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冷冷回道:“她出不去,手头又没有银子买凶,杀赵鸣光夫妇对她来说太难了,倒是她自己的生母好下手!为了这唯一的机会,她会奋力一搏的!”
“小姐——”喜兰很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娘过世这么久,是该找个人去陪陪她了。”流苏一句话便堵住了喜兰所有的话,用罪有应得四个字来形容赵梨容最合适不过。
只是流苏没有想到宁流云竟然那么蠢,在没有确认赵梨容是否喝下蒙汗药的情况下,就拿着刀朝她的胸口刺了下去。结果刀尖还没刺到,赵梨容就突然惊醒了,正巧外头一个巨雷闪过,她瞧见自己的女儿面目狰狞,拿着剔骨的尖刀就要朝她狠狠扎下来!
“云儿!”她尖声大叫,可是女儿不为所动,定要取她性命不可。
“云儿,我是娘啊!”赵梨容一边大叫,一拉过被子挡了宁流云的第一刀。
只听刺啦一声,被子从中间撕开,棉絮乱飞。宁流云却并未因此而清醒,反而更凶猛地朝她母亲扑了过去,“杀的就是你!”
赵梨容大叫着滚了下床,可是手臂还是挨了宁流云一刀,她又惊又骇,“你疯了!你疯了!”
宁流云拿着刀步步逼近,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绝对不能嫁给赵天发,她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千金,怎么能嫁给平民百姓为妻呢?赵家还没有这么大的造化!
“去死吧!”宁流云举着刀,一次又一次朝她母亲刺了过去。
她这个女人为了她想得到的,是绝对六亲不认的,谁挡她的路她就杀谁,无论那个人是否有心,也无论那个人是谁。这一点真的跟宁正阳很像,实在不枉宁正阳爱护她这么多年,可谓尽得真传!
“别杀我!别杀我!……”赵梨容被宁流云逼得东躲西藏。
她万万没想到,因为白日的一场争执,宁流云竟然要来杀她这个生身母亲!早知如此,当初为何要生她?生时难产,还差点要了自己一条命!这畜牲,当时就该让她死在惇王府!都怪她自己心不够狠,没有当场推她一把!
“别叫了!不会有来救你的!”宁流云已经杀红了眼,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这次不能成功,那以后可就难了。她没几天就要嫁去赵家,她等不起了,真的等不起了!
“你不怕天谴吗?”赵梨容东躲西藏,已然体力不支。只是一步步向后退着,想离已经成魔的女儿远一些。
“天谴?这些年,你做了多少亏心事?你怕过吗?”宁流云狞笑着,她知道自己快成功了,那个老东西没什么力气了!
“我做的那些都是为了你啊!”赵梨容还在希求能唤起女儿心底的一丝亲情。
“为了我?说得好听!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云儿,我真的是为了你!你相信娘!”
“那你就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吧!”宁流云的刀子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鲜血溅到她的脸上,温热而血腥的气味,令她陡然清醒!
她做了什么?
她杀了自己的生身母亲!
她害怕了,她畏惧了,她从来没有杀过人的,更何况还是自己亲近的人!她看到她的母亲倒下了,血不停地从一个大大的血窟窿里冒出来,而那个血窟窿上面正插着她带来的那把刀子!
宁流云吓坏了,她突然尖叫了起来!
她很慌张,看到自己满手鲜血,越看越怕,扭头尖叫着跑了出去!
赵梨容就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很疼,可是她还有呼吸,鲜血的不断流失令她的体温一点点变冷,可是她还没死,还有呼吸。她很想喊人救命,可是她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那样静静地躺着,静静地等死。
她突然记起了很多事,记起了她与宁正阳最美好的岁月,记起了她最风光的时候……
“笑得这么开心,你记起了什么?”突然,一个冰冷如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紧接着,她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人点了几点,她的血流失得慢了,可是,并没有停止!
她还以有人来救她了,却原来是要她死得更慢,将这个痛苦的过程拉长到极限!
她用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张脸,那不是欧阳玉初吗?她来索命来了?不不不,程香儿也有份的,为什么单单来找她?
“二姨娘,冤有头债有主,被亲生女儿害的滋味如何?”那个声音又开口了。赵梨容终于认出了那个声音,那是欧阳玉初的女儿——宁流苏!
“你——”赵梨容努力地张开口,却仍然发不出声音,她实在太虚弱了。
“我是来送二姨娘最后一程的,亲生女儿不在身边,我这个嫡女便来尽一尽孝道吧。”流苏的每一个字都砍在赵梨容的心坎上,让她恨不得立刻就死,可惜她动弹不得,想死也死不了,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望着流苏。
“对了,二姨娘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你死后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让那些害你的人都下去陪你!二姨娘希望宁流云怎么死呢?”流苏继续说着,嗜血而残忍。
青竹已然听不下去,她虽然赞成流苏复仇,但这样的方式显然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乖乖地退到最边上,屏蔽一切,眼不见为净。
“不……”赵梨容发不出声音,却努力摇着头,做着口形。
事到如今,她还想着流苏能饶过宁流云一命。本来呢,赵梨容犯下的罪孽与她的女儿无关,可是错就错在前世时宁流云那样对她!她害死了流苏的孩子,所以这一世无论如何流苏都不会放过她!
“二姨娘是说宁流云不会害你?这是个误会?”流苏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赵梨容,“二姨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你不死,她就立马嫁给赵天发了!不害你,她害谁呢?难不成是去害宁正阳?她也得有这本事才成啊!”
“求……”亏得赵梨容还想着为宁流云求情。
“当初你害死我娘的时候,她也求你看在我年幼的份上放过她的性命,你动容了吗?”流苏对敌人绝不会有一丝怜悯。赵梨容真的是因为母爱之情才为她女儿求情的吗?不是!她是希望有一天宁流云能清醒过来,然后为她报仇!流苏怎么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呢?
“二姨娘还不知道这主意是我出的吧?你的蠢女儿还真是听话呀,白天刚听到晚上就来杀你了!”
赵梨容还以为宁流云是受了白天的刺激,没想到这后面居然还有宁流苏在挑拨,是她蠢了。若非这贱人有心挑拨,又怎么会这么及时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她不得好死呢?
流苏一脚踩在了赵梨容的心口上!“你在骂什么?一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比贱,世人谁能及得过你的女儿?为了勾引惇王,不惜脱光了相诱,还在大婚之夜与奸夫苟合!她活着一日,就会被人耻笑一日。而你,将成为天下母亲教女不严的典范!遗臭万年!”
赵梨容的身体颤抖了起来,越发地厉害,仿佛是愤怒的模样。但她的心口被流苏死死踩住,根本动弹不得!
欧阳玉初真是生了一个厉害的女儿,她当年若是有这女儿一半的厉害,自己与程香儿早被其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哪里还有她后来荣耀的光景?就算她死了又怎么样?她好歹做了一回正室,当了二品的郡夫人!
流苏估摸在赵梨容的心口踩出一个印子之后,便把脚收了回来。她蹲下身对着赵梨容笑了起来,“二姨娘真是傻得可爱!你以为仅仅是你的女儿想杀你吗?自从宁流云被休之后,是不是觉得身体越来越差?”
赵梨容睁大了眼睛,宁流苏这个贱人,竟然给她下毒?
流苏啪的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我说了,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所以在我面前要学会收敛,学会小心翼翼!你当年喂我娘毒药时打了她不少耳光吧?你放心,我不会全数还回来的——”
说罢流苏又是一记耳光,她嘻笑着:“两个总是要要的,好事成双嘛。你放心,我会让宁流云下去陪你的,不会太久!对了,给你下毒的人可不是我!而你的好丈夫,好婆婆!他们买了无色无味的毒药悄悄下到了你的饭食里,份量很小,但足以令你慢慢死去……”
赵梨容哭了!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惨,惨到死了心绝了泪,可是没想到宁家连她的最后一口气都容不下。可是流苏的话还没有完呢!
“等你死了,宁正阳就会休了你,然后再请皇帝褥夺你的郡夫人封号,让你变得狗屁不是!韦光荃与吴铭东可不会过来帮你说一个字,裕王还死咬着你不放呢!他们可不会为你惹上一身骚!”
赵梨容眨了眨眼睛,眼里全是不甘。
流苏笑了,十分好心地说道:“很不甘心对不对?你放心,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把你是韦家女儿的证物交给裕王的,他会不会为你讨回公道,我不知道,不过韦家与宁家一定会倒霉,这点我很清楚!”
赵梨容的眼里露出了疑惑。
流苏站起了身子,“你在问宁家倒霉,我能有什么好?”
她笑了起来,“真是个可爱的女人啊!我手里捏着循王与瑞王两个皇子,无论我嫁给哪一个,我都是尊荣至极的王妃!太后已经认我做了干孙女,荣华郡主也认我做了干姐姐,我还有外公,还有红宝戒指,还要一个让皇上嫌恶的宁家做什么?”
“二姨娘还是好好享受临死前的滋味吧!流苏就不打扰了!”说罢,流苏笑着离开了,又留下赵梨容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第二日一早,赵梨容的死讯便传遍了整个京都,宁流云别提哭得有多惨了,一副孝女的模样。连皇帝都惊动了,特的派了大理寺的人相助此事,裕王也跟来了。宋妈妈是怎么都不会想到宁流云竟是杀母凶手,口口声声要求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