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这两日忙的紧,李锦鸾也在盯着穆府那边,宫里的事就盯得松了些。忽然闻得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朝政近来形势大好,圣上龙心大悦,想着立后的事了。
其实也就是太后在文璋面前随意说了一嘴,文璋顺口应下。不过这一遭就又把徐家小姐扯了出来。消息并没有公开了传,只是李锦鸾几人听暗卫回来报时心里还是揪了几分,尤其沈二爷,向来笑意吟吟的脸上也终于布满寒霜。
从那回长安街一遇之后,沈文清就鼓足了勇气,想要重新叫慕娴看看自己的心意,还请了安王妃李锦鸾来做军师。因着两人本就互相有情,沈文清一坦白便就等于捅了窗户纸,事情明朗了。两人在李锦鸾的帮忙下会了几次面,一次比一次有戏。
李锦鸾私下里也问过文渊自己这么帮他们到底对不对,毕竟还是有个隐患在那里,文渊一句话打消了她的顾虑。
“你帮不帮这俩人都是要来这么一下子的,我们也止不住,倒不如叫他们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再做决断。”
话是这么说,可消息一传过来,几个人还是吓得一哆嗦,忙就聚在了安王府商量。
花厅里,李锦鸾夫妇,沈文清沈凌兄妹二人,徐慕娴和小五以及谢焰之都在,俱都是脸色紧绷,愁眉不展。
沈文清最先沉不住气,吼道:
“惹急了老子带人私奔!”
他旁边的沈凌恨铁不成钢地瞥了自家兄长一眼,接着说:
“你想得倒好,你让慕娴怎么办?她一个姑娘家是能跟着你走南闯北了?还是能扛得住人戳脊梁骨了?就算你们俩没事,你让家里的祖父、徐家的侯爷世子爷怎么过?世子妃可就慕娴一个姑娘!”
她话说的不假,可以说很现实,李锦鸾也很赞同她的观点,不过她顾虑到慕娴的情绪,没再说什么,沈凌一个人打打她哥的傻气就行了。
众人一时无话,良久,一直沉默着的徐慕娴看着众人开口。
“不然……我嫁就是了,横竖这是改变不了的,也是我命该如此,只希望沈二爷日后能觅得良配,不必顾虑我……”
“什么话!老子就是死也不让你嫁!”
沈文清头一个站出来反对,他双目眦裂,情绪外放,像是要吃人一般。
慕娴看着他,眼含无奈与辛酸。李锦鸾心情也很复杂,说来说去,还是要扯到这个层面上,都是逃不了的,小五有心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有用,睁着双眼一会看这个一会看那个,急得不行。
倒是上首的文渊,一边喝着碗茶一边盯李锦鸾怀里的元宝,一人一狐正暗地里斗法呢!
大家都颓唐的时候,李锦鸾想着怎么把大家的情绪稳定些,皱着眉头,文渊眼神一撇就看见了,不忍心她身上的伤还未好忧思过多,便清了清嗓子说道:
“本王觉得,倒不用想这么多,眼下朝廷礼部正在准备十月太皇太后寿诞以及千花盛会的事,近两个月帝后大婚是绝对顾不上了,等进了十月,穆家势力连同皇上怕就要对我们做些什么,时局动.乱,立后一事定是不能提上台面了。”
他这话一说众人登时恍然大悟,沈文清深深看他一眼,道了声谢。几个姑娘脸色也都好看了些,才松了口气下去。
此话暂略过不提,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后头的事。
原本文璋立后一事就是苏楹袖在太后面前做的手脚,目的就是叫她们那群人慌一下。她深知文璋没可能这么早就立后,但是把这话传出来叫人危言耸听一阵还是可以的。
但话也不是说说而已,后续太后自然就会想着把徐慕娴招进宫里见见,她一个未来国.母,品行再怎么端庄,也得不了后宫那些妃子的喜欢,这摩擦是少不了的。
这时候苏楹袖真正的目的就出来了。
李锦鸾作为安王妃必然常出入后宫,从前她一个人的时候尚且能忍,但这时候多了一个姐妹,两人在太后宫里碰上,偏巧徐慕娴又被人刁难,李锦鸾会坐视不理?
苏楹袖就是笃定了李锦鸾不会见死不救才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就是为了让太后娘娘讨厌她,不再利用她靠近文渊。没了皇室的首肯,她这个安王妃便没什么价值了,到时候自己若是取而代之的话,便会容易许多。
她这是为了给李锦鸾使绊子,也是为了给自己的以后铺路。
当然,最重要的是,假若太后那边真的如预料那般行事,那便加速了目前形势的发展,文渊那边布置不知道怎么样,她也不知道此举会不会给朝局带来什么影响,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可以提前某些事情的发展。
苏楹袖若不是栽在了文渊身上,也算是个心思缜密的好手,事情果然就如她预料的那般走了下去。
这日徐慕娴被召进惠太后宫里叙话,惠太后爱热闹,宫里常叫了后宫那些嫔妃和公主以及当朝仆妇一起聊聊天,徐慕娴近来进宫次数非常多,李锦鸾也一样。
两人在殿里碰了面,互相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言,便各自坐下听别人说话了。
所以说该是你的跑也跑不掉,徐慕娴再怎么降低存在感,还是有人上赶着找她的岔子。
本就传出来风声说徐家姑娘是未来国.母,那些早先进宫的后妃们自然是心里不乐意的,又见着慕娴是这么年轻一姑娘,自然就想杀杀她的气儿,尽管人家本没有什么气儿。
惠太后跟徐慕娴说话的时候,一个后妃抓住了慕娴话里的一个错处在惠太后面前大张旗鼓,跟李锦玉从前陷害李锦鸾是一个路子。惹了惠太后好一顿气撒,当真揪住徐慕娴不放起来。
李锦鸾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起身为她说话,自然也就触怒了惠太后。原本自上回丞相府的事情过后,惠太后就对李锦鸾心生不满。又因苏楹袖在身边有意引导,现下惠太后看见李锦鸾是不如以往亲热了,甚至怀疑她已经成了安王爷那边的人。
此番她两人同时触怒惠太后,确实是苏楹袖一手促成的,惠太后同她儿子一样,是个空有野心,没甚巧思的人,极容易被身边的人引导了思想利用了去,比如眼下就被几个后妃刺激的要惩罚李锦鸾同徐慕娴两人。
事情起因并不复杂,只不过是慕娴同惠太后说话时借用了一个前朝罪臣生前常说的一个典故,后妃心里不忿拿这个在太后面前说理,便说她心怀不轨,意图谋反。
这帽子自然是扣大了,奈何惠太后就吃这套,当即就要捉拿两个姑娘看押。
太后宫里事情闹得有些大,李锦鸾和徐慕娴一同跪在大殿正中,四周都是宫里的后妃和仆妇,那几个挑事的后妃大约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整个殿上的人都不敢说话,遑论求情。
身后就有太后殿里的婆子和侍卫进来拿人,在场众人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太后娘娘真的敢动安王妃和未来国.母。进得来宫里的人都不傻,自然之后这动作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太后娘娘这么公然授意,不是皇上那边有什么计划,就是两边势力已经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了。这事件说是针对徐慕娴,实际上还是李锦鸾吧。
苏楹袖的目的在此,惠太后的意思同样在此。毕竟从安王成婚以来,两人恩爱的话本子不是传着玩的。
千钧一发之际,文渊扶着丽太妃走了进来,众人惊。
惠太后脸色很不好,这很明显是来要人的,文渊就罢,连丽太妃这个老家伙也过来,这是站队的意思吗?
到了最后,李锦鸾是文渊给领回去的,而徐慕娴,则是丽太妃给说的话。她老人家是王璇的姑母,也是慕娴的姑奶奶,替徐慕娴说话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徐慕娴本人对于隐居宫中许久的姑奶奶为了自己,再一次同死对头惠太后争锋相对起来这一事感到十分愧疚。
这边宫里人一散尽,惠太后立马就派人将皇上给请了过来,而李锦鸾这边人回去之后,也是立即召了人商量起来。
两边俱都猜疑着对方的打算,得出的结果是,大战在即。
惠太后如此明目张胆动文渊的人,已经是挑衅的信号了。
苏楹袖在自己府上,听着身边人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战争已经打响,谁能突出重围呢?
她尚在假设着后续事情的发展,卧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大祭司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苏楹袖,听说今天圣主当着众多宫妃和仆妇的面为了那个贱人和太后娘娘顶撞,是真的吗?”
苏楹袖掩住眼里的一抹算计,说道:
“是的,没想到王爷对那女人竟然珍视至此,真是痴情啊!”
“哼!耶米……”
她说了一句南、疆语,苏楹袖听不懂,但从她神色也能看出大祭司此时非常生气,似乎是因为文渊对李锦鸾的反应超出她预料了?
她一直都知道大祭司很讨厌李锦鸾,也在阻拦这两人在一起,但之前她一直没什么动作,眼下看来,这是多了个意外收获啊。
很好,很不错!
“苏小姐,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一个人,一定不要被人发现!”
大祭司向苏楹袖提出要求,后者这么多天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乐意效劳”
李锦鸾,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