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珂曾说过,他若离开,就不再来了。
他真的,就不再来了!
轻风吹乱了书页,莲溪垂眸,不经意间瞥见一句:相思子,圆而红,生岭南,又名红豆。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莫非,药书亦解人意?怎会在此时,让她看到“相思子”。
相思,她有什么资格相思?她又有什么资格下,想念李从珂?
李从珂是位尊权贵的皇子,而她只是一个卑贱如草的青楼女子,天壤之别的身份,她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莲溪,想什么那么出神?”
花妈妈扭着风骚的腰肢,挥舞着绢帕走了进来,脸上浓妆艳抹,高高梳起的云髻插着大红的牡丹,身后跟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壮士。
莲溪面色绯红,忙起身一福,羞涩道:“妈妈,您来了。”
殿下既已离去,花妈妈便会要她继续歌舞卖艺,不知道只卖艺不卖身的底线,还能维持多久。
“高威、高武奉命前来保护姑娘周全!”
两个壮士忽地抱拳行礼,声如洪钟道。
莲溪吃了一惊,瞪大双眸,如坠云里雾里,“你们……是何人?奉谁之命?”
“哟,你还不知道吧?”
看她莫名其妙的模样,花妈妈咯咯直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这个交由你自己处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自由身了。”
莲溪定睛一看,越发惊奇,她的卖身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皇子殿下今日已经替你赎身了,这两位壮士就是他派来专门保护你的!”
花妈妈抚拍着莲溪的粉颊,极尽奉承道:“瞧瞧你,多好的福气,就快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妈妈我都艳羡你!”
殿下?他来了?
听到李从珂为自己赎身,莲溪欣喜若狂,双眸放光,忙望向门外找寻他的身影,却是空无一人,“殿下呢,他为何没来?”
“殿下已经走了,他行色匆匆,说是要去体察民情。”
花妈妈执起莲溪的玉手,轻抚她的雪白葇夷,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花,“乖女儿,殿下吩咐过,就让你暂居畅欢阁,待他回来后另有安置。这里就是你的家,妈妈定会好吃好喝地好生照顾你,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伺候好这个大美人,日后若能嫁与皇子,贵为皇妃,荣华富贵自是忘不了她。
花妈妈在心里暗自盘算。
莲溪的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神色沮丧失落,目光黯淡下来。
让她留在畅欢阁?原来,她连让殿下娶回去收房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花妈妈继续自顾自地絮叨,莲溪望向窗外,后花园的莲花,依然开得娇艳。
微风吹过,几片莲花瓣飘落入水,随波逐流。
竟是这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莲溪抬手握住衣襟,心如刀绞:李从珂若是对她无意,为何要替她赎身?若是对她有情,却又为何不让她许身于他?
李从珂的心思,实在是令人难以琢磨。
“殿下……可有留话给我?”莲溪问道。
花妈妈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想了想,“殿下让我转告你……多珍重。”
仅此而已?
莲溪的心底,又是一阵悲凉,沉沉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