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马儿跑远后,婼媱闪身悄悄躲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捡起地上杂乱堆放的竹筐套住自己,蹲下来默默等待追兵。
很快,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
婼媱咬着唇,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半眯着眼睛看向他们,心中暗自希望他们快些离开。
“人呢?小丫头片子跑得倒是挺快。”
“快!她往西边跑了,快追!”
“走!别让她跑了。”
一阵马蹄声后,这街道终于安静了下来。
婼媱从竹筐缝隙里看了眼周遭的情况,在确定无人之后悄悄掀开竹筐跑了出来。
她拍了拍胸口,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盒子不由有些心疼,辛辛苦苦一口血一口血养了两年多的噬骨虫竟然就这么没有了,往后再遇到危机时刻,恐怕就没有今天这么好运了。
她望了眼四周陌生的风景,正犹豫要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婼媱浑身一个激灵,转身跑进小巷深处,踩着靠墙角堆放的杂物爬上了长满青苔的青石墙。
然后……
砰!
啊!
婼媱捂着自己的头欲哭无泪。
翻墙这种事情婼媱干起来可谓驾轻就熟,她从前跟着陈衍之什么高墙没翻过,可她万万没想到,这边的墙不过一人多高,那一边竟然有足足三人之高。
更要命的是,墙角跟下面却是一个小景观池塘。
婼媱向来畏水,跌进池塘里不小心呛了几口水。
她奋力扑了几下水,试图站起来,哪只脚底一滑,竟然栽进了池塘底部的稀泥里。
“嘎嘎!嘎嘎!”
婼媱的坠落惊起一池塘的鸥鹭,不,准确的说是一池塘的灰鸭子。
婼媱又呛了好几口水,她剧烈咳嗽着。伸手一拉,拉住一个毛乎乎的东西,往下一扯,扶着那东西站了起来。
婼媱抹了把脸,将将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傻了。
池塘外的空地上乌泱泱站满了穿红戴绿的年轻姑娘,她们正用无比震惊的眼神看着水里的婼媱。
此时的婼媱,浑身湿淋淋的,头发水鬼般搭在脸上,脖子和面颊上布满了黑泥,头顶上顶着一片枯萎的荷叶,而手里还抓着一只活蹦乱跳的灰鸭子。
婼媱见手中抓住的物事是鸭子,嫌弃的松开手,
那鸭子似乎受了惊,扑腾了几下翅膀,见鬼似的逃到了池塘的另一头,嘎嘎乱叫起来。
一个红衣裳的年轻姑娘表情夸张的说:“天啊,咱们才刚拜过神请求上天赐我们一个能挣钱的极品,这就掉下来一个。”
另一个绿衣裳的面露不屑,哼道:“那副尊容,你确定是能挣钱的极品?”
婼媱眨巴了眨巴眼睛,茫然的看向她们。
细细看去,这些穿红戴绿的姑娘手里都握着一支香,而她们身前却摆着一个桌子,桌上摆着一尊美人玉像,玉像的两旁还摆了些瓜果贡品。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脚滑了一下,所以掉了进来。你们别管我,继续,继续。”
穿红戴绿的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动。
婼媱觉得喉咙不舒服里卡了异物很是难受,哇的一声吐出了一条还在活蹦乱跳的同人的尾指一般长短的鱼儿。
这这这……这确确实实是一条传说能给人带来好运的锦鲤。
婼媱浑身打了个哆嗦,往人前迈了一步。谁知被水草的根茎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一扑,拍起了满池的冰水。
穿红衣裳的姑娘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面无表情的说:“上天赐给我们一个傻子,不晓得还能不能挣钱。”
绿衣裳的姑娘叹了口气,边卷起袖子边说:“再怎么说也得把她拉出来吧,否则满池的鱼儿和鸭子都该被她吓出毛病来了。”
红衣裳的姑娘一把拦住她,“这池子还不及腰深,你觉得还能淹死人不成?她不会是什么刺客吧?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绿衣裳姑娘狐疑的看了眼池子,点头道:“你说的是,近来帝都可不太平。”
岸上两人的说话声隔了层层水波听上去甚是不真切,一片混沌的水中,几尾锦鲤欢畅的游来游去。
婼媱想站起身,奈何手脚却同时抽筋,根本动弹不得,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第一个在齐腰深的水里淹死的人,
她死后墓志铭上会写什么呢?
如果是陈衍之给她立碑,铁定会写“愚不可及”这四个烫金的大字吧。
想着想着,婼媱逐渐失去了意识。
……
她睁开眼睛时冰凉的池水,聒噪的鸭子,乱游的鱼儿,穿红戴绿的姑娘,凶神恶煞的追兵,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
左手边是一个电脑显示器,而右手边则放着一盏散发的幽光的台灯。
是的,她又回来了。
她是司马晗,一个菜鸟女片警。
司马晗直起身子,看了眼周遭的布置,她很肯定,这里是作家张扬的书房。
她站起身走到镜子跟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病号服,头发凌乱得像个疯子。
难道在流离国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吗?
她努力回想着曾经发生的一切,上一回她从流离国回到现实世界是在念城。
那次她为了救琵琶女掉入凉江之中,结果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作家张扬的浴缸里,要不是一个小偷及时救了她,她可能早已命丧黄泉。
这一次,司马晗显得比上次镇定多了,她很快想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分清了书中的世界和现实世界。
上次网站自动更新了张扬新书《醉落桃花月又西》的章节,而且恰好是司马晗在那个世界经历过的事情,那么这一次呢?
司马晗连忙伸手去开电脑屏幕,按了半天却怎么也按不亮。
她低头一看,原来只空有显示器,却没有主机。
看来,张扬的主机被警察带回去做分析了,现在还没有送回来。
司马晗站起身走出书房,刚走到大门门口,门却突然自己开了。
而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司马,你怎么在这里?”
老陈脸上满是震惊神色,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师……师父。”
司马晗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老陈和司马晗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