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断开的小约会
八尾2017-02-19 20:242,743

  Chapter 3 断开的小幽会

  秦筝走在无人的校园小径上,身材俏拔,侧脸完美,明亮的月光让他的脸看起来像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甚至有一点透明的质感。

  路旁隐匿的树荫下一个男孩正要拥抱一个走来的女孩,两人的校服倒真成了情侣装。幽会的小情侣在这里进行短暂的相见,他们得想好应付老师的说辞,也要有接受各式各样惩罚的心理准备,但一时的甜蜜总是诱惑人不计后果。他们谨慎小心地幽会,但老师可能还是会发现他们的。比如,在有人打小报告的情况下?

  秦筝走过他们时连个余光都没给他们,男生还是瑟缩了一下,用身体挡住女孩确定秦筝看不到她的脸后,他喊住秦筝:“喂,你不会说吧?”

  秦筝停下步子,转了转头看那个男生。男生叫林一乙,和秦筝同班,长相不算出色但也五官端正,成绩优秀,是连续两年十佳学生奖状的持有者。

  林一乙结巴了一下还是把这个禁忌的词说出了口:“早、早恋是要接受处分的,我、我——”一个十佳学生被处分实在是太大的笑话,他也没法容忍自己的学业履历有这样的污点,但是他就是在这个年纪这个学校喜欢上了一个女生,有什么办法?

  秦筝指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你——你真的是哑的?”林一乙终于憋不住问出了这个不太礼貌的问题。

  秦筝停顿一下,点了头。

  “对不起啊……”林一乙更为尴尬了。他身后的女生低着头拉住他的校服袖子,把他往后拽了拽。林一乙安抚性得回头对那女生笑笑,又对秦筝说:“麻烦你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别人,谢谢你了。”他话刚说完,秦筝忽然冲过来把他撞开,连那个女生也因为一直抓着他的袖子而受牵连扑倒在地了。

  但是林一乙没有发火,他的眼神不差,秦筝刚刚抓住并且甩出去的条形生物,似乎是蛇?

  林一乙有点反应不过来,学校的树上掉下来一条蛇?就在自己刚刚站的地方!

  林一乙赶快从地上爬起来又拉起那个女生,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模式往地上照去,竟然真照到了半条正试图窜进草丛的蛇,那蛇尾巴一晃就不见了!这时他才感到后怕。林一乙的下一个念头就是要去教育局卫生局警察局各种局投诉,这个学校安全有问题,又是罪犯又是毒蛇的!

  秦筝拿过呆愣着的林一乙的手机,打开记事本在上面打了几行字又还给了林一乙,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再来这里。或者你更喜欢受处分。

  林一乙看了这留言有点懵,秦筝到底是要帮他守住秘密还是要告发他?但秦筝刚刚好歹是帮他躲过了一条蛇的袭击,所以对秦筝带些威胁性的留言他都生不起气来,只是有点纳闷。

  而他心爱的女孩此时似乎心情很不好,跺跺脚拍拍土就往教室走。

  “哎,白雪,等等我啊。”林一乙藏好手机,颠颠地赶上去了。

  月色正好,秦筝逃晚自习也逃得正好。根本没打算去教室上完剩下的晚自习,秦筝直接回了宿舍。

  秦筝作为空降的转校生还没有室友,一个人住在五楼某个空着的四人寝室。不知道是哪一届的男生这么骚包,居然在门上安了一块等身镜,是用透明胶带贴着镜子边缘将镜子固定在门上的。秦筝将窗帘拉下,把衣服脱到只剩白色的贴身衬衫。解开扣子,背对着镜子撩起衬衫后摆,秦筝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起了眉。

  紧致的后腰上,一线细细的花纹隐没在了一片青紫下,看不清本来图案了。那片青紫的伤是新增,看着有些吓人,但没有伤到筋骨,而且尖锐的疼痛已经过去了,现在不算难熬。但那花纹,秦筝几乎看一次皱一次眉。

  看一眼时间,这个点都在上自习,学校公共澡堂不会有人。秦筝拿了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去了公共浴池楼。

  浴池里确实空无一人,一排排整齐的莲蓬头高高固定在瓷砖上。秦筝拿了校园卡脱了衣服赤脚走进去,将卡插进刷卡机,莲蓬头开始哗哗地往外喷水。

  秦筝低着头站在水流下,任热水浇在冰冷的肌肤上引起细微的不可控制的战栗。玉石般洁白的年轻躯体独自伫立在空阔的浴池,像被世界遗弃,又像遗弃了世界。水汽迅速氤氲开去,墙上形成诡异莫名的图案。

  体温在热水的浇洗下渐渐升上去,左手腕上仍然冰凉,秦筝举起左手,腕骨上戴着一个很细的、似乎是白玉制成的手环,冰凉的感觉就是来源于此。玉环和他的手腕非常贴合,连缝隙都没有,让人根本想不出那是怎么戴上去的。

  秦筝知道不久前这个学校死过一个人,直到现在学生中间都还高频率得提起这件事。今天晚上他又知道了那个人是死在了A中哪处地方——就在那条蛇出现的地方,也是林一乙和白雪幽会的地方。那蛇不是生物,是灵物。

  秦筝有些恍惚,于是他闭上了眼睛。一条白色的蛇在他眼前变换着形状,最后蛇头咬住了蛇尾,它变小变细,变成了他左手腕上的玉环。

  水流声忽然变成无数重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嘈杂汹涌。

  秦筝睁开眼睛,看见所有电路未通的莲蓬都开始喷水。

  “哥哥……”细细的、小小的、轻轻的声音。但是这里分明没有第二个人。

  秦筝顿时瞪大了眼睛,湛蓝的瞳孔里映出了白色的模糊物体。

  浴池竟然开始下雨,从天花板上,源源不断地渗出水珠,逐渐变大,连珠成线。

  铺天盖地的雨帘浇得秦筝要睁不开眼,他举起手臂挡在额前试图看清眼下的环境。

  “哈……哥哥……你在哪儿?”娇声娇气的童音断断续续得透过水帘传来,时远时近,飘忽不定。

  秦筝冲出浴池,撑在铁质更衣柜前大口喘气。

  一件件把衣服套上,秦筝抿紧唇看着面前更衣柜的牌号不再动作。

  404号。

  A中浴池更衣柜是没有4这个数字的,但凡遇到都向后跳一个数。没有104,没有204,没有304,更不会有404。设计师这样做也许就是为了绕开某些难以说明的避忌,然而现在出现了404号。

  秦筝苍白的手打开了404号柜,里面匍匐着更加苍白的小人。

  “哥哥……”小人抬起脸,大蓬的白光迎面而来。

  轰地一下,秦筝失去了意识。

  “醒醒,醒醒,没事吧?”

  再醒来的时候,自己面前出现了一脸担忧的浴池管理员,而那边洗浴区里一切再正常不过,唯有地面上大滩的水渍还没排干净,而更衣柜的404号箱也消失不见。

  浴池管理员解释说浴池挑这个时间点检修,没料到有人会这个时候来洗澡,机器可巧出了问题,全哗哗地往外喷水。

  但直到走出了门,秦筝眼前还是一片茫茫的白色。

  医院的颜色,灵魂的颜色,彷徨的颜色。自己的颜色。

  秦筝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已经高得不正常,血液像要被烤干,肌肤却依然白得刺眼。

  没有人的气息。宛若那些徘徊在这人世间又不为世容的幽灵。

  秦筝蜷缩在狭窄的床上,他自己灼热的呼吸让脸颊愈加发烫,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后背的钝痛时而麻木时而清晰,只剩脑子里嗡嗡一片十分恼人。他只觉得整个身体在冰冷到灼人的夜色里飘飘浮浮,有如大海带来的颠簸。

  秦筝的嘴里吐出一个破碎的音节,不知是什么。

  他的不安稳的梦里,又有那些舞蹈的白幽灵了。

继续阅读:Chapter 4 突然的冬令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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