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非身子一僵,心道:完了,居然一顺嘴地都说了出去。
周一臣也不着急催庄非回答,双手环胸,踱步至另一边的空床上,坐了下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庄非,等着她回话。
庄非见状,知道周一臣可能也猜了个大概,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那天晚上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语气还比较生硬,透着些许的尴尬和极隐晦的羞涩。
庄非一向浅眠,而且那天白天又发生的新的杀人案,她怎么可能还能睡的安稳呢。
所以周一臣说第一句还是第二句的时候,庄非就半梦半醒的醒了。
等提到“袁情”二字时,庄非便彻底醒了,本想说话,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庄非不敢醒来了。
但也睡不着了,自然把后面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周一车很是平淡的应了一声,也没什么惊讶反应,“哦,你听见了啊,听见了多少?从头到尾?还是中间到末尾,还是就末尾那一段?”
庄非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那天晚上的话应该是告白吧,虽然周一臣没有明说,但是听那意思,就是告白了。
被“告白”的庄非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告白实施人——周一臣却表现得很平静淡定,像是那天晚上的话都不是出自他口似的。
庄非垂眸,视线下移,“咳,差不多全都听见了吧。”
“哦,这样啊。”周一臣依旧平平淡淡的,不过随即他就扔下了一枚原子弹,直接把庄非炸呆了。
“那回答呢?”
庄非猛地抬眸,不知是惊诧还是害羞,亦或是两者都有,她整个人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回答?回答什么?”庄非在三秒过后,决定装傻。
庄非其实是个恋爱白痴,初恋是姚烨,但是他们的恋爱只维持了三个月,并且他们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超过十天。
大部分都是在破案,聊公事,约会的时间还有短短十天,不过即便是在约会中,也往往因喂突发事件而导致约会无疾而终。
而恋爱白痴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炸弹,只能是装傻,即使清冷如庄非也是如此。
而且清冷不过是庄非自我防卫的面具,实际的她……
周一臣眸中飞快的划过一丝笑意,唇角微勾,不紧不慢的道:“你听到了我的告白,不该给我个答案吗?”
庄非决定装傻到底,只要周一臣没挑明。
“那是告白?不是你在告诉我我缺陷的地方吗?而且…”庄非的声音低了下去,“…连喜欢两个字都没有。”
耳尖的周一臣听到了庄非后面那句近似蚊音的话。
端正了坐姿,收起了调笑的笑意,眼神认真地看着庄非,“如果那不是告白的话,我现在说一遍就行了。”
周一臣指着自己,“我,周一臣喜欢你,”指向庄非,“…庄非。”
被那双认真的眸子盯着,庄非只觉心脏像是突然之间“生了病”,扑通扑通跳的越来越快,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似的。
云想看着那些偶像剧时候,曾形容过恋爱了的感觉,说什么“好像是有一头小鹿在心头乱撞一样”。
庄非当时就道:哪有你说的那么邪门夸张,她跟师兄就是自然而然走到一起的,说不上是谁告白,好像也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她在“恋爱”中从来没有体会到云想说得什么“小鹿乱撞”理论。
爱情就是那样平平淡淡的,像她爸妈一样,经人介绍在一起,婚后生活虽然也是平平淡淡的,却很温馨。
但是今天,她好像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庄非慌了。
她觉得自己的面具好像有了裂痕,不,应该是很久以前就有了,只不过她一直都疏忽了。
直到今天,裂开的那条大缝已经无法掩盖了,所以被庄非发现了,但是发现的太晚,也变得无法愈合了。
幸好有人救了她。
“阿非,手续都办好了,药我也买好了,你是药在医院先休息会儿呢,还是直接去警局呢?”
林嘉欣推门而入,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诶?!阿非,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太热了,还是伤口很痛?”
庄非见林嘉欣来了,也松了一口气,听见林嘉欣问话,反射地抬手去摸,脸颊的炙热似要穿透皮肤。
“没…没事,咱们还是去警局吧,还是案子比较重要。”
庄非忙要站起,抹了药的脚腕清清凉凉的,比之前好了一点,但是也不足以支撑她走路。
人就又跌坐了回去。
皱着一张小脸,一副压抑着痛苦的模样。
林嘉欣看了,一惊,忙走上前,扶住了庄非,“阿非,你怎么也不小心点,没事吧,要不你还在医院休息会儿吧。”
周一臣极快地蹩了蹩眉,伸出的手紧了紧,又收了回来。
庄非被这痛感一激,心中的旖旎也消了大半,闻言,摇头,“不用了,这点伤不是什么大事。”
林嘉欣不赞同地皱眉,道:“小伤也是伤啊,万一加重了,不是又要费二遍事,你还想再跑一趟医院啊。”
庄非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我知道,我有分寸的,从这里到医院门口,再从警局门口到里面,不用走太多路,不会有事的。”
林嘉欣见了,知道拧不过庄非,也就只好放弃了,而且庄非也不像是个莽撞的人,应该会有分寸的。
“那好吧,我缠着你点走,要是走不了了,就跟我说一声。”
“恩。”
庄非应得虽乖巧,但是她一路上却一声都没坑过。
到了警局,二人一鬼在楼下等电梯,电梯门一开,就迎面撞上了二少和他身边的一个精英白领男。
二少看见庄非翘着脚被旁人扶着的样子,一怔。
而后反应过来,冷冷地看了庄非一眼,便越过庄非离开了。
庄非一顿,随后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迈着步子进了电梯,转过身,看着二少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言未发。
她大致猜到二少前后态度的转变跟她那通电话有关。
但是具体原因庄非也是不知道。
不过这样也好,她终究是个“麻烦”的人,不与旁人过分接触,省得给他们带来麻烦。
做笔录的时候,是姚烨跟叶蕴仪一起给庄非做的笔录。
姚烨和庄非一问一答,叶蕴仪在旁记录,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从酒吧案发现场的酒味,再到酒店偶然遇见那个调酒小哥。
于是生了疑窦,看见二少没事,又联想到跟着二少的跟班。
为了放心,便去看,于是发现了死尸,再然后就是报警了。
庄非省略了恶鬼的部分,而且,还将事情滴水不漏地给圆了回来。
因为庄非说的都是确有其事,而且口供听上去也毫无疑点,跟二少说的都能对得上。
便放庄非回家了。
回去的时候,庄非没再麻烦林嘉欣,只让她帮着送到了楼下,又帮着打了辆出租车。
庄非就拖着那条伤腿,上了车,跟着周一臣,两个人一起坐着出租车,回了出租屋。
在车里,因为有人在,两人一路没说话。
不过大概也有点尴尬加不知所措的意思吧。
毕竟周一臣才跟庄非告白没多久,而庄非也还没给个准确回答呢。
下了车,因为周围有人,庄非没让周一臣扶着,自己一路扶着墙壁慢慢走着。
上楼梯的时候,庄非再一次差点跌倒的时候,周一臣实在看不过去了,一把搀过了庄非,无奈地重重舒了一口气。
边指挥着边道:“你那手扶着栏杆,我这边扶着你。”
庄非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周一臣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张口就堵了回去。
“你放心吧,这里没人看见的,而且看见了也不会以为你姿势怪异的,而且我要是再不扶着你,你就又跌了,你想从楼梯上滚下去吗?”
庄非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周一臣见庄非顺从了,眸子微暗。
两人又安静了,直到走到了门口。
周一臣忽然道:“我不会强逼你现在就给我答案,你可以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想明白了再给我答案,不过……”
周一臣一个“不过”转折又让庄非落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周一臣瞧着庄非那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早就暴露了她内心想法的小眼珠,不觉好笑。
刚要张口接话,门这个“不速之客”却突然来搅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