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在狭小的走廊之上,钢铁之花于刹那间绽放。墙壁,地面,天花板……四周的一切,无不被卷进这混沌的漩涡之中。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尤达,下意识地将空着的左手挡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在下一瞬间,唰唰唰,他的手上还有脸上便浮现出了数条细小的血痕。
“……你……”
看着眼前这道真正意义上的“铁幕”,尤达不明所以地张了张嘴。不过,就在下一刻……
——唰!
轻微的破风声在脑后响起。经过了这几天的交手,早就熟悉了这一套的青年,几乎是下意识地挑起巨剑,将朝着自己射来的飞刀弹开……只是,这次的攻击却已经远不是之前可以相比的……
——唰!唰!唰!
这一次,声音居然同时从三个方向响起,不分先后地指向了他的身体。这些匕首攻击的方向与角度都非常的刁钻,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哪怕烧坏所有的运动神经,都无法将它们尽数抵挡。只可惜……它们的目标,却并非常人……
“——喝!”
狂风逆卷而起,包裹着青年的身体弯成了一个奇异的姿势。从脑侧让过了其中的一柄,举剑弹飞了另外一柄,再伸手打偏最后的一柄……直至此刻,他才勉强地松了一口气……才怪!
呼——!
脑后再一次响起了风声,可是那与质量不大的匕首破开空气的声音,却明显有着很大的差别。透过手中巨剑的反光,他清楚地看见了一个骤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人影,一手接住在最开始被弹开的匕首,另一只手则握住了被他躲开的匕首,然后……
“……!”
……用力地挥下!
脑后感到了一股凉风,尤达向前一个踉跄,略显狼狈地躲开了这一次的攻击。他借着前冲的余力一个转身,令巨剑随着手臂转出了一个将近两米的半圆进行反击,只是……
“……”
从他身后展开了袭击的那个身影,早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铛……铛……
空寂的走廊中,唯有两道清脆的响声——那是他刚刚才挡住的匕首,先后落在地面上发出来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使它们不至于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灌入自己的眼睛,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
……什么「仅仅从我的手中逃离都必须要拼尽全力」啊……你这不是搞得我相当狼狈吗?
“我说啊……顷……”
小心翼翼地转动视线,搜索着少女的身形,他这样开口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按照你之前所说的,那位御医对你也并不是多好的样子,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维护他呢?”
“还是说……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唰!!
话音刚落,脑后又产生了那种凉飕飕的感觉。这一次,他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转过身,迅速地将巨剑立起,他从正面抵挡住了少女的攻势。然而……
“……讨厌什么的……怎么可能啊……”
“……”
……隔着巨剑与匕首,与他正对着的,却是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您觉得……有人会……轻易地将自己的希望打破吗……”
“……”
“……您觉得……有人会愿意对自己的希望挥下刀刃吗……”
“……”
“是啊……讨厌……我最讨厌您了!”
顷紧紧地咬着嘴唇,精致而姣好的容貌扭曲着,她仿佛是在尽力地抑制些什么一般,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那前后矛盾的话语。为此,她高举着手中的利刃,然后……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刀刃化为凶暴的烈风,宛如发泄一般,铺天盖地地向他涌来。青年沉默地横着剑挡在胸前,持剑的双手上立刻便被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伤痕。不过,此刻的他,却似乎连一丝一毫的抵抗都不愿提起,只是静静地,听着眼前少女的怨言。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为什么……您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为什么……会温柔地对待那样的我……”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那样的场景……”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又要在我好不容易燃起希望的时候,亲自将我的希望扑灭啊!!”
刃之狂风,暴乱地吹拂着。在这强烈的攻势之下,他的防御也开始出现了破绽。唰唰唰!他脑侧的几缕黑发被整齐地切断,紧接着,脸上也被划开了细细的几道。
隔着那钢铁的壁垒,尤达几乎已经看不清她的容貌了。只是,少女眼角的那几点晶莹,在他的眼中却是那样的醒目。
“……擅自走进人家的心里,自说自话地给人希望,然后在不注意的时候,又擅自将它取走……尤达先生什么的……”
“……讨厌!最讨厌了!”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伴随着几点荧光的洒落,一道微风擦过他的脸颊,为他的脸上再添了几处伤痕。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只是低下头,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然后……
“我……明白了。”
在刀刃的暴风之中,他轻轻地开口了。
“没有错,这的确是我的错误。「再这样下去的话,她迟早会崩溃的」,那个男孩的意思,我居然直到现在,才总算是理解清楚了……”
唰唰唰!连续让过了好几道刃风,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又掉了好几根头发这一事实,他接着说道。
“所以,我订正刚刚的话。现在的最优先事项,可不是去找到另一个开膛手,而应该是……”
“……是来救你啊,顷。”
“……!”
在他说出来的瞬间,钢铁的暴风,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停滞了下来。并没有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青年一口气地向前突进。圣白色的魔力在他的全身血管当中咆哮着,将他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然后,他便这样,撞入了少女的怀中。
“……呜!”
撞击的力度并不算大,不过将身形娇小的顷顶到走廊一边的墙壁上却已经是足够了。少女有些痛苦地眯着双眼,努力地想要举起手中的匕首,只不过,在下一瞬间……
“……”
……用空出来的左手,尤达轻轻地将她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怀中。
“……很痛苦吗?”
“……”
“……很悲伤吗?”
“……”
“……抱歉,全部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你造成了怎样的伤害,我也没有搞清楚他的意思。事情结束之后,你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不过至少现在……”
“……不要再哭了。”
“……”
紧紧地抱着她的身体,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怀中少女的挣扎正在逐渐地平息。
“……慢……”
“……嗯?”
“……太慢了啊,尤达先生……”
摇着脑袋,她努力地摆脱那只按在后脑上的手。抬起头,少女仰视他那在刚才被划了好几道的脸庞,通红的脸颊上那两条泪痕,令他不由得有些心痛。
“……抱歉。”
他只能低下头,重复着那无论重复几次都无济于事的话语……仅仅只是这样而已,顷的双眼当中,水光又开始不断地摇曳着。她重新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前,然后……
“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
……我果然是没有安慰女孩子的天赋吗?
感受着胸前的那份潮湿,他有些无奈地苦笑着。
……嘛,不过现在的话……
……可能,还是哭出来会比较好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总算是止息住了。
“……尤达先生……”
“怎么了?”
“……已经,可以了哦。”
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顷微笑着从他的怀中离开。除去眼睛还有些发红之外,此刻,在她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哭过的痕迹了。
“真是狡猾呢,尤达先生……居然趁虚而入什么的……”
“……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仅狡猾,而且还这样的迟钝……真是的……”
鼓起脸颊,少女小小地抗议着。不过看着那张完全搞不懂状况的傻脸,她最后也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么,尤达先生,可以跟我交换一下情报吗?关于二十六年前那件案子的。”
“你之前不是还不愿意说的吗,态度怎么转变得那么快?”
青年不由得这样吐槽道。不过对此,她却是……
“唔……没有办法啊。毕竟人家已经被尤达先生用肉体打败了嘛,会被拷问出些什么情报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不要用那种下流的说法。”
看着他的反应,顷“噗嗤”地笑了出来。听到了这完全不加掩饰的笑声,青年的脸上骤然便铺满了黑线。
“咳咳……关于情报……”
“是!”
灿烂的笑着,少女总算是回到了正题上。
“那么首先,就结论而言……”
“……如果算上二十六年前那起事件的话,「开膛手杰克」总共有三个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