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香魂。钞票味道
Honey money——前调：金属、海洋； 中调：小苍兰、 西番莲、醛香 ； 后调：檀香木 、广藿香、迷迭。
香水品鉴：金钱是个实在又缥缈的东西，你握不住它，也不能没有它，你跟着若有若无的指引，然后一脚踏入它的奇异铜臭圈里。
三月十三日晨，晴。
“当牛郎？我不干！”安流抑制住把手里水杯砸在对面男人英俊脸上的冲动，“我的证件是在你们店里丢的，甚至我怀疑根本是你们店里的人拿的，难道你们不该帮忙找一下吗？”
“你是不是怀疑我们故意拿了你的钱包好扣押你下来充当劳力？虽然山田先生已经把昨天突发的情形告诉我了，我们也认为秦筝君是非常有潜力的，倘若他肯加入我们，我们的营业额一定会与日俱增。但是你没有证据，是不该怀疑我们的，安流君。而且现在没了钱包的是你不是秦筝君。我是说，如果是我们偷的，我们不会只偷你的钱包。”浮笑得促狭。
“所以我现在请你们帮忙。”
“那我也给出建议了，你留在这里工作作为我们为你找回东西的报酬，而我可以帮你找找你的身份证、护照等一系列没了就会让你寸步难行的东西。”
“那我可以当服务生当洗碗工或者搬砖搬凳子搬醉死的酒鬼，为什么只能当牛郎？”
“安流君，我们这里可不是饭店，你想做的那些工作都没有。”
“那你先带我们去那个疯人院好吧，回来我们再商量……当牛郎的事。”
“这当然是——不可以的事情。带一个没有证件的人出行是很麻烦的事情，如果被查到了，我得交罚金的。”
安流把杯子拍到桌上，“这么说你吃定我了？”
“你情我愿的买卖嘛。如果你为我们工作，我们就算找不回你的证件，也会给你……”浮世的修长手指竖起放在唇边，“假造一份的。”
安流自暴自弃地靠回沙发背，“行吧。”
浮世脸上现出宛如奸商的微笑，“其实我也不是很想雇佣你们，你们一个不会说日语，一个干脆是哑巴，这对讨好公主们的芳心来说实在是不可逾越的阻碍。”
安流从沙发上弹起来，“等等，我们？我从没说秦筝也要加入！”
浮世用手指摩挲自己的下巴，装作思考样，“他当然也是要加入的。而且我看他很有天分的样子。”
“很有天分？这绝对不是夸奖。”安流用手掌捂住脸，感觉不仅把自己卖了还把秦筝卖了。
十分钟后当秦筝得知这个消息时，秦筝第一次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安流，看得安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
浮世君很高兴地带着两位临时的牛郎去试衣间挑选衣服，一边打量一边说，“既然你们无法和顾客们交流，那就不要说话了，我们试点不一样的路子。你们就当精致的摆设来吸引姑娘们也是可以的。”
专门的发型师早等在那里了，染了黄色长发的发型师看见安流就叫着“卡哇伊”迎上来了。
可爱？他一米八的大男生被说可爱？那种娇滴滴的“卡哇伊”？确定不是骂他？一股憋屈的安流要不是看发型师是个女人的份上就要骂出来了。
安流坐在椅子上被造型师摆弄来去，甚至还被强硬地扑了粉饼，在安流的强烈反对下，化妆师才没有给安流涂唇彩。
浮世笑眯眯看两人打扮，牛郎们很多都是化了比女人还复杂的精致妆容来掩盖自身的缺陷，但浮世自己其实倒是脂粉不施的，自身硬件太好，素颜就足够迷倒大批女性了。其实安流和秦筝也完全不需要上妆，带来这里化妆只是浮世的趣味而已——他喜欢探索出人不同的感觉。浮世自己不怎么打扮，但是喜欢打扮人，常常把新来的店员带来弄个几十种造型满足他的恶趣味。
而这时安流坐在椅子上生无可恋，化妆师还在给他吹头发，奇葩的是这里并没有镜子，所以安流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弄成了什么样子。至于秦筝，被另一个男性造型师带到另一个隔间去了。
仿佛过了天荒地老那么久，化妆师才变魔法般摆出了一个大镜子，笑嘻嘻让安流看自己的造型。
镜子里一个大眼睛的男孩，像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样精致。黑色的头发蓬蓬松松，看起来十分柔软，触感很好。
浮世拍着手笑说，“安流君果然很适合这个妆容啊，真可爱呐。”
安流已经无力吐槽，眼线放大了眼睛，唇膏缩小了嘴巴，还画了棕褐色的弯月眉毛，粉饼拍得满脸雪白，他自己怎么看自己都觉得娘，要这么走出去实在很丢脸。
安流忽然想到自己都被化妆得这么娘气的话，本来就漂亮得有些中性的秦筝不是会被弄得更女性化了？
莫名有些幸灾乐祸，并且找到了一点平衡。
一声口哨响起，原来是浮世君看到了秦筝从里面的化妆间出来吹的。
安流看到秦筝有些卡壳，因为事实完全出乎了安流的意料——秦筝只化了很淡却又很艳的妆，他脸上没有涂粉底，只有唇上一线红色像血液般晕开，以及眼角一线朱红上挑着，似挑衅又似勾引。没错是很美，但完完全全是男性的美，丝毫不女性化，就连那种眼角的妩媚都是男人诱惑女人时的风流，像极了中世纪神秘城堡里高贵美丽而又强悍致命的吸血鬼。
“你真的、挺有天赋的。女顾客们会为你疯狂。”安流憋出一句，有点纠结有点调侃。
秦筝瞪安流一眼——还不都是你连累的，睡个觉都能把钱包睡丢。
安流眼神飘飘忽忽——至少我没把贞操睡丢。
秦筝给了安流一个疑惑的眼神。
安流清了下嗓子，转而问浮世，“我们怎么开始工作？”
浮世招招手，出门向另一条街的夜之风走去，“还用怎么开始？在我的店门口当招牌就行了。”
人流来来往往，安流倚在夜之风店门口的招牌上，一脸生无可恋。
“开心点，你一副失恋的模样怎么招来客户？只要招到足够的人，你很快就能摆脱这个工作了。”温柔的前台大叔拍拍安流的肩安慰道。
安流一指店内，“为什么秦筝就可以坐在内店喝茶发呆我就得在外面招揽顾客？你们不觉得把他放在外面吸引女生才是明智的选择吗？”
前台大叔眯着眼笑，“因为定位不同啊，他的角色是暗夜里的吸血鬼，你见过吸血鬼在人群里抛头露面的吗？”
“那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吸血鬼这种东西好吧！”
“嘛嘛，至少要符合动漫里的设定吧。你再看你呢，是贴心温柔的邻家小哥哥，顶着可爱的脸就要用微笑和可爱的女孩子多交流哦。”
“你们的审美，恕我直言，不敢恭维。”安流认命了，但对“可爱”这个形容越来越不喜欢了。
前台进了店里，剩安流假笑着当活招牌。
虽然是假笑，毕竟长得好，再加上又是在日本这个二次元文化盛行的国度，许多女孩子被安流像极漫画男生的外形吸引，那脸上的假笑在她们看起来都酷极了。当女孩子好奇得靠近安流后，安流干脆脸一扭朝另一个方向继续假笑——反正他又听不懂日语，干脆当个十足十的道具好了。
而女生们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得继续搭讪——这个男孩子太有个性了。
这个时候就到了店内其他牛郎出来大显神通的时候了，或话唠或活泼或安静或腼腆的牛郎们到门口将女孩请进去，用男性的魅力引导着她们砸下大把的钞票。
说实话，这个工作做起来没有安流之前想得那么不可接受，于是他也越来越淡定从容地扮演木桩了。
但有个女孩子不愿意放过这根木桩，背着双手瞪大了双眼凑近了安流面前。
为了避开女孩明目张胆的打探视线，安流微抬了头把目光投到了对面楼顶。
女孩好奇地咕哝了几句日语，安流继续装作听不到，结果女孩蹦出一口流利的汉语，引得安流低头去看女孩，结果下巴撞上了突然蹦过来的女孩的脑门，咯嘣一下很是清脆。
“你在干嘛！”安流倒退一步捂着被牙齿磕出血的嘴唇，无奈质问毫无预兆蹦到跟前的女孩。
“嗷！”女孩蹲在地上揉脑门，看起来小小一只，委屈无比，“我看你是不是夜之风新出的机器人！一直站那不带动的！”
安流舔舔嘴唇，伸手到女孩面前。
女孩一巴掌拍到安流手上，借力站了起来，“你这么服务客人是要赔偿的！还要扣钱！”
安流皮笑肉不笑，“刚才没有躲开乱窜的奇怪动物真是抱歉了啊。”
女孩气鼓鼓的，“你是说我像猴子吗？”
“当然不。”
“可你说我是乱窜的奇怪动物！”
“像野猫。”安流说。乱爬乱跳喜欢上树。
其实长得也挺像的。女孩的脸有着圆圆的婴儿肥，小小的下巴倒很尖。嗯，虎牙也很尖。
“像也不能像猫好吧！本大小姐就算是猫科动物也最起码是猎豹那级别的！”女孩一插腰，更像炸毛的野猫了。
安流有些嗤笑，“猎豹不会炸毛的。”猎豹是冷静和速度的结合，要说像，还是店里不用出来揽客的那位更像。
“诶？你是不是昨晚上新来的？你今天看起来跟昨天不一样啊！”女孩摸着下巴探着脑袋琢磨着。
安流下意识想否认，很想随便编个什么身份糊弄一下，但最后只是说，“我昨晚是过来了，但不是这家店‘新来的’。”咬重了最后三个字。
女孩爆发出一阵笑声，“哈哈，是你啊，你怎么打扮得这么娘啊！”
安流太阳穴突突地跳，说不清是想挖个地洞还是把面前这个女孩教训一顿。
女孩止住了笑声，一把挽住安流往里面走，“算啦算啦，今天我就点你好啦。看久了你这个打扮其实还蛮可爱的。”
“喂等等，我不接客！”安流一急就说出了“接客”这个词。
“接客？噗哈哈哈哈我又不要你卖身！”女孩居然对中国文化很了解，“除了我你还能傍到哪个金主？我又会说中文又不缺钱，你就悄悄着乐吧！”
想到营业额上去了的话就可以少干几天，最后安流还是半推半就地跟进去了。毕竟酒水的利润比在外面揽客来得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