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非了解完有关周一臣“失踪”的所有情况之后,僵硬着脸,坚决拒绝了邵院长和院里一群小萝卜头的热情“围攻”。
好不容易才出了孤儿院,庄非就像那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犯人似的,解脱般的重重舒了一口气。
周一臣眸中盛满了笑意,强忍着嘴边的笑意别过头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庄非清咳了几声,一双眸子透着薄怒,白皙的脸庞被染红,微微皱着眉头,气怒地别过头去,转过身慢慢走着。
脑海飞速运转着问题的关键。
周一臣是怎么失踪的?又是怎么死的?他又为什么失去了那天的记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尸身在哪里?
游魂因为心中有所执念才能盘亘于世间,故执念之力是幽魂能停留在世间的力量支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执念之力会随之消散,而执念消散的时间期限便是两年。
并且,心中执念缓缓消散的同时,关于执念的记忆也会渐渐消失,除了某些特定的游魂,例如:陆伢伢,她死前最后的一滴精血因为沾染了李学言的气息,所以她才能留在李学言的身旁,并且不能超出一定的范围。
那些问题怕是只有问过负责这件失踪案子的警察或者那个报信的同学才知道的更多。
“唔,真生气啦。”周一臣倒着走路,面对着庄非,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庄非淡淡瞟了他一眼,不说话。
周一臣也不生气,仍是笑着,“我是真没想到你上得了厨房,打得了歹徒,却对付不了小孩子,而且就算我想帮忙也帮不了啊,谁叫我是个鬼呢。”
“那你笑什么?”庄非微眯着眸子,一脸“你如果不给我个好答案,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周一臣见状,心里笑得更欢了,但面上却是不显分毫。
“谁叫你太可爱了呢。”如果你的脸上有更多更生动的表情该有多好。
周一臣满眼盛满了认真,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任谁被那样一双眸子盯着,都会以为自己是对方深爱的人。
庄非却完全不受影响。
一板一眼的道:“找借口的理由还真是一、模、一、样。”
周一臣顿住脚步,笑容收敛了起来,神色严肃,庄非也不由停下了脚步,心跳如鼓,庄非轻蹩眉头,不解。
“我、是、认、真、的。”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咬的清楚,字字入骨。
庄非不适地微微避开周一臣的视线。
“咳,你不是说要打工吗?你一个鬼打什么工?”
周一臣唇边又溢出笑意,却不戳破庄非的闪避,顺着她的意思转移了话题。
“恩,打工,我不喜欢平白接受别人的帮忙,所以我也要帮你的忙,你资助孤儿院,我帮你做事,这不是打工是什么?”
庄非异常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帮我的忙?我有什么是需要你帮忙的?我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解决的。”
“小思瑜的事还有那个歌手的事,我不都帮上忙了嘛,所以打工这件事也是可行的吧。”
庄非仍有些犹豫,见状,周一臣又打了一剂猛针。
“我只打工到你帮我找回记忆为止,我不喜欢欠人情债,要不不然捐款那件事就算了吧。”
“不行!”庄非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周一臣闻言,不禁一笑,果然,他就知道庄非会这样说,谁叫她本身其实很心软。
“好,我可以让你打工,我资助给孤儿院的钱就当做是你提前预支的工资。”
周一臣弯了眉眼,笑道:“好。”
……
站在门口,少见的没有听见门内吵吵闹闹的声音,与周一臣对视一眼,周一臣穿门而入。
庄非掏出钥匙,打开门,推开,只见满室的冷清,只有周一臣一个人站在空无一“鬼”的客厅。
“人呢?真的懂事了?”庄非微微蹩眉,想来也不知其它的理由,而且本人也不在这,便只好放下了这一茬。
但至于这真的理由嘛,当然不可能是这么简单,时间还要回到庄非和周一臣刚刚离开家的时候……
赵晓菁坐在客厅里长于短叹,单手支撑着下巴,发愣,每叹息一声,就换另外一只手撑着,这样来回几次后,便爆发了。
“哎呀!大叔大婶大哥大姐都走了,自己一个人果然很无聊!不行,我得找人聊聊天,不然我一个人一定会闷死在这里的。”
赵晓菁眼珠微转,视线不期然瞟向楼上,嘿嘿一笑,“这不就有人陪我了嘛。”
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边往外跑,边喊:“延川欧巴!我来了。”
庄非住的地方只有三层楼高,但不是那种住民楼房,这种是那种专门租给外宿学生或者薪资少的人。
而且楼梯是盖在外围的那种铁制楼梯。
赵晓菁探头进入三楼右数第二间也就是赵延川一直停留不走的租屋。
“延川欧巴,延川欧巴……”赵晓菁探头探脑的喊道,小小的屋子连回音都十分清楚,声音中掺杂着回音,却不听有人回答。
赵晓菁试探地走了进去,这间屋子不大,什么东西都挤在一起,因为这个缘故,赵晓菁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阳台之上。
像只小鸟一样展开双臂而且欲跳楼的赵延川。
“啊!”赵晓菁惊呼一声,说着,整个身子扑了过去,“不要啊,延川欧巴!”
赵延川听见声音,回头望去,只见眼前一片黄色毛茸茸的东西扑了过来,整个人一个惊慌失措,结果人倒着就掉下楼了。
赵晓菁顺着阳台往下望,悲痛的大喊:“不要跳楼啊,有事说事,干嘛去死嘞。”
赵晓菁直起身子,摇头晃脑,无奈地道:“那么帅的一个清秀小帅哥,可惜了,可惜了,好歹也是个男三男四级别的帅哥啊。”
赵延川本来只是站在阳台栏杆上思考问题,谁知道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黄色且毛茸茸的东西突然冲了出来,还吓了他一跳。
结果他就掉了下去,幸好鬼不会死,不然他就又要死一次了,不过倒着掉下去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而画面里的男人好像就是自己。
明明那个“他”垂着脸,也没有流泪,就连表情也看不清楚,但他就是能感受到画面中那个男人的痛苦。
无言的痛苦,失望,落寂,以及难言的巨大哀伤。
赵延川久久躺在冰冷的泥石板,浑身如坠冰窖,虽然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呆呆愣愣的望着天空。
而楼上的赵晓菁忽然灵关一闪,想到鬼是不会死的,于是整个人直直的跳了下来。
而又刚好踩在了赵延川的身上,虽然赵延川没有痛感,但身子还是因为受到冲击而下坳。
赵晓菁浑然不觉自己脚下柔软的东西就是她口中的延川欧巴。
“延川欧巴,延川欧巴,你在哪啊?阿勒,怎么跑得这么快吗?”
忽然,有一只手伸了出来,揪了揪赵晓菁的裤腿,一道有气无力地男声缓缓飘进赵晓菁的耳朵。
“我,我在这里,你、你能先下去吗?”
赵晓菁浑身瞬间僵硬,随即一声足以震破屋顶的尖叫响起,“啊——鬼啊!”
赵晓菁说着,双脚不安地来回踩来踩去,然后脚底下又一次此起彼伏响起一阵“啊”“啊”“啊”的声音。
那声音低低的,有气无力,带着些许的糯糯之音。
“救命啊,我在你脚下啊。”
赵晓菁停下乱踩的脚步,“咦,这声音有些耳熟啊,啊,延川欧巴!”
赵晓菁忙跳了下来,低下头去,只见赵延川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仰头望天。
“欧巴,对不起(韩语),我不是故意,你还好吧。”
赵延川应了声,声音糯糯,透着一股子虚弱,一番话说得自己都不确定,“大概,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