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藏心(10)
安流走回房间却没有看到唐汉天,唐汉天难道在这种时候冒冒失失地随便行动了?在门上敲一敲,声音在屋子里回响。
“唐汉天?”安流不大不小地喊了几声。
柜子里传来回应,砰砰啪啪。唐汉天的声音也闷闷地传过来,安流跑过去,借着月光看到柜子上了锁。
安流敲柜子:“你在里面?”
里面人声音很模糊,安流把耳朵贴在柜子上也听不清。这么好的隔音效果意味着这个结实的衣柜很密实,空气也难以进入,那不用太久柜子里的空气就会消耗完,唐汉天如果出不来只能活活闷死。
安流使劲拽了拽锁,确定了锁是铁制的,他根本不可能徒手打开。安流在抽屉里摸索着找出一把水果刀,试着摸索出柜子的硬度,很生气地发现水果刀只能留下浅浅的划痕,如果现在有一把大砍刀给安流,他可能能劈开这个坚硬华美的柜子,当然了,里面的唐汉天也会一同被劈死。
那么只有找到钥匙。
这个诡异出现的让事情忽然糟糕到底的锁的钥匙。
安流将水果刀别在腰带里,贴在柜门上说:“尽量不要动,节省氧气。”
估计唐汉天也听不清自己的话,安流也没有再说什么,敲敲柜门算是打个离开的招呼。
是鬼已经迫不及待下手了,还是这就是所谓的捉迷藏呢?先是唐汉天,下一个是秦筝还是夏小楼?
谁把唐汉天锁进了柜子?谁开始的这场游戏?为什么这次除了偶尔的笑声他什么也听不到呢?他无比厌恶这些声音,但是他现在非常希望能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安流在心里说:让我听一听,让我听见吧,你是谁,你在哪,你要干什么,告诉我。
如果鬼想让唐汉天闷死,那么其余的人呢?鬼给他们安排了什么死法?
到了一楼,果然没有看见夏小楼,那把小手电的灯光也无踪可觅。
安流想,糟得不能更糟了。
安流摸到自己手表上,打开了手表上一个非常迷你的小灯,光照弱得只能照见眼前的东西,但好过没有。
皱皱鼻子,安流好像闻到空气里有一丝丝的血腥气,看来事情还能更糟。
秦筝没有失踪,他还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但是安流已经发现了血腥气的来源就是秦筝。
安流在沙发前蹲下,看见秦筝手腕上缠得不只是红线了,一道伤痕就在红线下,而汩汩流出的血顺着红线,流出完全不是液体能自由淌出的形状。
安流跪在地上找到被夏小楼扔掉的剪刀后抓过茶几上的绷带,三下五除二飞快把那深刻的伤口扎紧止血了,心里庆幸夏小楼已经把绷带翻出放在桌上,不然黑灯瞎火的不知道要找多久时间。
安流不确定现在夏小楼是个什么状况,想找夏小楼时又忽然想到,鬼如果喜欢这么玩,按这个套路下来,只要每个人都被单独引开,在没有其他人的帮助的情况下就等于必死无疑。所以他要去找夏小楼,秦筝就陷入危险境地。不去找,夏小楼怎么办?
进退两难,安流苦笑了下对昏迷的秦筝说:“咱们也不要演这倒了八辈子霉的白雪公主了,不如演睡美人算了,就地发挥,惊险刺激,收官大戏。”
鬼给秦筝安排的死亡方式是割腕,把唐汉天锁在封闭的柜子里,但不管是流血至死还是缺氧闷死都需要时间,这段时间是有获救的希望的。看起来像鬼根本不是想要他们死,而是从这种方式里获得快乐。
这样戏弄他们,看着他们和死神你追我赶很有趣是吗?
平了平因为紧张焦躁而急切起来的呼吸,安流趴到秦筝胸口去听心跳。
安流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因为他没有听到秦筝的心跳。
但是他伸手到秦筝鼻下,却发现秦筝依然有呼吸。虽然浅,虽然慢,但确确实实是有呼吸的。怎么会这样?
安流镇定着再听,发现在这个寂静到针落有声的大厅里是有两种心跳的,不同的频率,一个来自自己胸膛,另一个……安流想起了什么,犹豫着伸手覆到秦筝腹部,却感受到真的有心跳!那里微微的脉搏跳动此时此刻放大无数倍传到安流耳朵里,有如雷鸣。
还有一个轻灵的女声似乎沿着心跳声跑到了安流心底:“你找到我了,轮到我找你了。”
触电似的飞速收回手,安流握紧了拳,汗毛倒竖。
秦筝忽地睁开了眼,蓝色的瞳仁像猫一样在夜色里璀璨又妖异。但那根本不是他的眼神,那是和秦筝完全不同的鬼魅气息。
秦筝撑在沙发上坐起来,安流听到那个女声随着秦筝变换的口型在心底同步响起:“躲呀,逃吧。一百,九十九,九十八……”
安流盯着诡笑如妖的秦筝半刻,终于忍住什么也没有说,依照所谓的游戏规则扭头在别墅里展开了逃亡。
别墅再大空间依然有限,安流高挑修长的身材能躲的地方更有限,何况别墅就是鬼的家,躲哪它找不到?安流决定不躲,先找到夏小楼。
外面风雨交加,时不时地打个闪,闹得别墅里也一忽亮一忽黑。
各扇门像失了控似的自己慢慢地开开关关,唯有浴室的门始终关得死死的。
安流停在门口,发觉脚下一片湿漉漉,还好只是水,不是血。这些水是从浴室里溢出来的,但浴室门是锁住的,无法开动。安流几乎可以肯定夏小楼就在里面了。
打不开,这种推拉门踹也踹不动,安流焦灼得想端把枪把这个鬼房子射个稀巴烂,大炮更好。不过安流的焦灼向来只出现一小段时间,很快安流又淡定下来,转而开始找能藏身的地方。鬼要玩,就陪它玩到底。捉迷藏是吧,就陪它玩游击战吧,它能找到他躲在哪,那他就不停换地点好了。
安流心底的女声还在继续数着,已经过去了一半的数。
绕过长廊,安流大跨步地冲上顶楼,那里有一个小阁楼他注意到了但没进去过,从楼下看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双面都有通道到楼下,是“游击战”的有利点。
阁楼的门也是关着的,甚至有些发朽。安流打开那门没费多大力气,门上只有老式的门栓从外面锁着。然后他小心翼翼走了进去。这是连月光也透不进的黑暗房间,空气里的灰尘味让安流捂住了口鼻,他另一只手举着,借着微弱的手表光,安流看到这个房间似乎是一个女孩的卧房。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块公主镜和一些纸笔;圆圆的卡通地毯,地毯上有一些看不清的装饰品或者玩具;一张小小的床,甚至有一个小小的布娃娃在床头。
不对!安流心里一咯噔,过去让手表的灯凑到娃娃跟前,这下安流看清娃娃的样子了。
娃娃有着金色的头发,蓝色的裙子,它身上有些湿,还缠着断掉的红线。
这明明就是他们用来引鬼的布娃娃!这个发现让安流惊异。
安流更心惊的是如果一开始引鬼就没有成功,鬼还在在秦筝身上,那布娃娃又怎么会自己从浴缸移动到阁楼里来?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忽然响起:“哥哥,那是我的。”
突兀的女孩声音在这种境地异常吓人,让安流也几乎无法淡定,他第一时间拔出了腰间的水果刀,但他克制住了扔出去的冲动,安流顺着声音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厚重的窗帘后冒出一个小小的影子,小小的影子打开了手中的小装饰灯,屋子里顿时亮了很多。
别墅里出现了第五个人,他们从没有见过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捧着盆栽一样的塑料玩具,植物的果实就是一颗颗绿色苹果小灯,既可爱又奇怪。
安流心内嘲笑自己是惊弓之鸟,刚才差点就想照着本能反应一刀扎过去了,小女孩虽然奇怪但绝对不是鬼怪。
小女孩抱着灯走了过来,她瘪瘪嘴:“妈妈又不让我出去玩。哥哥你是妈妈请来的客人吗,可以陪我玩吗?”
安流不确定小女孩到底是谁,听她说的似乎她是Tella的小女儿,但他觉得小女孩很不正常。正常的小女孩不会被关在这种地方,也不会对陌生人发出这种请求,但Tella一家就没有很正常的人。又或者是被关在这种地方所以才不正常起来的?Ashel这么神经兮兮,他的童年大概也不好过。
想到这一层,安流的同情心动了动。安流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些,尽管黑暗里女孩应该是看不清他的,“是的,我是来你家玩的客人,但我现在就在玩一个游戏,不能陪你一起玩。如果你愿意,你就跟着我,怎么样?”
“好啊好啊,哥哥在玩什么哪?”
“躲猫猫,要安安静静得跟着我,不要说话,嘘。”和鬼玩躲猫猫的危险游戏,好好跟着我啊。
安流心底的女声已经数到了“十”,他甚至能听到秦筝的皮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了,鬼来找他了。
安流牵住女孩小小的柔软手掌,猫着腰将女孩护到胸前,慢慢挪退到房间的另一扇门那,听着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声计算着何时刚好和鬼错开能转移到下一层楼。
“五……”
安流用小刀插进门缝挑开了门外的木栓打开门,单手抱起了女孩,准备下楼。
“四……”
女孩抱住了安流的脖子,可能是因为紧张或者害怕。
“三……”
安流悄无声音地挪到门口关上了门。
“二……”
女孩手中的注射器扎进了安流的脖子,安流倒在楼梯口。
“一……”
门打开,秦筝出现在那里,对被麻醉的安流扬起嘴角。女孩趴在安流胸口,欢快地替秦筝说出这句话,“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