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本来是大喜的事情,可是这公主还未许人,还未成亲,竟然就已经有三个月的孩子了,齐国国君震怒,当下就要命太医开药堕了这孩子,可是太医却说公主体质天生性寒,而且孩子已经有了三个月大,如果此时强制堕胎,以后恐怕很难再有孩子了。公主的亲生母亲皇后和醒来的公主一起求国君,让公主生下这个孩子。到底是自己的发妻和宠爱了十多年的女儿,国君对这件事妥协了,却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孩子的父亲,当日在场的太医宫人全部处死,公主禁足,未得旨意不得擅出。
时间一晃几个月过去,一日国君喝醉酒,来到了多日未曾踏足的公主府,逼着公主说出孩子的父亲。却万万没有想到,孩子的父亲竟然是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太子!雪阳公主的亲哥哥!公主未婚先孕已是令皇家蒙羞,竟然还是和自己哥哥乱伦,可想而知对这位年近花甲的国君造成多大的伤害。
孩子生下以后,雪阳公主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就连夜被人送走了。人老了,容易心软,如果是正值壮年的齐国国君,这个孩子和孩子的母亲,没有一个可以活下来。
故事的结尾就是公主自愿出家为父皇母后祈福,齐国国君不久之后驾崩,太子即位,送公主出宫的仆人被追杀未死,碰巧被月枫救起带回了月家。本来这桩秘辛深埋于心,再无重见天日之时,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有人查到齐嫣被托付的人家因为太穷卖到教坊司这里,仆人边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如此说来,齐嫣竟然是齐国的公主,齐烈的妹妹?!”夏大大简直不敢置信,这随便点个舞女,竟然就是齐国公主……等等,随便,恐怕没有那么随便,齐嫣是少见的美人,也许正是有人故意安排齐嫣进宫来的。那么齐嫣来大明宫中有什么目的呢?勾引司徒殇,打入大明后宫?或者只是打探消息?如今虽然齐嫣没有被封妃,可是她住在清风殿,司徒殇也未曾明确过齐嫣的身份,如果齐国想要刺杀司徒殇,齐嫣现在可是挺方便的。
“正是如此,不过今日奴婢有去打探一番,齐嫣姑娘好像真的不知情的样子,也许……齐嫣姑娘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的只是如姑娘所说,巧合而已?”春秋犹豫踌躇着。
“春秋姐姐何时变得这么优柔寡断,照冬夏说,既然这齐嫣姑娘这么有威胁性,不如除之,趁娘娘现在恩宠在身,如果等以后出了什么变故,可就不好说了。”冬夏端着御书房那边送来的糕点,放在了夏大大的棋盘边。
“我这还不是看娘娘最近好不容易和齐嫣姑娘一起开心点吗?奴婢好久没有看到娘娘这么放松的样子了,除了齐嫣姑娘,去哪里给娘娘找这么个能歌善舞的来?你来吗?”春秋怀疑的看了看冬夏,一脸忍不住笑的样子。
“罢了,先留着齐嫣,只是你们要多注意,咱们先看看这位公主到底是不是真的心怀鬼胎。”夏大大听了这一段故事,也没了下棋的兴致,干脆一拂长袖,将棋局打了个乱,“今儿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走走。”
御花园。
“这花一年四季都开得这么好看,可是真正欣赏的人又有几个?”夏大大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一阵感叹,时光如梭,这菊花马上也要败了,不禁让人唏嘘。
“娘娘还说呢,以前皇后总喜欢邀后妃们来赏花,赏完这个赏那个,实际上不就是……”春秋说着说着就消音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这可不是她一个宫女能说的,还好是自家主子,换了个说不得有的剥成皮。
“实际上啊,不就是一群女人,在嫌弃对方,想着法的给对方找茬,然后聊同一个男人,唉,真是无聊,不过现在也挺无聊的,”夏大大说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到前面走走。”
说完夏大大就领先走在前面,可不成想,这刚拐过一丛花丛,就看到前方一男一女搂在一起,夏大大失笑,她几乎想象得到前一刻这两个搂在一起的姿势,准是女孩子不慎摔倒,男子英雄救美,一伸手把美人抱自己怀里了。可是现在把美人抱在怀里的那个是自己的夫君,这心情就有点微妙了。
司徒殇放开怀里的齐嫣,齐嫣连忙矮下身子给司徒殇告罪,“起来吧,下次小心……大大,你怎么在这里?”司徒殇话未说完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夏大大,连忙越过齐嫣走向夏大大。
齐嫣还未起身,看到皇上越过她走向身后的人,齐嫣微微的笑了起来。
“若是我不在这,又岂能看到你英雄救美?”夏大大嗔怪的斜了一眼司徒殇,然后对齐嫣说,“齐嫣快起来吧,下次可要小心点。”
“谢娘娘。”齐嫣起身,看向夏大大,“春秋姐姐说今儿个天气好,奴婢正想去寻娘娘一起出来走走,没想到奴婢到主殿的时候娘娘已经出来了,这才问了宫女姐姐们找到这里,却不慎脚崴了一下,说到这里还要多谢皇上。”齐嫣又福了福身。
司徒殇也对她露出点笑意,“很好,你没事就来陪贵妃多说会子话,朕政务繁忙,无暇陪大大,有你给她解解闷也不错,看来是留对了,走吧,一起走走。”司徒殇携了夏大大往前走去,春秋冬夏跟上,齐嫣最后。
走了不多远,前方盈盈走来几个女子,粉的红的,夏大大忍俊不禁,司徒殇见了,无奈的看了夏大大一眼,“大大在笑什么?”
夏大大看着已经到了眼前的女子,“今天这花赏的热闹,这一个接一个的美人,可比花好看多了。”
宁妃表情一僵,却还是躬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
夏大大虚扶一把,“妹妹可不要多礼,中秋过后就没见着妹妹了,妹妹怎么也不来我那里玩了?”
“姐姐哪里的话,清风殿有姐姐和齐嫣姑娘这样的美人,妹妹哪里还敢去,那不是自惭形秽么?”宁妃扬起微笑,说得有如真心话。
“这话可就不对啦,今天我和齐嫣也都在,你怎么不怕自惭形秽了?”夏大大一脸的口直心快,此话一出,就连齐嫣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夏大大一眼。
宁妃脸一阵白一阵红,她本意夏大大只是清秀,齐嫣可比她美多了,本以为她会打击齐嫣,没想到她一时间竟然把夏大大当做正常人来度量了,这现在夏大大的可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竟然白白让她在皇上面前失了面子,想到这里,宁妃一边抬头看了眼司徒殇,一边嘴里回着话,“要知道今天会遇到姐姐和齐嫣姑娘,臣妾才不来这御花园呢,白白又被打击了。”
司徒殇却看都没有看宁沁一眼,他以前就被夏大大用比这态度更恶劣的态度对待,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倒有点开心,大大终于慢慢的有了以前的状态了,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竟然遇到了,那就一起走走吧。”于是,本是三个人的散步,最后竟发展成了身后跟着一串。
是夜,清风殿。
夏大大推了推抱着自己就要睡着的司徒殇,“哎,司徒殇?”
司徒殇紧了紧怀里的人,“怎么了?大大?”他现在已经困了,最近边关好像又有点不太平,母妃身体又不好了,不知道能活到几时,有时候看着母妃痛苦的样子,倒觉得真不如死了干脆,她难受,他也心如刀绞。
“你觉得齐嫣怎么样?”夏大大摇摇司徒殇,她想提醒司徒殇,可是她现在只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又如何能够直截了当的告诉他齐嫣身世复杂,甚至不知道她进宫的目的。前几日本来还觉得她并无争宠封妃之意,可是今日刚得知她的身世齐嫣就在御花园与司徒殇偶遇了,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齐烈那边她最近也没有得到消息,不知道是否在筹谋什么,明心的仇还未得报,她可不能让齐国钻了什么空子。
“什么怎么样啊,她不是给你解闷的么?你觉得好就可以了,问我做什么?”司徒殇还未清醒,迷迷糊糊蹭了蹭夏大大的发顶。这个撒娇的动作让夏大大心里一软,也不忍再扰他好梦。
却不曾想,就是今日这未完成的对话,以后她却再不能问他对齐嫣的想法。
几日后,齐嫣晋为嫔,赐封号云,赐住景玉宫。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夏大大正在吃早膳,她的手控制不住的一抖,正往嘴里送的勺子就掉在了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娘娘!”冬夏连忙给夏大大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勺子过来,夏大大接过勺子,沉默的开始吃饭。
殿内一片安静。只有夏大大用膳的声音,就连春秋,几次想说出安慰的话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她和冬夏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藏不住的担忧。虽然这段时间夏大大状态好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一潭死水,夏大大从未和她们说起过皇上一言半语,可是她们都知道,这其中司徒殇有很大的功劳,是司徒殇把她捧在手心上,日日夜夜陪伴,这才让夏大大慢慢恢复的。可是这才一个月时间过去,司徒殇竟然把算是送给夏大大的宫女变作了自己的女人,从此又多了一个叫她姐姐的人。
夏大大现在的心情也确实很复杂,司徒殇,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男人,转眼,只不过是转眼,前几天他还在说,齐嫣是给她解闷的,前几天后宫还一片艳羡,如此美人司徒殇竟舍得只是给夏大大做宫女。没想到,短短几天过去,这清风殿又多了一个嫔,可谓是狠狠地打了夏大大一耳光!
“娘娘……”门口一把好听的声音响起。
夏大大抬头,是齐嫣,她身后跟着三四个宫女,其中一个拿着一个包袱,想必是云嫔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景玉宫了。
“奴婢……臣妾是特地来向娘娘辞行的,皇上……吩咐臣妾住到景玉宫去,这段时间,谢谢娘娘的照拂……”齐嫣站在门口,不敢进去。里面的女子面无表情,她也有点胆怯,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能带走的都带走吧,不然回头我会把你以前房间的东西都烧了,以后可不要来找本宫说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夏大大微勾嘴角,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早餐。
“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了,娘娘命人收拾了便是,那臣妾……这就先行告退了。”齐嫣行了行礼,略等了一等,见夏大大没有什么反应,终于慢慢的转身向外走去了。
“云嫔娘娘,云嫔娘娘请等一等。”齐嫣快走出门口的时候听到后面有声音追逐而来,她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云嫔娘娘叫的是自己。
春秋抱着一个不小的物什出来,递给齐嫣,“云嫔娘娘请收下这个吧,这是我家娘娘一点心意。”
齐嫣接过来,不解的解开裹着的布看了一眼,“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云嫔娘娘,我家娘娘说了,这把琴若是放在清风殿,恐怕无人可再弹了。”春秋伸手推回去,并不接云嫔递过来的古琴。
“可这焦尾琴我是真的不能收,春秋你替我谢谢娘娘好意,日后如果娘娘不介意,齐嫣还是会来为姐姐抚琴……”齐嫣一个劲的把琴递给春秋,这把琴她是很喜欢,可是她更有一点恐慌,她其实真的不想失去这份友情,算作友情吧,她总觉得如果今日她接了这焦尾琴,日后就真的可能和夏大大为敌……
“啪!”焦尾琴在推拒中不慎掉落在地上,摔裂成两半。
现场一时寂静无声。
“我……我不是故意的,春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齐嫣心里一跳,这是一把上好的焦尾琴,琴身琴弦都是绝佳的材质,非心血不可得,如今……
齐嫣蹲下身来准备把琴捡起来。
“云嫔娘娘!既然云嫔娘娘看不上我们清风殿这一把琴,直说便是,何必要摔碎了它……”这把琴也是自家娘娘珍惜之物。本来是看齐嫣告别时的样子心软,想把琴送给她,也算留个念想,没想到这齐嫣!刚封为嫔就敢这般轻视娘娘!春秋弯身捡琴的手都在抖。
把断成两半的琴抱在怀里,“是清风殿照顾不周,不能远送了,还望云嫔娘娘不要介意,奴婢回禀娘娘去了。”春秋行礼,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景玉宫。
这里的主殿也放着一把琴,齐嫣坐在琴案前,望着琴发呆。她本意真的是不想收那把琴,可是真的不是因为挑衅或者看不起,她只是想以后好借此好与清风殿走动。可是今天早上这一闹……齐嫣叹了口气,不知道夏大大会如何想她。
清风殿,夏大大轻抚着面前已经断掉的琴发呆,春秋看她这样,不想她不开心,“娘娘,要不让奴婢联系月枫公子托人把这琴修一修吧,这也实在太可惜了些。”
“不用了,就算修好了,这把琴也不是原来那一把了,就像人心,一旦有了裂痕,修复起来可就难了。”夏大大依然把琴装进原本的布口袋里,递给春秋,“处理了吧,既然别人都已经不再珍惜,我又何必留恋。”
夜,夏大大吩咐春秋冬夏,“今日如果皇上过来,就说我身体抱恙,不能侍寝,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奴婢遵命。”春秋冬夏服侍夏大大睡下,也难免摇了摇头。昨日里娘娘不过睡得早些,皇上又喝了酒,春秋便和冬夏劝住了皇上,皇上一听夏大大已经睡了,也未曾纠缠,转身就走了。谁知这一走,就走到了齐嫣的房里……
春秋今日还听到小宫女的窃窃私语,说没想到自家娘娘连自己宫里的人都管不住,皇上都到宫里了竟然还让皇上上了别人的床……还有些更难听的,春秋气得不行,可又无话可说。照她看来,皇上明明是喜欢自家娘娘的没错,可是不过一晚而已,他到底是负了娘娘这一片痴心,唉。
“皇上,娘娘今日身体不很舒服,已经歇下了。”春秋拦住了想推开殿门进去的司徒殇。
“身体不舒服?大大怎么样了,传太医来看了吗?”司徒殇皱起眉。
“没什么大碍的,休息一晚就好了,皇上您看……?”话说到这里,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司徒殇反应过来,苦笑了一下,“是她让你们这么说的?”其实他并没有真的喜欢齐嫣,昨晚也没有和齐嫣做什么,只是前朝逼得紧,他现在后宫不充实,他再不封妃,前朝就要逼着他娶丞相的女儿为后了。他封齐嫣,也是为了往后能给夏大大封后铺路……可是这番心思,他又能和谁说呢?心爱的人误会他,不见他,此刻他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夏大大听着外面司徒殇和春秋的声音,听到他那无奈的语气,还是不由一阵气闷,明明是他先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他要封妃,他要临幸齐嫣,他提前和她说一声,就算她还是会不高兴,可是不至于有这种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的感觉,后宫现在多少人看她笑话,虽然她是不在意,可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可悲。
司徒殇走出清风殿,徐公公提着一盏宫灯安静的走在他身后,“皇上,您看今儿个去哪位娘娘那里呢?”
司徒殇回头看了看清风殿的大门,他是皇上,清风殿本是他的寝宫,现在好了,他被赶出来了。抚额叹了口气,“罢了,回御书房吧,不是还有些折子没批完么。”
华阳宫,“你说什么?夏大大不让皇上进房?”宁妃坐在梳妆台前,正准备卸妆睡觉,听到这个消息,她简直要笑出声来,“说夏大大傻,没想到还真这么傻啊?”这么晚了,皇上从御书房出来,没有去新封的云嫔那儿,一如既往的去清风殿,没想到这个夏大大这么不知好歹,竟然直接闭门不见皇上,难道,这就是天意?“梳妆,把前儿个刚做好的蓝色流苏长裙拿出来。”灯火通明的华阳宫忙活起来。
御书房,司徒殇看着眼前的边关奏折,眉头紧皱,最近齐国太安静了,要么是他们真的被打服了,要么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可是要说打服,呵,齐烈可没那么容易被打服,而且,齐烈欠他一条人命,欠他大明一个公主!
“皇上,宁妃娘娘求见。”徐公公小声的来报。
“宁妃?这都快到亥时了吧?她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吧。”司徒殇放下折子,看向身着一袭粉色长裙,腰间缀着蓝色流苏的宁沁款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的宫女提着一个食盒。
“听说这么晚了皇上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臣妾便带了两样亲手做的点心前来给皇上请安,国事重要,皇上更要保重龙体才是呀。”宁妃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递给徐公公。
司徒殇点点头,示意徐公公接过来。
“皇上,夜已经深了,皇上还是早点休息为好。”宁妃看着徐公公接过去把点心取出来放在案上,皇上却没有动,也没有在说话,而是继续看起了奏折,宁妃不甘心的再次开口道,“皇……”
“皇上,您看今晚在哪个宫里歇息?”宁妃刚一开口,就被徐公公打断了话。
虽说徐公公是司徒殇身边的红人,但是再怎么说得上话,也是太监一个,现在这种场合之下不管不顾地打断了宁妃的话,有点让她下不来台的意思。
凌厉的眼眉上挑,看了徐公公一眼,又快速的移开了目光,脸上分明写着不高兴几个大字。
手执毛笔正打算落字的司徒殇听见这个问题以后,不轻易的叹了一口气,他想要回清风殿,奈何里面的人不同意。
这个问题被一个外人抛出来以后,内心很不是滋味,心中对于夏大大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份幽怨,自己并不是想要纳齐嫣为嫔,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政事。
这么一番苦心,她怎么不知道理解,可惜的是精明无比的司徒殇并不了解女人。
如果对方真的想明白了这一切,并且接纳齐嫣,只能说明在她内心之中,已经没有爱意了。
目光从宁妃身上掠过,直接看向了旁边的徐公公,语气之中坚定的说道:“最近国事繁忙,今天晚上朕要处理事务,吩咐下去,朕在御书房歇息。”
这个命令明这是说给徐公公听的,暗地里确实给杵在旁边的宁沁下了一个逐客令,直接打消了她心中的那份念头。
嘴角一撇,她明白皇上对于那个夏大大的恩宠,却没有想到竟然到达了这个程度,难不成还要为了那个人守身如玉不成,心中越想越不公。
索性直接豁了出去,迎着对方有些微怒的眼神,开口才说了两个字:“皇上……。”
这段话又被徐公公给抢了过去,不过这次对方说的话却是说到她的心坎里面去了。
“皇上,虽说国事繁忙,一切以天下大事为己任,可您龙体安康也是头等大事,千万不能过度劳累,依老奴来看不如今天晚上还是得歇息的好。”身旁的人跟着自己的时间不短,任何事情脑中都有分寸两个字,这种特别人说话的状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徐公公在说话的时候,目光低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可能察觉出来司徒殇疑惑的目光,脚步后移直接跪了下来,一副请罪的姿势。
这番话正好中了宁妃的心思,看着蹲下去的徐公公,她知道彰显自己仁德的时候到了,急忙往前一小步:“皇上,臣妾也是这么认为的,徐公公也是担心您,并无大错啊!”
“徐公公说的没错,起来你。”抬眼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宁沁,司徒殇神色一变点头微笑着说道。
看着对方站起来以后,紧接着说道:“只是不知道去哪里,这事徐公公怎么看?”
主子的事情说多错多,在遭受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奴才都会是一样的答案,宁妃也预想到了,率先在脑海里面想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借口。
等到徐公公那句奴才不敢落下以后,自己就能走上前去毛遂自荐,这样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想的周密,事实可没有按照想法来,她还是低估了皇上身边的那个老奴才,对方说完话以后,不仅让她惊讶的合不上嘴巴,就连身后的宫女也满是意外。
在地上起来的徐公公,回答问题的时候倒也不避嫌,直接张口说道:“睿贵妃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嫔妃,奴才斗胆,觉得皇上要是回清风殿的话最好不过。”
睿贵妃三个字出来之后,宁妃就在心里咒骂着对方,不知道她给这个人多少的好处,竟然如此的听话。
在这种情况,冒着掉脑袋的危险都能够说出来,别忘了司徒殇刚刚被那个小贱、人给赶了出来。
出奇的是,就连司徒殇也没有想象之中的大发雷霆,相反叹了一口气,摇头充满无奈的语气:“朕也想去啊,只是睿贵妃身体没有康复,还是多加休息为好。”
不忍说,对方因为齐嫣的事情在生气,自己毕竟是一国之主被赶出来太没有面子了,旁边还有宁沁在看着。
左想右想,司徒殇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完美的借口。
徐公公和夏大大的交情却是不浅,一部分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另一部分便是他认定了司徒殇对于前者的深爱,对方也愿意重新回去清风殿。
所以自己在这里说什么都是没有关系的,甚至还可以断了宁妃的念头。
直接无视掉了他的借口,弯腰行礼的说道:“启禀皇上,前天有太医院的人去瞧了,说睿贵妃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请您放心。”
眼神怪异的看着身边的人,现在连司徒殇都在怀疑对方到底从清风殿哪里收了多少的好处,竟然这样帮着说话。
在声音落下以后,大殿里面一下子充满了凝固的气氛,因为司徒殇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确实是想要在见到对方,可是也明白夏大大那份倔强的脾气,认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自己要是再被干出来的话,那么整个后宫都要笑他了。
在不知不觉之中,司徒殇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事情放在以前,为了挽回对方甚至可以去宫殿门口死守着,一直到她开口为止。
身为五九至尊,越来越在乎周围的人、周围的事,这种悄无声息的地位变化,心思细腻的她或许在司徒轶死的那一天便已经察觉出来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曾经的美好,曾经的承诺已经因为塞进来太多的东西,而充满了裂痕。
咬着嘴唇的宁妃却率先打破了这个氛围,她再也忍受不住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站在夏大大那边,为什么那个女人可以得到整个世界。
“也对,如果身体没有痊愈的话,怎么会去做抛尸那种勾当。”说话时嘴角讽刺的笑了几声,好像对于她这种行为很是看不起。
她执意的想要说点什么,害怕司徒殇一冲动真的答应下来,自己到手的鸭子就彻底的飞了。
本来想着说点东西抹黑一下对方,想来想去却没有什么把柄在手中,无缘的记起了前几天那个小宫女前来汇报的事情,索性变直接给说了出来。
以为对方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宠的把清风殿都给她住了,杀一个不起眼的宫女算什么。
谁知司徒殇的脸色一变,眼神紧紧的锁定了她,他知道夏大大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她对什么都一视同仁,又怎么会去残害别人。
这里面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语气迅速的低沉了下来,表情严肃的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说详细一些?”
御书房正堂中央的琉璃灯闪烁了几分,最终给熄灭了。使得整个宫殿里面忽然暗了起来,窗户紧闭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风,竟然能够把灯给吹灭。
喉咙有些发干的宁妃,不敢抬着自己的脑袋,和天子讲条件,这种事情完全是欺君之罪,朱唇轻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妾也只是道途听说而已,陛下要是肯让臣妾陪着,说不定能够想起来一二。”
后面的红袖眼睛瞪大瞧着自己主子,她一定是走火入魔疯掉了,否则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
脚步轻轻的往后移动了一分,唯恐受到牵连。
听见这话的司徒殇好像是听见了世界上最为可笑的笑话,他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自己,尤其是那自己最为心爱的女人来威胁。
嘴角一个上挑,不怒反而笑了出来,看的宁妃是一阵的迷惑,心中正想着自己要成功的时候,只见对方两片薄唇:“来人,给朕拖出去斩了。”
话语一出,御书房的门便被打开了,对于这等突发事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宁妃,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丝笑意,后面的红袖却是紧张得快要哭出来。
暗下去的大殿和眼前的景象无比的匹配,紧接着在侍卫往前走的步伐之中,红袖拉着宁妃跪在了地上面。
朱红色镶着金龙的大门缓缓关闭,宁妃的脑袋一片空白,她脑海里面还停留着对方残忍的微笑,还有毫无感情的眼神。
永远忘不了的一幕,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自己,她在眼前的这个男子心中,真的一点都位置都没有,只是一个工具可以随手抛弃而已,不带有丝毫的怜悯。
“看,多么漂亮的梅花,冬天真的要来了,也只有它能够在这个时候开放!”夏大大站在落满阳光的庭院里面,伸手抚摸着面前的花朵。
动作异常的轻柔,手指停留在半空,害怕只要用一点力气,面前如同透明状的花瓣就会碎掉。
每天在清风殿里面憋着,很少出来看着这阳光空气,今天冬夏拉她出来的时候还不高兴。
害怕冬天的后花园,引入眼帘的全部都是残枝败叶,就像她一样,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心情,浑身真的好累,想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
谁知在一片荒败的景色之中,还有一抹嫩粉色的花朵,一点都不惧怕着凌厉的寒风。
看着她的笑容,春秋和冬夏相视一笑,心脏也重新给放在肚子里面,主子常年不出来,只会在宫殿里面发呆,这样下去可能有一天会发霉坏掉的吧。
“是啊,看起来这么柔弱的花朵,竟然有这么旺盛的生命力,就像是主子一模一样。”春秋想了想,话语之中带着一份擀开的味道。
对于她来说夏大大的存在就像是冬天里面的花朵一样,不可思议的存在,明明看起来那么的瘦弱、仿佛风一吹就散了,可是却能够坚持到最后,傲立风雪。
这句恭维的话出于她们的内心,也符合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夏大大,也正因如此,才让夏大大又重新陷入回忆。
就连抚摸花朵的手也慢慢的收了回来,这句话真的非常的熟悉,好像不止一个人这么对她说过,遥远的记忆里面还有另外一句温柔的声音。
“可儿,我绝对的你比花更加漂亮,也比它更加坚强,你会实现你心中所想的事情,我相信你。”
是的,曾经还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和那年一样的布置、一样的环境,就连所开花的树木还是那一片梅林。
她的音容面貌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惜那个安慰她的人却不知道哪里去了,物是人非,夏大大的本来想要开口说话,没想到眼泪却率先流了出来。
还记得小时候背的这种各样的古诗。其中有一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冬天的风在这个时候显得更加冷了,尤其是那一滴落下的眼泪,划过脸颊的时候,就像寒冰一样。
春秋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引发这样的结果,急忙在自己的身上拿出帕子,两个人快步走到跟前,急忙询问了起来。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您别吓奴婢啊!”
“对啊,有什么不高兴的您说出来就行,都是春秋的错,您打我骂我都行。”好不容易开心起来,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又变得低落,她现在都快后悔到肠子里面去了。
听这话,冬夏丝毫不客气的在袖子里面拿出了一把短刀,直接对着她照亮了过去,嘴中还不依不饶的说道:“让你多说话,看我把你的那张嘴缝上。”
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珠,看着来来往往两个人打闹的场景,夏大大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无奈的回答着:“你们两个好了,不要闹了,没有什么事的。”
见对方开口,冬夏急忙停下了自己的手,拉着春秋重新站在了她的身边,睁着大眼睛有些不安的询问到:“那您怎么哭了!”
“只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从来到这里到现在时间过得也快,也慢。”夏大大转身看向了远方的天空,昏暗低沉和明黄色宫殿墙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间确实过得慢,她感觉好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用光了身上所有的激情,换来了一个现在孤寂的结果。
以前总是感觉拿一把躺椅坐在阳光下的老头老太太,是在浪费他们生命,可是现在她也想那样,静静的享受阳光,让时间在自己身边流过的时候慢一点。
说快的话,看着身旁的梅花,司徒轶那句话还在她的耳边回响,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仿佛一眨眼的时间,身边嬉闹怒骂的人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看着往前面走去的人,春秋冬夏两个人对于这样的话,根本想不出好的话来安慰,因为真的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多到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过来,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
低头跟在对方的后面,一步步的往前面的走去,顺着梅园出去,路过一处静心亭,在往前的游折花廊尽头有一大丛的花朵,高到能把整个人给遮起来。
茂密的时候是这样,等到冬天剩下花枝干,效果就减轻了不是一点半点,从旁边的石子路拐弯,绕过这一大堆花丛,竟然到达了惊蛰湖的湖边。
面前的景象一下子峰回路转,视野也突然变得开阔起来,面前是一大片的湖水,远处有一架石白玉的桥,桥底下有不少的太监正在打捞东西。
湖水已经处于半结冰的状态,他们划着船在这湖面上困难非常,夏大大估计着应该是荷花腐烂的根叶,因为一到夏天整个湖心位置都会开满荷花,异常的漂亮。
“怎么样,这样和刚才比起来,景色也差不到哪里去吧?”随着熟悉的地方心情也变好了不少,夏大大在心中不断的催眠者着自己,
他们学校的心理辅导老师说过,快乐是一天悲伤也是一天,不能让自己的人生在眼泪之中度过,更何况身边还有两个心疼自己的人。
春秋点点头,惊蛰湖以景色著称,传说先皇走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是惊蛰那一天,因为绝美的景色竟然走不动了,在这里看了一天因此赐名。
只不过,“主子,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一条近路,我们都不知道哎?”冬夏非常配合的点点头,她们做探子最为重要的便是地形,自以为摸透了整个皇宫,却还不如对方。
“因为,我曾经也是宫女啊!”看着面前湖里面的景象,夏大大毫无形象的蹲了下来,她不肯迈出清风殿的原因,是因为这里处处都是回忆,让她回忆起曾经的那个人。
只要想起他的温柔、就能想起曾经做的事情,所以的记忆几乎都在一遍遍的提醒着她,是自己害死了司徒轶,害死了一个深爱自己的人。
话里面充满了意犹未尽的感觉,宫女穿梭于各宫之间,整天十分的忙碌,所以不但熟悉皇宫内的大大小小的道路,联通着小路,甚至与人私会的秘密地方都一清二楚。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春秋给了冬夏一个眼神,示意了一下蹲在地上面的夏大大,对方的心情好像不错,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冬夏不留痕迹的点点头,跟着蹲了下去,语气佯装做很是随意的问道:“所以说主子当宫女的时候,是为了和人在这里私会吗?”
这个地方很是适合隐藏,前面的大路到不了,来了人也可以通过向北的石子路逃跑,最重要的是梅园往东就是司徒明心曾经居住的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是在嫁给司徒殇之前,夏大大也只当过那么一段时间的宫女,从宫殿往这边来很是顺路。
简单的分析以后,冬夏很是确定自己猜到了正确的答案,后面的春秋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般瞪大了眼睛,还不敢尖叫出声,这都是什么啊!
被话给惊了一下的夏大大,急忙扭头脸色不安的看着对方,一副小秘密被发现的样子,想想当初私会的人,嘴角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是啊,当初的他对于我来说是生命之中唯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