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都是沉默，锦绣有些不知所措地任他给自己清洗，任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脖颈、腰间。
卫聿铭很认真，像在做一件极严肃的事情，手掌慢慢扫过锦绣颈上昨夜那些暧昧的痕迹，手指微微用了力，在上面划过，结果又红了一片。
锦绣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昨夜的他被人暗算了，那浸在一池冷水中的身躯，其实性感而致命，但她不敢问，什么都不敢问，谁暗算了他，要是她到不了怎么办，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这些的事情……
即使说了爱他，其实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他，大概是爱自己的吧。
锦绣默然，这样冷静的他，不动声色的他，透着几分禁忌的美。
完全不知道该在他面前如何，她认输了，从承认爱上他的那一刹那起就输了……
卫聿铭极有耐性，最后用了整块浴巾将锦绣裹好，抱回床上。
锦绣一个激灵，靠到了床上就朝里滚，卫聿铭就站在那儿看着她动作，结果锦绣滚过了“咚”一下从那边翻了下去。
卫聿铭脸上的表情略有松动，抱胸看着锦绣慢慢从那边窘迫地爬起来。
“说了不碰你……”
话戛然而止，锦绣觉得他的目光不对，这才发现，身上的浴巾整块的滑下去，露出漂亮的香肩来。锦绣瞪了他一眼，自己一把抽了床上的被子把自己卷住，嗫嚅道：“我很累……”
卫聿铭浅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出了房门。
锦绣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想法。
自己在房间里跳着找了衣服换上，小心翼翼地出来，才发现到处找不着人。
“卫聿铭……”
顿了会儿，果然听到卫聿铭的回答。
“在书房，你过来吧。”
迟疑片刻，锦绣推门进去。
他的书房，尤其是搬到了这幢别墅后，俨然成了他的私人禁地，她知道他在这儿有很多秘密文件，大多时候，她都是能免接触就免接触。
卫聿铭坐在电脑前，正在整理着什么东西。
锦绣进来他也没转头过来，只是待锦绣隔了他几米远站定的时候他道：“你过来。”
锦绣愣了一下，慢慢走过去。
卫聿铭这才停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脸来看锦绣。
“坐这儿。”他把自己的大腿慷概的的奉献出来，但这对锦绣，又实在超脱了平日里的常理。
“害羞什么，嗯？”卫聿铭一笑，将锦绣拉过来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转身就把她困在自己和电脑桌之间。
“我……”锦绣还要挣扎就被卫聿铭分散了注意力，“看看这个。”
锦绣暂时忘掉这个坐姿的不雅，慢慢看着电脑上的东西，半晌后难掩惊讶回头看着卫聿铭。
“喜欢吗？”卫聿铭缓缓收紧放在锦绣腰间的手，凑到锦绣耳边轻轻问道。
锦绣不是失了理智，只是有些惊慌失措，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重点上。
“你为什么要立遗嘱？”
卫聿铭笑而不答，附上锦绣握着鼠标的手，将文件下拉到底部，“我已经公证过了，有法律效应，就是还要你签一下字，嗯？”
锦绣完全没有他语气里的闲情逸致，僵着脸，盯着卫聿铭，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卫聿铭轻笑，这才是他的锦绣啊，要是别的女人不是哭着喊着感激他吗？继承他80％的财产，在S市恐怕也会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一定要是发生什么事吗？锦绣，人生无常，本来就该做好打算，我只是未雨绸缪……”
“不准你这么说！”锦绣忽然一把捂住他的口，脸上表情严肃，狠狠盯着卫聿铭，不复先前的惊慌。
一时静默。两人四目相对。
锦绣慢慢松了手，要抽回却被卫聿铭拽住，搁在自己脸颊上缓缓摩挲。
“小锦，你知道……先前你被绑架的事……已经涉黑，我不惧他们，他们也威胁不了我，但，人祸天灾，谁说的明白……人本身微小如尘埃，不知道在哪一秒就会湮灭，我信任你，才会把一切都嘱托给你……你要拒绝吗？”
卫聿铭脸朝她凑近两分，锦绣就不自觉朝后缩两分，最后靠在电脑桌的边缘退无可退。
“你不能这样要求我……”
“为什么不呢？小锦，我不是无坚不摧的，我会生气，会恼怒，会不自信，自卑，甚至……自戕……”
锦绣惊住，只觉得他在逼自己，怎么可能？他嘴里的那个自己为什么她觉得那么陌生？他还提了什么？自戕……不可能！
锦绣下意识的摇头，却被卫聿铭捧住她的脸。
“小锦，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也是凡人，不是神，我也会被情绪左右，甚至控制不了自己，我有时会很生气，想把你嵌在我的身体里，让你哪都去不了，我也有疯狂的占有欲，我的东西从来不允许别人多碰，包括你；小锦，小锦，我的傻小锦，我不是万能的，我也会伤害你……我最怕的，是我伤害你。”
锦绣愣住，看着这个完全不同以往的卫聿铭，这个她由身至心都愿意托付的男人，此情此景，她还有什么不幸呢？
锦绣紧紧抱住卫聿铭，不让他再讲下去。
“阿聿……我只要你……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况且，我要留着一颗石头般的心干什么？不如砸碎了算了。你的心是我的，你的人是我的，要是没有人没有心，我要你的钱做什么？我不签我不签，要签也是给你的孩子签……你早早的立下这个遗嘱又是在打什么算盘？哼，不如活着时候给我，让我给你败个干净，总免得你胡思乱想，守着一大堆宝贝不知道干什么！”
锦绣半是怒半是嗔地依到卫聿铭怀里，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要是死了，我就去改嫁，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让你的孩子叫别人爹，让你的公司改别人的姓，我也不去看你，让你做个孤魂野鬼，活该你！”
卫聿铭假意冷哼了一声，拥紧了怀里的身影。
“傻小锦……”刚念出来顿时感觉到胸口的湿润，一低头，锦绣扒着他的衣角自己死死地埋在他的怀里。
“怎么哭了？”卫聿铭有些心疼，却被锦绣重重一拳击上胸膛。
“你明明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锦绣红着眼，挣开他的拥抱，怒瞪着他，是丈夫，爱人，家人……他明明已经是她生命里不可再分割的一部分，现在却逼着她去想，有一天如果失去……
他明明知道，她是个最没有安全感的人。
卫聿铭静默，注视着这双微怒的眼竟然觉得鼻头发酸，说不出的话来。
“锦绣……”
锦绣不理他，自己从他身上站了起来，甩开卫聿铭来拉她的手，就要跑出书房。卫聿铭自然不会放她走，追上去，从背后将她困在怀里。
“别走。”
锦绣僵在原地，只是大颗的泪直落，令卫聿铭心疼不已。
“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要是觉得我爱慕虚荣，你……”剩下的话全没来得及出口，被卫聿铭这样从背后掰过她的脸来直接吻上。
这甚至称不上算吻，两个人像两头小兽，彼此谁也不妥协，不服输，恨不得把对方都拉进自己的世界里，死死地不放手，像明日就是世界末日似的，磕着牙了，也暗无声息的较着劲。
终于，一声长叹，卫聿铭缓缓放开怀里几近于窒息的锦绣。
锦绣喘息着，默默地靠在身后人的怀里，彼此间都是沉默，像在回忆刚才那个吻似的。
半晌，锦绣缓缓开口道：“阿聿，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过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