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媱不慌不忙的答道:“溺水后我便昏迷了,应该是被梁三带回了客栈,期间还请了大夫上门给我瞧病,这个客栈的掌柜的和小二都可以作证。”
王捕快吩咐手下的人:“你去客栈问清楚,让他们务必实话实说。”
因为知晓婼媱和秦弄月关系匪浅,所以衙门里的人对婼媱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王捕快问完了所有问题,还特别殷勤的给婼媱倒了杯茶,静待手下之人回来。
客栈离衙门不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人便回来复命了。
很快,婼媱和梁屹言就洗脱了嫌疑。
既然凶手不是婼媱和梁屹言,那么残忍杀害周公子的人究竟是谁呢?
在秦弄月的授意下,捕快们两人为一组,分为数个小分队,分别询问与周公子有干系的人。
但是,大家几乎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这个案子毫无头绪。
霍君城说:“看周公子的死法,凶手一定是恨毒了他,不是血海深仇,怕是做不到这份上。”
血海深仇?难道周公子得罪了什么人吗?
秦弄月对王捕快吩咐道:“你去查查,周公子近来有没有在外头得罪什么人。”
王捕快领命,转身飞快的走了。
婼媱说:“二嫂嫂,咱们要不要去周家走一趟?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呢?”
秦弄月点头答应,梁屹言却显得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道:“我见不得周老板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要去你们去吧,我喝花酒去,今晚就不回客栈了。”
看着梁屹言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婼媱忍不住问秦弄月:“二嫂嫂,老王爷把整个东平王府的事务交给他管,能放心吗?真替东平老百姓感到担忧。”
秦弄月笑了笑:“没事儿,我表兄还有两个异常能干的堂兄弟帮衬,出不了大乱子。再说了,他只是偏居一隅的闲散王爷,咱们流离国一不靠他打仗,二不靠他执政,有什么好担心的?”
霍君城没做声,但看向梁屹言背影的眼神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他觉得,这位东平王府的小王爷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懂得藏拙的人,怎么会是平庸之辈?
婼媱和秦弄月、霍君城三人来到城西周家,周家不愧是大户,门庭派头十足,一看便觉得豪气万千。
婼媱抬头望了眼匾额上挂着的白娟,默默叹了口气。
虽然周公子犯下了弥天大罪,但辜负旧爱罪不至死,周家如今喜事变丧事,白发人送黑发人,其实也挺凄惨的。
三人刚踏进周家门槛,就听见一声凄惨的嚎叫声,一个婆子跑出来,一把拽住正在送客的周夫人。
“夫人,大事不好了!少夫人……少夫人她悬梁自尽了。”
“什么?”
周夫人闻言脸色唰的白了,似不相信似的,又问了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那婆子道:“少夫人用过午膳要小憩一会儿,方才奴才去叫她起床,谁知她挂在了梁上,已经……已经没气儿了。”
前来吊唁的宾客闻言忙道:“周夫人,你快去处理家事吧,不用送了。”
周夫人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头脑一阵发晕,眼前漆黑一片,然后竟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夫人!”
报信的婆子慌忙去扶周夫人,几个小丫鬟也上来查看情况,大嚷着让人去请大夫。
秦弄月面色凝重的抬步往后院走,她随手抓住一个小丫鬟,问:“你们少夫人的院子在哪儿?”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给她指了路,然后转身对另一个丫鬟说:“喜鹊,家里出大事了,快去铺子上把老爷和大公子二公子叫回来。”
城西大户周老板生了三个儿子,老大周淼,老二周磊,老三周焱。
如今小儿子周焱的棺材还未下葬,新娶的妻子落城美人死了,周夫人晕了,周老板又不在家,周家上下几乎乱作了一团麻。
落城美人的房间门口围满了窃窃私语的下人,他们对着那具依旧挂在房梁上的尸体指指点点,却全都只身之外,没有一个人进去把她抱下来。
婼媱一直很想见见这位嫁入豪门的落城第一美人,看看她是否真如传闻之中那般美若天仙,
可如今,她脸色青紫,舌头吊在嘴巴外头,身上只穿着一套月牙色的中衣,光着脚,脚趾发白,看上去不但不美,反而十分可怖。
难以想象她生前是何等风华,或许真如传言之中貌如天仙,俏丽多姿,气质如兰,聘婷秀雅,但如今已看不出分毫美态了。
“唉,真是惨,不过才嫁进来数日就丢了性命。”
“是啊,我听说她虽然出生名门,但霁月国人轻视女儿,她亲娘早逝,填房的那位看她不顺眼,平时没少被继母欺负,她父亲死后更是变本加厉,干脆把她嫁给了咱们家小少爷。”
“什么嫁呀,说的好听。她是咱们老爷花二百两银子买回来的,不过是个玩意罢了。”
围在门口的下人们对死后的落城美人指指点点,语气里满是冷漠。
原来这落城美人的身世如此凄惨,在娘家不好过,本以为嫁人了就会舒坦些,谁知道却丧命黄泉。
婼媱抬脚走进屋,想把落城美人从房梁上抱下来,秦弄月却拦住了她。
“别去,这样会破坏证据的,等衙门里的仵作来验尸吧。”
谁知比仵作先来的是周老板,他一进屋就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晦气东西,好端端的竟然死了。来人,把人给我弄下来。”
周老爷一回来,门口里围观的下人们都作鸟兽散了,院子里空留了几株怒放的红梅花。
天又开始飘雪,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袭来,不知映衬了谁的心情。
小厮搬动尸体的时候,婼媱清晰的看见落城美人脖子上刺目的红痕,那是被白绫活生生勒出来的痕迹。
她为何要自杀呢?是觉得婚姻不幸,受不了新婚夫婿惨死的现状,还是有人逼迫她殉葬?
小厮把落城美人扔上床,拖动她身体的时候中衣袖子往上跑了一些,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
等等,她手臂上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