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送礼
桃笺2020-06-19 13:103,432

  宋端午这一胎虽说生得还顺当,但毕竟是头胎,且身子最重的那些日子恰是酷夏,也是受了一番辛苦的。萧老太太生怕她损了身子,硬是让她坐了个双月子,直到九月里才结束。

  “幸好天气凉了,若不然,只怕我这两个月都要臭了……”一出月子,宋端午便捡着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痛痛快快在木桶里泡了足半个时辰才出来。

  喜鹊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笑:“哪就至于了……”说是坐双月子,其实第二个月也让洗漱了,只是不能这样痛快地洗而已,多是用手巾浸了热水擦拭。只是宋端午自小就爱洁,便是冬日里也要时常沐浴,是以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些气味。

  “大爷都说没事呢。”喜鹊笑嘻嘻地说道,“大奶奶不信奴婢的话,总该信大爷的话吧。”其实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味啊。

  宋端午轻咳一声,脸微微红了:“这些话不许到外头去说。”喜鹊到底年纪尚小,便是有些事偶尔看在眼里也不懂什么,只当是个佐证;若是被有经验的人听了去,便知道这是夫妻私语。

  喜鹊果然不大明白。不过她晓得不乱说话——不管是她哥哥,还是刘妈妈,都叮嘱过她用心伺候大奶奶,不管听了什么也不许到外头去传——于是点头道:“奴婢知道的,对外头什么也不说。”

  “这才是呢。”宋端午赞了她一声,又道,“大爷在外头当差不易,多有人嫉妒眼红的,差事上找不到纰漏,就要在些后宅阴私上生事。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无风也能掀起三尺浪来,只有咱们把篱笆扎得紧紧的,不漏一点儿破绽,才能免生事端。”

  喜鹊连连点头:“我都听大奶奶的。”

  她说着就忽然竖起耳朵:“是不是哥儿醒了?”

  宋端午也听见卧房之内传来细微的动静,不由得笑道:“也该醒了。”

  平哥儿果然醒了,宋端午俯身去瞧他的时候,他正张开嘴打了个呵欠,还转了转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宋端午柔声叫他:“平哥儿,娘在这里——”

  小孩子下生之后竟是一天一个样子,当初那又红又皱小猴子似的小东西,两个月过去竟变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小胳膊小腿儿藕节一般,脸蛋更是又圆又软,谁看了都恨不得凑上去啃一口。

  平哥儿这会儿眼睛还不怎么好使,耳朵倒是灵的,听见宋端午的声音就把小脑袋扭过来。宋端午把一个手指放在他的小手里,那五根胖胖的小指头就收拢起来,把她的手指紧紧抓住,还挺有劲儿的。

  宋端午看着他简直爱不过来,摸摸他稍微有点汗湿的脑门儿,俯身亲了一下。平哥儿就咧开小嘴,无声地做出个笑的模样。

  喜鹊在旁边也伸长了脖子看,惊喜地道:“哎哟,哥儿笑了。”

  “平哥儿笑了?”门口传来萧谨的声音,宋端午一回头,不觉惊讶:“你回来了?”这会儿离下衙的时辰还早得很呢。

  萧谨将外头大衣裳脱了,又洗了手,这才凑过来笑道:“怎么,嫌我回来早了?如今有了儿子,就不要我了?”

  喜鹊早识相地退出去了,宋端午却仍旧忍不住脸上一红,低声道:“又胡说什么。”她月子还没坐完,萧谨就偷偷摸进了房。刘妈妈看见好几回,拦也拦不住,只好私下里跟她说,叫她千万要等癸水来两回再行房,当时就臊得她脸红到脖子根儿,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一想起刘妈妈又是好笑又是担心又是欣慰小夫妻两个情笃的样子,宋端午就觉得脸上又发起烫来,转身抱了儿子掩饰。

  平哥儿很喜欢被人抱着。闻到宋端午身上熟悉的气味,便又咧开小嘴,小手一张一握地,似乎想来抓她。

  萧谨到现在都还不敢抱平哥儿,总觉得他小身子软绵绵的,自己这两只手只怕稍稍一用力就会捏伤了他,故而瞧着眼馋,却只敢轻轻摸摸他的小手。

  宋端午看得好笑,便将平哥儿往他怀里送:“他这会儿长大些了,也不是豆腐做的,你只管小心些,抱抱也无妨的。”

  萧谨张着两手,一脸的战战兢兢,哪里还有平日的冷峻镇定,好半天才在宋端午的指点下将孩子抱好。好在平哥儿给他面子,虽然被折腾了好一会儿,嘴巴扁了几次,却也没有哭。

  这天气已到深秋,萧谨竟是出了一头细汗,但看着儿子乖乖躺在自己怀里,又觉得心里十分得意。刚要说话,忽觉手上热乎乎的,却是平哥儿尿了……

  宋端午笑得前仰后合,忙忙地将平哥儿接过来,又叫喜鹊端了温水来,给平哥儿洗过,换好尿布,这小子便在她怀里拱起来,嘴里也小猪一般哼哼着,显是饿了。

  萧谨被他尿了一手,连袖子上都沾了些,只得去洗了手换过衣裳才又过来,看平哥儿鼓着小脸颊吃得正香,不禁笑道:“真是小猪一般,才醒了就要吃。”

  宋端午将衣襟拉了拉,掩住自己胸口,轻嗔道:“你先出去。”

  萧谨哪里肯走,笑道:“我不。”

  宋端午拿他没法子,只得向床里又侧了侧身。萧谨也觉得耳根微热,没话找话道:“平哥儿穿的这袜子倒精致。”

  天气凉了,平哥儿的小脚丫上早穿上了棉布做的小袜子,瞧着还不如个菱角大,针脚均匀,只有脚趾边上有一处露在外头的线头,竟是一根长线缝下来的。这么点儿的小袜子,细看用的竟是上好松江布。

  宋端午叹道:“这是干娘做的。由小到大的,一气送了十双来,另有一套小衣裳。用的都是好布,还怕新布太硬,揉软了才送过来。娘那里也是做了三身衣裳,还有帽子,我瞧着我都不必做针线了。”

  干娘便是说田掌柜家的林娘子,自宋端午有孕也来过好几回,这些衣裳袜子都是早早备下的。

  萧谨想了一想,笑道:“田家小丫头也该说亲事了罢?”

  田家这一年日子过得也是不错。有个在锦衣卫步步高升的干女婿,别说街上那些市井无赖,便是衙门里惯打秋风的衙役们都不敢轻易上门。

  如今田家是专做瓷器生意了。这也是宋端午出的主意,专做给中等人家新娘子出嫁的陪送。似御窑那样的五彩瓷器自是不能外流,但双彩三彩的却是不妨。图案也是她亲手设计,都是些石榴桂花莲子五蝠的口彩,偏她能画出别致样子来,看着就教人爱不释手。

  且有宋家父女都在御窑的名气撑着,一样是给女儿备嫁,自是来沾一沾七品女官的福气更好——宋女官自个儿有本事,嫁的男人更是一等一的。这年头儿,倒也没几个指望女儿能如宋女官那般,可嫁个如意郎君,日后步步高升,却是家家户户有闺女便有念想的。

  自然,那些真正的高门大户对此是看不在眼里的,可田家做的就是中等人家生意,也不要一本万利,只消来的人多些,这利润也就足够了。

  如此一年多来,田家铺子的名声竟是不错,连张氏都被林娘子拉了去,投了几十两银子的本钱,合起伙来做生意。除了瓷器,如今还渐渐加上了些荷包帕子之类的针线活计。这些虽小,却也是嫁妆里用得着的,去店里定瓷器,看见了少不了顺带着买些,生意竟也不小。

  这瓷器是田掌柜与田金在外头管着,针线活计就交给了张氏和林娘子。如今两人做得兴起,还想着招几个绣娘,在田家铺子旁边再扩出一扇门来专做这生意呢。

  生意顺心,田金还在今年娶了亲,新娘子也是个商家女,打理家事是一把好手,林娘子甚是欢喜。如此一来,田家可不只剩下了女儿的亲事要用心了。

  “干娘也在相看。宝儿年纪不大,如今家里又好了,有意提亲的好几家,干娘也要挑花眼了。”宋端午说着就好笑,“如今拘着宝儿在家学针线,弄得这丫头叫苦不迭,上回还捎信来,问平哥儿几时办满月酒,好叫她出来松快一下。”

  因她坐双月子,所以萧谨干脆也给平哥儿办双满月。如今他高升,手下那些人都等着这机会送礼呢。

  “汪直才叫人送了满月礼来。”萧谨忽然说了一句,“东西不少,都叫我放在外头了,免得拉回家来招人的眼。”

  能用个“拉”字,那显然是不少了,宋端午不由得也吃一惊:“汪直?”一直以来汪直都觉得是他在提拔萧谨,便是有些走礼往来也是萧家主动,何时会先给萧家送礼了?还送了许多?

  萧谨便起身到外屋去,拿了个匣子回来给宋端午看:“这一匣子东西贵重些,我先拿了回来。余下一些边关土物也不好久放,回头我拣些拿回来,其余的分送出去,免得太过扎眼。”

  宋端午就着他的手往匣子里看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这,这也太——”匣子里头竟全是宝石,花花绿绿,大的有杏核大小,小的也如莲子米一般,总有二十几颗,颗颗颜色通透,只说“贵重些”未免也有些太轻了。

  萧谨将匣子合上,放到枕边:“这都是西北那边的宝石,倒也不是什么极名贵的,只是这质地极好,想来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你拿去打几件首饰,瞧着好看,又不十分打眼。”这些多是玛瑙玉髓之类,倒也比不得什么红宝翡翠的贵重,只是一大匣子,也算得上是重礼了。

  “汪直是——要做什么?”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连汪直自己都做不到的,宋端午想想便觉得有些担忧。

  萧谨倒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想回京城。”

继续阅读: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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