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傻瓜,自然知道那个红衣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府里,是纳吉用来笼络你的吧,我以为你喝了酒,今晚便不会回来了。”夏余音将自己之前的所有担心都告诉了萧统。
萧统笑了起来,“所以你今晚才没有去晚宴,只是为了考验于我吗?”
夏余音有些不好意思了,却也不准备自己心中所想,“那个红衣的确是美艳异常的女子,素来男子都三妻四妾喜新厌旧,我们之间又经历这么多分分合合恩恩怨怨,我只是有些没有信心而已。”
“那现在呢?”萧统伸手捏住夏余音的下巴,戏谑着问道。
“谢谢你,给了我这样的深爱。”话一出口,夏余音的眼眶竟湿润了。
“傻瓜,从我萧统对你承诺那刻起,此生便唯你可得我心,世间美貌再多,而你,却只有一个。”萧统将夏余音搂在怀里,柔声说道。
夏余音靠在萧统怀里,听着他胸腔里坚实有力的心跳声,这声音让她有从未有过的踏实之感,这种笃定,正是当初她与萧统相爱时的那种感觉,不管世间如何变幻,不管自己容颜如何,不管再多的莺莺燕燕,夏余音都笃定地知道,萧统唯一爱的只有她。
“睡吧,夜已经很深了,不然明儿个你又该没精神了。”所有的误会都解除,萧统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他低头在夏余音的额头上亲了亲,说道。
嗯。夏余音点了点头,而后伏在萧统怀里,安心地闭上眼睛。
夏余音是在子时快过的时候醒过来的,她觉得腹中绞痛,以为自己是晚膳时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忍着,期望着一会儿便好起来。
岂料好长一段时间过去,腹中还是隐隐作痛。夏余音这才觉得有些苗头不对,她轻轻从萧统怀里起身,蹑手蹑脚下了床,准备喊翠儿去烧点热水来敷一敷腹部。
却不料萧统却醒了,他下了床,见夏余音手捂着腹部,忙问道:“音儿,怎么了?”
“无妨,就是腹部有些疼痛,用热水敷一敷许就好了,你去睡吧。”夏余音故作轻松地回道。
“你有病痛我如何睡得着。”萧统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夏余音的额头,夏余音的额头渗着冷汗。
“来人,快去请郎中。”萧统急忙喊了一声。
下人睡觉都是警醒的,听到萧统的声音,翠儿从外间急忙冲进来,看到夏余音面色苍白,急忙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快去让人请郎中来。”萧统急忙又吩咐道。
哦哦。翠儿这才着急麻慌地转身跑去叫人了。
萧统将夏余音抱起来,放到床上,夏余音立刻在床上蜷缩了起来。萧统见了,有些不知所措,此刻只恨自己竟是不通医理的,他伸手在夏余音身上轻轻拍着,却也不能减少夏余音的疼痛,萧统急了,起身出了门外。
“去牢中,立刻将白居仁带来。”萧统将自己的侍从唤来,吩咐道。
是。那侍从急忙领命而去。
萧统虽然讨厌白居仁,但是医术之事,他最相信的还是白居仁。
夏余音在房间里,听到萧统命人去找白居仁,便有些安心了,一直以来,都是白居仁为她诊治病痛,她也只相信白居仁。
而且,夏余音忽然想到,或许可以借着自己这次病痛,央求萧统放了白居仁?
正想着,萧统已经返回了屋子,坐到床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满心的焦急,希望白居仁能快点来。
“你让白哥哥来?”夏余音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别的郎中我不放心。”萧统沉声回了句,听到夏余音称呼白居仁白哥哥,如此亲昵,萧统的心还是有些酸酸的,“你先别说话,等白居仁来了看过之后就没事了。”
夏余音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萧统上前,将夏余音拥在怀里,用手不断轻轻抚摸着夏余音的背,像哄一个小孩那样安慰着她。
且说那侍从快马疾驰去了大牢。
大牢里,静悄悄的,连守卫的狱卒都昏昏欲睡,猛然听到马蹄声,急忙起身,料定此刻来人定是有要事的,果然,那侍从拿出萧统的令牌给那狱卒看了一眼,“速速与我将白居仁放出来。”
那狱卒也不敢怠慢,急忙一路小跑着,和侍从一道去了大牢之中。
白居仁正在睡着,狱卒敲了敲牢门,“白居仁,白居仁,有人找你。”
白居仁醒过来,漫不经心地看了牢外一眼,见是萧府侍从的衣着,便仍是躺着未动。
“夏小姐夜里忽发急症,将军请您前去诊治。”那侍从一直追随着萧统,对萧统和白居仁之间的恩怨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知道白居仁与夏余音之间情谊深厚,此刻形势紧急,他便用了最聪明的法子对白居仁道。
听到是夏余音有了急症,白居仁一跃而起,对那狱卒道:“快将门打开,”而后又问那侍从,“音儿她是如何急症?”
“在下也不知,还请白郎中速去。”侍从如实回道。
待狱卒将牢门打开,白居仁阔步而出,侍从也跟在身后,疾步出了牢房。外面,侍从一匹马,又让狱卒牵来一匹马给白居仁,二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待白居仁赶到,早一步先到的郎中已经在屋内了,那郎中给夏余音诊着脉,只觉得脉象又滑又乱,不知所以,似是喜脉,但是看夏余音腹痛的样子,又疑心自己会诊错了,便一直搭着夏余音的手腕,支支吾吾地说道:“似乎是,似乎是有喜了。”
萧统气不打一出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似乎?”
言毕,萧统挥手让那郎中出去,只等着白居仁来了再说。
不大会儿功夫,白居仁也就到了,省去了一切繁琐,白居仁到了床边,便让人拿着油灯就近照了照夏余音的模样。
夏余音脸色苍白,睁开眼看到面前胡子拉碴的白居仁,不觉热泪涌上眼眶,她轻声唤了声:“白哥哥,惊动你了。”
“别说话。”白居仁垂下眼睛,伸手搭住夏余音的手腕。此刻,并不是与夏余音叙旧的时候。
片刻之后,白居仁抬眼看了看萧统,目光里都是愤恨,他放下夏余音的手腕,让萧统将夏余音放下躺着,而后对萧统道:“你跟我来。”
萧统心都提了起来,白居仁让他去,莫非是音儿有什么不好么?
夏余音也有些疑惑,看着萧统和白居仁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她心里也有些犯了嘀咕,谁知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听到门外传来打斗声。
屋外,白居仁一拳打在萧统身上,毫无防备的萧统踉跄着倒退几步,站直之后,怒目录看向白居仁,“你疯了?”
“你就是这么待音儿,你差点害了她。”白居仁仍是怒的,上前对着萧统又是一拳。
这一拳,萧统仍是结结实实的挨了,因为听到白居仁说他差点害了夏余音,他有些不明所以,分了神,没有去躲这一拳。
待回过神,萧统觉得一股子血腥气在口中弥漫开来,他也有些怒了,指着白居仁,声音又不敢太大,怕夏余音听道:“姓白的,你别太过分,音儿到底怎么了,快说。”
白居仁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近萧统。
萧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警告白居仁,“你再胡来我便还手了。”
“音儿有孕了。”白居仁低声对萧统说道。
“真的?”萧统听了,当即惊喜不已,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白居仁仍是气恼的,却又不得不说,“你是不是对她,对她太粗野了?”白居仁想了个比较婉转的词。
萧统当即明白过来,夏余音有孕,而今晚他和夏余音在一起时,他有些太粗暴了,伤到了夏余音。想到这里,萧统恨不能将自己打一顿,平日都好好的,谁料到只这一回便出了事。
“音儿无碍吧?”萧统急切地问道,若是音儿有个好歹,那他此生又有何安乐可言?
白居仁不言,转身去寻那个郎中,却不见踪影,便又问萧统,“那个郎中呢?可有带银针来?”
萧统急忙派人去寻那郎中,又命人去找银针,趁这个空档,白居仁又开了方子。宅子里下人全都醒了,找人的找人,烧水的烧水,去抓药的抓药,忙成一团。
夏余音躺在床上,心里有些焦急,自己到底是如何了,怎的全宅子的人都惊动了。
待白居仁和萧统再度一同进来,夏余音撑着有些虚弱的身体,轻声问道:“白哥哥,我到底是何病症?”
“没事,你只是有了身孕,却不小心动了胎气,待会儿我帮你针灸固一下胎气,再喝点药好生调理着,便好了。”白居仁轻声对夏余音说道。
“白哥哥……”听白居仁这样说,夏余音放下心来,但是看到苍老而憔悴的样子,她的声音哽咽了。
“有了身孕的人,可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不然胎儿也会跟着哭鼻子的。”夏余音的心,白居仁都懂,于是便这样跟她玩笑道。
夏余音的眼泪却潸然而下,她看着白居仁身后的萧统,问道:“还不能放了白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