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初结
温雪幻蕾2017-02-23 20:073,627

  约儿领着一群孩子浩浩荡荡进家门,把家里的人吓了一大跳。那几个锦衣少年显得格外醒目。只要看到他们那身华丽的装扮和腰里的佩剑,人们就能猜到他们是一群任侠妄为的纨绔子弟。

  紫衣少年伏在马背上,看上去不太好。约儿把他带到了她们住的地方。杨氏正在念经,就见屋子里呼啦啦涌进一群孩子。她还没反应过来,约儿过来说:“娘,他病了,快叫人给他看看!”

  杨氏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紫衣少年,忙将他们安排到一间厢房里,一面叫仆人去叫郎中,一面让顺儿去禀告武士让和秦氏。

  杨氏问清了刚才的事,知道紫衣少年是受了惊,就先用凉水湿了毛巾给他擦汗。约儿和真儿在旁边给她帮忙。杨氏又在屋子里燃起佛香,为他念了一段经。

  红衣少年和另外几个伙伴有些沮丧,都围坐在一边守着。

  杨氏念完经,问红衣少年:“你们看上去不像本地人,从哪里来啊?”

  青衣少年刚要回答,红衣少年看了他一眼,青衣少年低下头去。杨氏见了,微微一笑,说:“听口音像是长安人?”

  红衣少年一听,像被发现了什么秘密,显得有些窘迫。

  “小公子尊府哪里?”杨氏又问。

  红衣少年听了,仍是一句话不说。杨氏想了想,说:“你不愿说也没关系。先在家里住两天,等他好了,你们再走。”

  这时,郎中和武元爽一起到了。顺儿青着脸低头跟在后面。元爽一进门,将那几个锦衣少年一打量,气就上来了。他冲着杨氏嚷起来:“他们是什么人,你问清楚了吗?什么人都往家里领!上次不是有人被掳了去,还不记苦!”

  锦衣少年们都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不轻。

  杨氏看了紫衣少年一眼,忍住气说:“我们到外面说,这孩子本来就掉了魂儿,经不住再受惊吓了。”

  武元爽哪里肯听,仍旧站在那里嚷嚷:“我不管!你好心当善人我不管,不过你也别拿着一家人的性命安全当儿戏!哼,真是什么人教出什么人!”

  杨氏一听,也来了气:“大家子弟说话要有个分寸!当着外人,更要讲个礼数!”

  “那也要她配受这个礼数!”武元爽冷笑着说。

  杨氏气得发抖,顺儿忙过来扶她。

  约儿冲到元爽面前说:“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教训人!这是我们住的地方,我就让他们住下了,妨碍你什么了?”

  武元爽气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就准备拉开约儿,去扯那紫衣少年。

  这时,锦衣少年一齐赶上前来,一左一右抓住元爽的胳膊。

  元爽用力甩了几下,竟没有甩开,却被他们一把推倒在地。元爽挣扎着起身,还要动手,红衣少年猛地拔出佩剑,指着他说:“请安静些吧。”

  元爽气呼呼地,却不得不乖乖地坐下来。约儿看着哥哥受辱,幸灾乐祸地对他做鬼脸。

  红衣少年收起剑,走到杨氏面前,深深一拜:“夫人,连累您受家人误会,晚辈十分抱歉!”

  杨氏勉强笑着说:“哪里,你们不必这样。让你们见笑了。”

  红衣少年转身对元爽说:“这位哥哥,我们虽然是游侠少年,不过并不是你想象得那样混账。”

  元爽哼了一声。

  “躺着的那位是萧丞相的嫡孙萧凌。”红衣少年说。

  武元爽一惊。杨氏闻言,默默看着萧凌,神色刹那黯然。

  约儿指着紫衣少年插嘴说:“他是兰陵萧氏——他们说的。”

  红衣少年说:“晚辈郭孝慎,家兄是太府少卿。”

  青衣少年说:“晚辈贺兰安石,曾祖贺兰祥。”

  元爽一听,立刻变了一副脸色,他刚要凑前献殷勤,顺儿问红衣少年:“有位郭孝恪,不知道是你什么人?”

  红衣少年十分意外:“正是家兄。”

  自北魏到南北朝,经隋入唐,数百年间的胡风浸淫和战乱,使尚武任侠之风空前盛行。少年轻狂,个个雄心满怀,呼喝成群,路见不平则拔刀相助。不过,其中也有许多叛逆少年,多是官宦富豪子弟,仗着武力欺压百姓,醉酒狎妓,鸡鸣狗盗。

  郭孝慎这一班人介于两者之间:他们以行侠仗义为旗帜,不过自他们结伙以来,仅有的武功是喝过几场酒,跟长安的另两伙少年打过群架,迄今为止还没找到除暴安良的机会,后来他们将原因归结为,长安是天子脚下,所以不平之事较少。于是,一个月前,他们各自给家里留下一封慷慨决然的信,便开始一路东行。

  那一路上总有英雄用武之地了吧?

  在他们到达文水之前,他们喝着酒仔细总结了一番,结论是,他们忙着游览大好河山、体验各地民俗风情,竟将这些忘在了脑后!

  知道了郭孝慎等人的身份,武元爽对他们的态度有了天壤之别。他立刻叫人打扫出一个小院,安排他们暂时住下。这几个少年本来是蜜罐里泡大的,这一个月来已经吃了不少苦,难得到了一户富庶人家,乐得留住。

  武士让和武元庆回来,也热情相待。郭孝慎特别拜托武士让不要跟他们的家人联系,不过,当夜武家的家丁还是悄悄去了一趟驿站。

  郭孝慎和贺兰安石与武家姐妹年纪相仿,聊得颇为投缘。让郭孝慎头痛的是,约儿一晚上不住地问马儿的事。她真是固执得叫人头痛。

  萧凌到了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杨氏准备好早饭,叫女儿送过去。可是,顺儿因为他之前轻浮,不肯前去,真儿又太小,杨氏只好叫约儿去。

  约儿不情愿地端着饭菜进屋,萧凌一见她,就觉得胸口闷,忙说:“你快出去!我见了你病就上来了!”

  约儿说:“好啊,不过家里没人肯给你端茶倒水,你要什么就自己出来拿。”她说着要走,萧凌不高兴地说:“你家里不会连个女婢都没有吧?”

  约儿说:“有啊,不过她们都不敢过来伺候一个好色之徒。”

  萧凌气不过:“哦,怪不得叫你来!”

  约儿一听,走到他面前,将盛饭菜的托盘一把夺过来:“看你精神这么好,你就自己出来吃饭吧。”说着,她端着饭菜一阵风地出了门。

  萧凌气得说不出话来。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这样对待他。他出自最显赫的世家——兰陵萧氏,南齐和南梁的皇族。他家这一支出自昭明太子萧统一房,祖父萧瑀为当朝宰相,父辈也多任朝中要职。所有这些奠定了他人生的底气。他本能地觉得自己理应得到所有人的敬畏,尽管他从骨子里看不起向他献媚的人。那么,他到底要人家怎么对他?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

  约儿走了很久,就再也没人来看他。他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气,加上肚子也真的饿了,只好爬起来,推门出来。

  杨氏在佛堂上完早课出来,正好碰见他,就问:“小公子,早饭还合你的口味吗?”

  萧凌想说我还没吃上呢,可是看杨氏那么和善,又不好意思说,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萧凌刚要回屋,就听隔壁院子里传来一阵哗笑之声。他好奇地循声望去。

  杨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天龙遇地虎——都野到一家子里去了!”

  杨氏说着要走,萧凌突然说:“夫人,有句话说了,希望您不要见怪……”

  杨氏笑着点头答应。

  萧凌说:“您真的很像晚辈的祖母。晚辈的祖母虽然去世有七年了,但是我还记得她的模样。夫人跟她简直一模一样。”

  杨氏听了,低头一笑:“天下之大,常常有音容笑貌相似的人,这也是一种缘分。”

  萧凌点点头:“那么,我就在心里将夫人当作晚辈的祖母,可以吗?”

  杨氏一时恍惚,迟疑地望着他了一会儿才说:“小公子不嫌弃,当然好了!这是我的福气!”

  萧凌等人的到来让武家一下子热闹起来。约儿日后想起来,那是她在武家最开心的日子。

  真儿从第一天开始就像影子一样处处跟着郭孝慎。他的同伴少不了拿这个打趣他,他就跟真儿说:“你,不准再跟在我后面!像尾巴一样,我多丢人啊!”真儿低下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他看了看她,去了茅房。

  结果,等他出来时,发现真儿就站在茅房不远处,已经采了一把狗尾草。他故意不理她,飞快地走过她身边。她着急地追赶他,到后来成了跑。他知道她跟着他,就走得更快了。她怎么追也追不到他身边,就停住脚步,大声哭起来。

  她一哭,其他的孩子都过来问,他吓得忙过来哄她。他一哄,她就挂着眼泪笑。他也被气笑了。

  “你二姐那么厉害,你却是一个眼泪包,哪像亲姐妹?”他说。

  她擦着眼泪抽抽搭搭地跟在他后面。

  “你二姐很少哭,对吧?她把眼泪都匀给你了。”他又说,“我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丫头!约儿就不会!”

  “她也哭!”真儿急忙说。她不喜欢他老提约儿,更不喜欢他说约儿好。

  “是吗?那也是遇到大事才哭吧?”

  “才不是!小时候,我们两个在河边看到过一条蛇,她吓哭了,我就没哭!”她邀功似的说。

  他听了,笑起来:“因为那时你压根就没看到蛇,对不对?”

  她红了脸:“你怎么知道的?”

  他笑得更厉害了。

  她很不满,继续自说自话:“约儿现在很少哭,可是她在心里哭,所以你看不见!”

  后来,她找到约儿,郑重其事地说:“约儿,你不准去找郭哥哥,知道吗?”

  约儿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就说:“我就去找,你能怎么样?”

  真儿一听,“哇”地哭起来。

  约儿眨巴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妹妹。

  真儿哭完一通,跟约儿说:“我要找郭哥哥一起玩,所以你不能找他。”

  约儿听了,刮着真儿的脸说:“不害羞!你要找他当你的小女婿吗?”

  真儿羞红了脸。

  约儿一听,蹦跳着要去告诉顺儿,急得真儿跟在后面一路讨饶。

继续阅读:初识别离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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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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