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着床上那个满脸沮丧的男人,恶毒地笑起来:“葡先生,你这样的男人,真不敢恭维。难怪,蓝玉致宁愿死,也不肯嫁给你。是的,遇到你这样的变态,哪个女人都愿意死也不想嫁给你……我也奇怪。我当初怎会瞎了眼,竟然觉得你充满了魅力!”
他还是没有回答她。
“你这样下去,也绝不会有好下场。很简单,所有的女人到了你这里,都是一个自尊心被践踏的过程。蓝玉致,就是这样被你所践踏走的……你口口声声喜欢她,却暗地里想着法子打击她的自信心和自尊心,从骨子里嫌弃她穷,嫌弃她市侩庸俗,嫌弃她变不成你理想中的白雪公主……你骨子里嫌弃她,找许多女人来衬托出她的‘丑’来……”
如果爱一个人,怎会这样变态?
“你其实根本没爱过她!你只爱你自己!你连什么是爱都分不清楚!外人都说石宣英是浪荡子……但是,这个浪荡子比你好多了。至少,石宣英对每一个女伴,都还有几分真心,艳照出来了,还肯那样维护她们……而你呢?你这一辈子,对什么女人有过真心?”
“!!!!”
她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奇怪。
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或者说是报复的快感。
慢慢地,她从身上拿出一个东西。
这东西,是石夫人带来的。
本是要亲自交给葡先生的,但是,那时风光秀丽,气氛和谐——大家都沉浸在让葡先生及早投入新的感情,开始第二春的时候,所以,没有人把这个东西拿出来扫兴。
石夫人当然信任张律师。
便把这个东西,悄悄地给了张律师。
这其实也是对张律师的一个变相的支持——由她来告诉濮先生,比任何人都合适。而且,更能提升她在葡先生心目中的地位。
在这一夜的春风沉醉里,她几乎忘记了这事。
此时,才拿出来。
葡先生盯着她手里的东西,有点困惑。
她却一笑,那么刻薄。
“这是你心心念念的……怎么?不愿意看到?”
那是一纸公函。
是发给葡先生的。
最后一次通知他去办理家属的遗产赔偿——因为当时一直是他在奔波。所以,便把他当成了家属。
蓝玉致唯一的家属。
这东西,已经很久了,都陈旧了。
而且,也不稀奇。
却是铁证如山,证明蓝玉致的死讯。
如此而已。
张律师拿着公函,得意洋洋。
葡先生,心如刀割。
“哈,石夫人还怕你伤心……你伤心什么呢?你其实根本不是蓝玉致的家属!不是,根本不是!”
她想,错了!
自己和一个女人,不顾一切地争斗。
最后发现,大家都错了。
两败俱伤的结果,是造成了一个强大的负心汉。
正是因为女人的这种过渡的争抢和轻贱,负心汉才越来越多,纵容了他们的骄纵。
她把公函抛在他的面前。
他忽然一把抓住,贴在胸口。
眼睛紧紧地闭着,也没法掩饰的痛苦。
“你就是一个虚伪头顶的家伙。你就去爱死去的蓝玉致吧。让她的灵魂早早把你带走吧。哈哈哈,我想,就算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想嫁给你!因为,她也早已看透了你这个伪君子!没人会喜欢你!除了你的钱,绝不会有女人会真心实意地喜欢你!”
那是一个诅咒!
甚至她气得发抖的身子,都丝毫没有掩饰地表明,她就是要诅咒他。
就如霍小玉之于负心的李益——
我死之后,生生世世必为厉鬼。使君妻妾,不得安宁!
葡先生还是没有回答。
冷漠的脸在沉静的时候,才分外的冷酷。
冷得不像一个人——而是毫无心肠,毫无血泪的冷酷的暴君,一切,都是无动于衷的。
看看她脖子上的项链吧,看看她闺房里,定期送去的昂贵的首饰、衣服、名表吧……短短几个月,他给她赠送了几乎价值为天文数字的礼物。
用钱,买断了一切!
不知道是因为以前从没有女人这么忤逆他过,还是因为他根本不愿意和女人争吵。
她忽然扯下脖子上的项链,狠狠地,几乎砸在他的身上。
“你这样的男人,哪怕金山银山堆着我,我也不会要你了!”
“哪怕你跪着求我,我也不会要你了!”
他并不回击。
只是看着她,眼神里,些微的怜悯。
这怜悯,益发地让他高高在上——真的如一位残酷的君主,面临着一个即将被打入冷宫的宠妃——啊,她的光辉岁月已经成为过去。
再也没有被宠爱的日子了。
他对她,已经恩断义绝。
甚至,她连报复他都没法。
怎么报复呢?
财力?
势力?
她没有一样是他的对手——
就连诅咒,也是无能为力的。
他爱的女人已经死了——接下去,无论他多么负心薄情,无论他多么高高在上,无论他多么践踏别人的自尊——总有女人会扑上去。
这个世界上,有的是对钻石王老五前仆后继的女人。
更何况,是他这样的超级钻石。
只有伸伸小指头,什么样的天仙国色,会拒绝呢?
她更是愤怒得出奇,但见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杯清茶。
那还是她为他亲自烹制的清茶。
已经冰冷。
她忽然抓起这杯茶,一下泼在他的脸上。
就如报复自己受到的侮辱。
他满面湿淋淋的,但是,一点也不狼狈,依旧看着她。
她彻底怒不可遏,又抓起床上的项链,扔在地上,狠狠的践踏,几乎要把那钻石踩碎,要把那在拍卖台上,吸引了无数女人羡慕目光的精品,彻彻底底毁掉——
就像昔日她曾经被人所羡慕过的日子。
原来,女人撒泼起来,不分高低贵贱,都是泼妇。
这目光,彻底激怒了张律师,此时,她完全是一个失控的女人,跳起来,转身就跑。
葡先生并未起身,也没喊她。
但是,声音却是镇定自若,有始有终的:“司机会送你回去。”
很快,张律师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这座宅院里。
也彻底结束了她曾经的当家主母的美梦。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甚至是一片死寂。
淹没了这一切的空虚寂寞。
葡先生躺在床上,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风从微微开着的窗口里吹进来,一股一股的寒意。
冬日凉风,那么刺骨。
他站起身,觉得这屋子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