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时间,从皮开肉绽到血肉模糊竟然不到三分钟,便已经成了枯骨。
我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老凯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所有人的脸色都煞白铁青。
我们狂奔了差不多十分钟,老头儿这才让骆驼放慢了脚步,后来老头儿说,骆驼在沙漠上行走,若是太过消耗体力,驼峰里储存脂肪消耗很快,消耗完了,会有生命危险。
我和老凯还是忌惮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沙漠上的蝼蛄实在是太吓人了。
因为干旱的原因,它们只能靠着饮血来补充体内的水分,想到这里,如果方才不是老头子把那头骆驼屁股上的一只蝼蛄给挖出来,恐怕,那骆驼早就成了一堆骨骸。
半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老头所谓的避风的地方。
我远远的看到了断壁残垣,好像,很多年前,这里应该也是绿洲,沙漠还没有覆盖到这里的居民。
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我不由得感觉天能育人,也能让人置于死地。
老头儿对这里的环境很熟,灌满沙子的残壁断垣内,我们靠着墙歇息了一下,可我们都不敢放松警惕,生怕还有其他的东西出现。
老头儿牵着骆驼往深处去了,我有些担心他,当然,我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毕竟他比我们更专业。
老头儿走进了一个更加残破的院子里,沙子没过脚踝,但是,他却找到了一口井,从里面打出来水给骆驼喝。
说来也奇怪,骆驼的饮水量大的惊人,它们的驼峰也渐渐充盈起来,我问老头儿,你知道这里有水?
老头儿苦笑一下说,这里,是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最后一个水房,也是他祖父当年守着的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用水冲洗受伤骆驼的伤口,随后洗了一把脸,示意我也洗把脸,他靠在残壁上,点了个烟枪说:
“你们这波人里头,就你看着舒坦,我知道你们是干啥子去的,我也不多问,只是提醒提醒你,那地方,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十几年前就有一波人跟你们一样,进去后……”
说着,老头儿抽了一口烟,摇摇头没说话。
他不说我大致也知道,应该也是没出来。
我开始试探着打听上个月是不是也有一波人入住他的驿馆,可我话刚说了一半,他就瞪了我一眼!
“你们是一伙的,就算你和他们不一样,难保你身边跟着那几人也不一样!”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老凯的方向,此刻,他们都在补充食物和水分,看日头已经是看不出时辰了,除非太阳下山,才知道天快黑了。
我转开话题问这里安全吗?老头儿说,这里歇息片刻还是可以的,只要没有血腥气,不会引来什么蝰蛇,也许老头儿刚才急匆匆的将骆驼的伤口血迹清洗干净也是担心引来其他的什么肉食蛇类。
寥寥说了几句话我便走向老凯他们那边,对于虎子的那瘦高个遇害的事情,似乎在大家的心里都埋上了一层阴影。
不是死可怕,而是我们都看到了那个死亡的过程有多骇人。
虎子就算是在喝水,手里的枪依旧紧紧握着,就连老凯脸色也铁青,见我过来,喃喃说道:
“我本以为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跟着唐家的那支队伍就可以找到目的地,没想到,这才刚深入沙漠就碰上事儿了!”
说着,老凯仰头喝了一口水,好像随时都能能在下一刻丧命一般。
对于老凯的叹息,我又何尝不是,但是沙漠这种与风俱进的地方,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一场风吹过,还剩下什么?
我甚至可以大胆的猜测,只要有一阵不大的沙风暴扫过,我们连来时的路都未必能找得到,更别说什么蛛丝马迹。
“我去问问那老头,边塞就他们一家驿馆,肯定知道路线!”
虎子给枪上了镗,拍拍屁股就朝着老头儿走去,我站起来拦住虎子:
“别冲动,他也只是个普通老头,手无缚鸡之力,他刚才也说了,他知道前一拨人所要抵达的目的地,他会带我们去的。”
我这么一说,虎子狐疑的扫了我一眼,似乎不相信,扭头又看向老凯,老凯摆摆手说:“都他娘的自己人,闹腾什么呀!”
虎子算是安分的重新坐下来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老头突然牵着骆驼往废墟的矮墙走去,骆驼跪了下来,我舒尔抬眸看去,烈阳高照,却出现了一层灰蒙蒙的沙尘,使得整个天空都有些发黄。
一股沙尘暴就这么凭空扫了过来,呜呜的风声不亚于海啸,老头说这只是一阵风而已,算不得什么沙尘暴。
可沙尘暴一过,我和老凯等人半截身子都淹没在了沙子里,衣服里,嘴巴里,到处都是沙子。
我看看老凯,老凯看看我,我们俩脸上就只剩下两排大白牙和一对白眼仁,活脱脱像是从黄土里刚爬出来的泥鳅。
这里是废墟之地,有些避风的地方,所以沙尘受到阻力落在这里的沙子很多,这一片废墟给我的感觉就是,若是来一场大的沙尘暴,恐怕会被掩埋。
老头儿不说话,摆摆手说启程。
按照目前的天气,没有沙尘暴的话,我们明天就能抵达死亡谷,但前提是,未必找得到,因为半个月前有过一次沙尘暴。
老头的话我自然明白,所谓的死亡谷能转移,甚至瞬息万变,还是如我之前以科学的角度去考虑的一样。
是沙丘在转移,不是死亡谷在转移,如果不迷路的话,应该找到不难,更何况,我脑海中的那几张路线图或许到时候还能有所帮助。
希望这一路上不要在出岔子。
启程的时候,老凯掏出指南针辨认了一下方向,是为回来的路做好准备。
离开废墟之地,我们带上口罩和骑士眼睛,朝着那绵绵延延看不到边际的沙漠层叠沙丘之中进军。
或许是因为方才的风沙,沙子里时不时会爬出一些蜥蜴,钻出一些蜘蛛,八条爪子跟河蟹一样大小,灰鼻子涂脸的钻出来,开始刨沙子。
在沙子上挖出一个个的洞眼,随后,慌慌张张的开始织网,更有意思的是,比这一路上看的还有些意思,这些体态发白的蜘蛛翘着肥臀编织好网后,还用爪子往网上铺洒一层细沙作为掩护。
自个儿就钻进网下,坐等猎物落网,老头儿说,这种蜘蛛在这一代很常见,叫白夫人,但是有这种蜘蛛存在的地方蝼蛄就会很少,因为会不小心落网,这是生物之间相生相克的食物链。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头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在沙漠里若隐若现的几块山石,长着几颗仙人树的地方说:
“如果天黑之前,赶不到,我们还得在那块儿留一夜!”
老凯叹了一口气,但从上次虎子的一名手下死的那样惨状,谁也不能说什么,我知道老凯可能真的着急宋樱。
可我又何尝不担心桃子呢?
那几块礁石看似很近,但是,我们却整整翻过了三座沙岭才眼看着快要抵达目的地,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沙漠上空吹来的冷风如同一下子从酷暑来到了严冬。
沙粒都成了雪花一样的温度。
卸下所有的装备,我和老凯冻的个差点三个大老爷们儿抱成一团。
“沙子里头暖和!”老头儿说着,开始用手抛沙子,我忽然发觉还真暖和,屁股底下的沙子被暴晒了一天,暖的跟刚泼了一盆热水是的。
三人开始抛沙子,突然听到有人哎呀一声!我们一下子精神都紧绷了起来,只见虎子的另一名手下,攥着自己的手腕后仰了过去。
老凯离他最近,一把拽住他,若不然,一翻身就得滚下去。
等到那人站稳的时候,我当即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手指头竟然只剩下了三根。
食指和中指少了一节,血淋淋的正在往外冒血,疼的那人呲牙咧嘴。
我赶紧打开手电筒朝着他刨坑的地方照去,这一照,我就看到那坑里头的沙子动了动!
就好像沙坑底下埋着一只活物在蠢蠢欲动一般,而断掉的两节手指头血淋淋的落在坑底部。
就在我观察的这个转瞬间,从沙子探出来一对毛茸茸的触角,将那血淋淋的断指给勾进了沙子里。
在这个时候,老凯和虎子才注意到我手电照射的地方,看过来的这个空档,断指骂了一声:
“我操你姥姥的!”
不顾血流不止的断指,拔出配枪对着沙坑底部呲牙咧嘴,砰砰砰,连开了三枪。
沙坑底部顿时飞溅起沙尘,夹杂着一块块跟腐肉一样的白色血肉,落在沙坑四周。
露出一只毛茸茸带着一排倒勾的爪子……
我顿时吸了一口凉气,那断指恨的牙痒痒,脸色苍白直往外冒汗,见他还要开枪,老凯拉住了他,让虎子给他拿急救箱的东西包扎一下。
随后,我和老凯蹲在坑边,也不敢用手去摸,老凯拔出佩刀拨弄了几下,竟然露出毛茸茸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身体一部分。
老凯慢慢的拨弄沙子,那东西暴露在空气里的分量越来越大,我的头皮开始一点点发毛……
整个跟碗口那么大的白色蜘蛛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我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