔加的肌肉持续紧绷着,而一只纤细洁白的手盖在了他的头上,开始轻轻地抚顺起来:“萨尔加,没关系的,艾尔夫曼主教是好人,正是凭借他的援助,我们才能过上这种好生活啊,他怎么可能加害我们呢。”这是玛希的声音。
就在这时,从之前萨尔加通过的小道,一个少女通红着脸钻了出来。
“萨……萨尔加,不……不要每次都跑这么快啦!”
是一直黏在萨尔加身边的阿加莎,她此时在大口喘着气。
在大声地抱怨完之后,阿加莎才发现了现在的情况有多古怪。
萨尔加将玛希护在身后,玛希摸着他的脑袋,他们对峙的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袍满脸温柔的男子。一派剑拔弩张的气氛。
“……发生什么事了?”等呼吸渐渐缓下来后,阿加莎依旧摸不着头脑。
终于发现即使这样持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萨尔加,重重啧了一声:“如果……如果让我看见你做了什么事的话,就算你是红衣主教,我也会把你揪出来让你偿还!”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误解——但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孩子们的。”红衣主教的微笑又展露了出来。
萨尔加像是看见仇人一样瞪了红衣主教一眼,又发出重重“啧”的一声。转头提起脚步,刚才过来的方向走去,就是那个收集柴火的地方。
“萨尔加!”在向红衣主教鞠了个躬后,阿加莎慌慌张张地追向萨尔加。
“萨尔加……没事吧……”玛希望着萨尔加离去的身影,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亚罗的脸上有点失落:“……是我的错,可能异教徒的血使我身上染上了罪恶的气息吧,萨尔加有这种感觉我也很抱歉。”
“不,艾尔夫曼大人,不是您的错。您为了国家的安定才清除异教徒,这是必须有人要担当的责任,我很尊敬不惜染红自己的双手也要清除他们的艾尔夫曼大人!”
“谢谢你的鼓励,玛希。”亚罗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好了,接下来的事,我们进去说吧。”
两人一同走进建筑。
*
太阳西沉,不知不觉在野外已经待了很长时间。
萨尔加和阿加莎并排坐在大树上。萨尔加望着远方逐渐沉沦的血红太阳,呆然不动。
阿加莎偷偷看了他一眼,像是鼓起勇气一样吸了口气,然后说道:“啊,没想到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萨尔加继续沉默。
面对沉默的萨尔加,她有些手足无措,在空中比划着:“你说那个红衣主教有问题,那么就应该回去看看呀,不然他在夜里干坏事怎么办,我们应该去监督他!”
“……回去看看。”
沉默半天的萨尔加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然后就在阿加莎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率先跳了下去。
“不……不要走啊!”
看见已经抬脚离去的萨罗,阿加莎慌了。
萨罗终于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在树上的阿加莎。
“怎么了?”
“……我……我、我不敢下去……”
阿加莎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上来的时候跟个男孩子一样,但面对有些距离的地面,阿加莎还是害怕起来。
萨尔加走到了树下。
“跳吧。”
他这么说。
“……不是吧?”
“不然呢?”
“……”
阿加莎沉默一会才又断断续续道。
“……那……你可要接住了啊。”
“嗯。”
阿加莎望着遥远的地面,仿佛有着千层楼的高度,便一阵头晕目眩。但咬着嘴唇,猛地跳了下来。
阿加莎朴素的白色裙子飞舞,在空中划过一刹那,转瞬便被萨尔加抱在怀中。
她觉得有些温暖,眼前这个时时刻刻冷冰冰的男孩的身体原来这么坚实,阿加莎看着萨尔加的面孔,一时有些呆了。
但又一个瞬间,她便被放了下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萨尔加已经走出很远了。
“……笨蛋!”
阿加莎脸色微红地小声念叨一句。马上便快步跑到萨尔加并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