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仅当着韦芙蓉的面宣布流苏是这场比试的优胜者,还问她想怎么处治韦芙蓉。
流苏微笑着看着韦芙蓉,那笑里透出的丝丝冷意,第一次让她感到了宁流苏的可怕!要知道瑞王可是皇帝最心爱的儿子,能入他眼的女子绝非寻常人!就算她不承认这一点,她也应该明白,连她堂姑母都感到无奈的女子,怎么可能由得了她来揉捏?
只可惜她知道得太晚了,流苏已经轻轻地开了口:
“韦姐姐是韦相爷心爱之女,流苏绝不会要韦姐姐自刎谢罪,如此太残忍了!韦姐姐与流苏长姐是很好的姐妹,日后共侍惇王殿下是她们的福气,更是皇帝陛下的恩典,流苏也不愿长姐与韦姐姐不睦,便不要韦姐姐让出正妃之位给长姐了……”
流苏越是这么说,韦芙蓉就越觉得害怕!宁流苏的眼神告诉她,对方绝不会放过她的!绝不会!那她想要做什么?到底要什么!
只听流苏继续说道:“只是就这样算了,倒枉费皇帝陛下为咱们花费的这翻心思,流苏也觉得过意不去。不如这样吧,韦姐姐所生之子永远不能承袭惇王的爵位如何?如此,既不伤韦姐姐与长姐的和气,流苏也算是为长姐争了一口气,她出门前可是一再叮嘱流苏千万不能输呢!”
瑞王心头冷笑:好你个流苏,看似温和体贴,其实一出手就是最致命的杀招!
“不!不!不……”韦芙蓉因为脸肿而变得口齿不清,可她还是拼出了全身的力气反抗着!
如今她已经失去了独一无二的正妃权位,宁流云又来与她平起平坐,可谓是失尽了先机。如果她生下的儿子还不能继续惇王的爵位,那她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因为这意味着哪怕惇王以后当了皇帝,她的儿子也成不了太子!
那他们韦家还支持惇王做什么?这不是给其它女人做嫁衣裳吗?她不能答应,绝不能答应!
皇帝心里头那个乐啊,懂朕者宁流苏也!他千防万防不让韦芙蓉嫁进惇王府,就是担心韦家支持惇王夺位,从而架空他这个皇帝,甚至迫他退位!更何况云苍已经出了一个韦明珠,断不能再出第二个了!
“皇上,不……”韦芙蓉顶着一张肿脸,还在那里做最后的挣扎。
皇帝才不愿意听她说话,喝道:“韦芙蓉,愿赌服输!你还有何话好说?宁流苏输了你就要她的命,你输了人家放你一马,你还要怎样?你的命是命,难道宁流苏的命就不是命吗?来人,把自愿书拿上来,给她签字画押!”
“皇上,兹事体大,臣女必须请示长辈!”韦芙蓉已经顾不得其它了,拉下面纱,露出一张猪头似的肿脸,拼了命地叫出声来。
“你比试一事,难道没有请示家中的长辈吗?他们既愿意让你来比,就知道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皇帝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到了极点,他怒道:“你若想抗旨!朕现在就斩了你!”
瑞王难得帮他父亲说了句话,“韦氏家族庞大,可不是只有你一位千金,难道韦家会为了你造反吗?”
是啊!她父亲韦光荃虽是韦氏的大族长,是族中最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他也不能为了她就拿整个韦家来冒险啊!他一向是最慎重的!更何况她不愿意死,她才只有十几岁,像鲜花一般美好的年纪,人世间最美的事情都没有经历,她怎么能死?她还在当皇后!她是天生的万凰之王啊!
韦芙蓉这样一想,便彻底放弃了,任由总管太监拿着她的手在自愿书上画押按手印。看着那白纸上醒目的红手印,她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皇帝一早就准备好了这东西!不然怎么能拿得这么快?她恨他们,她恨她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怪不得皇帝会那么容易就同意了这场比试!怪不得宁流苏能如此轻松地赢她!怪不得瑞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枉她一片痴情,居然被他们利用了!他们都是商量好的,就设下了圈套等她去钻!
纵然韦芙蓉的恨意泛滥至滔天,事情还没有就此结束。
瑞王向皇帝启奏道:“皇上,流苏的性命实在太惹眼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若是今天这个来挑衅,明天那个来比试,流苏还活不活了?所以恳请皇帝给予流苏额外的赏赐,保她一条性命!”
“好!”皇帝十分高兴地答应了。
他兑现了额外赏赐的承诺,因为流苏办的这件事实在太合他的心意了,所以他给了流苏一颗至高无上的红宝戒指,除了天下之主,无论宁流苏因为自卫杀了谁,只要交出红宝戒指,均可免她一死!
他也知道流苏此举便是彻底地对韦家对立了,韦明珠与韦光荃绝不会放过她,无论明里暗里,她的性命堪忧。皇帝当然不能让为她做事的人,轻易地被韦家干掉,这个流苏留着还是大有好处滴!
所以,他才给流苏这样大的一个保障,并且他还赐给青竹一把可以缠在腰间的软剑,剑柄上也嵌有一颗红宝石,这便是准许她在保护流苏的过程中便宜行事。若能在暗处替他多杀两个韦家人,就再好不过了!
流苏主仆谢恩,此次可谓是化险为夷,满载而归!
瑞王坐着宁家的马车送流苏回去,青竹就很“乖巧”地骑着他的汗血宝马跟在马车后面。青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马,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一双手哪,一会儿摸摸马头,一会儿摸摸马尾,恨不得她整个人都长在马上才高兴!校场离宁相府很远的,真好,要是一直都走不完就更好了!
窄小的马车内,瑞王就坐在流苏的对面,双眼直挺挺地盯着她,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流苏很是有些不在自,他不会真的以为她对他有什么吧?
不能再这么尴尬下去了。流苏哧的一笑,“这次能赢,全依仗韦小姐聪明!”不过是自作聪明,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把她的后半辈子都搭了进去。
龙鸿煊不说话,仍是放肆地盯着流苏看,仿佛她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流苏的话头既然扯开了,只能自说自话继续下去,“其实最大的赢家是皇上,他算准了我们每个人的心事,只要我稍微笨一点,只怕今天就在劫难逃了。幸好我赌对了,我给了他他想要的东西,他便给我我想要的。”
这枚红宝戒指,还有青竹的那把红宝软剑,皇帝就是拿她当棋子与韦氏撕杀呢!
赌?龙鸿煊的眉头向微微一颤,祈盼了这么久,她还是说出了那句最让人失望的话。他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你知道那不是我?”
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流苏轻笑,“一万个确定,皇帝不会拿心爱儿子的性命来冒险!那风沙与大雾都是四海之外的幻术,外公曾跟我说过的,其实马场里什么都没有,你们在场外看得一清二楚。”
“你什么都知道!那你还去救?”龙鸿煊不甘心地接着问,哪怕流苏那么一点点真心是为了他,他也知足!
“我要赢!”可惜流苏不是给别人希望的仙子,生活在地狱更可怕的人间,她只能化身成魔鬼,“我更要活命!皇上此局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考验我,看看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若是我的表现像韦芙蓉那样,他一定会弄死我!”
流苏心知肚知,即便龙鸿煊在场,皇帝也会毫不留情!皇帝设这一局就是为了他看清她的心,若是她对他绝情,皇帝定会教会他的儿子更加绝情!
龙鸿煊不再追问,他知道自己没能走进她的心里,方才他们在校场上默契的种种都不过是在演戏,是她生存的手段!不过,他没有生气,她明明可以骗他,然后无耻地利用他的喜爱与信任,她完全做得到,可是她没有这么做,而是据实以告,至少说明她还把他当成是朋友!
龙鸿煊苦涩一笑,情况也没那么糟嘛!真是有其母必其子,一旦情根深种,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母亲为此付出了性命,他呢?他会吗?龙鸿煊肯定地摇了摇头,不会,至少流苏对他有情有义!
流苏见龙鸿煊黯然神伤,他可是从不把自己的失落如此明显的现出人前的。她的心中有些不安,又有一些心疼。可是他们存活在这样的世道之中,又能有什么办法?流苏尽量显得轻松地说道:
“韦芙蓉确实有几分聪明劲,知道我不敢取她性命。不过呢,钻空子这种事,不是只有她会,我宁流苏也会!”
龙鸿煊伸手捏了捏流苏的小鼻子,“你还得意呢?以后可要万事小心了!你这一次是彻底把韦家给惹毛了!”
流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也是他们先惹毛我的!”
前世她何曾惹过她们韦家半分,可是韦家却她的性命当成草芥,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这一世又陷害龙炎彬,她要是再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还是宁流苏吗?
龙鸿煊微微叹气,“你斗不过韦家的!”
别说她,就连他也无法伤及韦家的根本。皇帝需要韦家来治理这个国家,更何况还有国师与韦家互为犄角。流苏与他再费劲地折腾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不可能改变韦家在朝廷中的大局面!
流苏冷冷地吐了八个字,“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即便世人嘲笑她不自量力,她也要倾力一搏。不搏,只有等死;搏,尚有一线生机!
龙鸿煊就是欣赏流苏身上的这股韧劲,“好,我陪你到底!”灭除韦氏全族怎么能少得他一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