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北之的脸色也极为难看，“若在下不愿，公子是不是还要用强的？”
“用强才好啊，用强才有乐趣嘛。”姬忽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旁人皆是一头雾水，一会儿看看云北之，一会儿又看看姬忽，他们看不见我，脑补有限，便认为这两个大男人之间貌似有什么不可描述的联系，尤其是姬忽那欲仙欲死的表情，更让人浮想联翩。
也就让云北之的脸色更难看了，阴沉得可怕。
“公子，请自重！”
话音刚落，周围众人皆是恍然大悟，那趴在姬忽怀里的琴女更是面露尴尬，走也不是，留着不是，直到姬忽下令让所有人退下，她才如解脱一般，迅速撤离。
见人都快走光了，云北之不以为然，只是冷冷地说道：“没别的事，在下就先回去了，告辞！”
紧接着，也不管姬忽什么反应，就直接拉着我走了。
隐约中，我仿佛听到身后，桌子被掀翻在地，各种酒器滚落在地，回过头，恰好看见姬忽站在满地狼藉中，朝我勾唇一笑，很是瘆人。
我连忙回过头，装作听不见，一路闷头走就好。
华灯初起，月影婆娑。
分明同在一条船上，但我们行走的这一段路，却与船舱内恍如两个世界一般，远处的歌舞、喧嚣，都透不过来，显得格外凄清。
云北之已经松开我的手了，一个人走在前面。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的背影，十五岁的少年，单衣难掩消瘦，细细一道，方才紧握我的手时，却是分外有力。
这真是我见过最瘦弱的孩子，甚至，比我这个女子还要瘦弱……
就在我出神之际，云北之忽然开口道：“你与姬忽以前认识？”
我呆了一下，有些茫然：“不认识啊，怎么了？”
云北之“噢”了一声，眼底泛开许多情绪，许久，才开口道：“他看你的眼神，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既然你说不认识，那应该没什么了。”
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个人……我是说姬忽，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感觉船上的人都很怕他，你们都叫他公子，所以他在北夏国的地位很高吗！”
“嗯……他这一生，也算是个传奇了。”
云北之缓缓道：“原本他只是西凉国送来北夏国的质子，即使在西凉，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可偏偏北夏国君十分喜爱他，十二岁便让他称相，在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坐了八年。当初若非父亲与他制衡，只怕他早就独掌朝中大权了，不过现在父亲不在了，这北夏国大概也由他做主了吧。想必此次北夏国主动与西凉国求和，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我静静地跟着云北之身后，听着关于姬忽的传说，一个刚到弱冠之年的男子，明明是最卑微的质子，却坐到了今天的位置，其中的艰辛必然为常人难以想象的。别的我不敢妄自揣测，但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了。
那个姬忽，必然是个断袖！即使他不是，北夏国君也必然是！否则，怎会被姬忽的美色所惑，让他坐到这么高的位置？
据说昨日这姬忽突然来了兴致，非要去渚江游湖，结果中途在船上喝酒，不小心打翻烛台，引来一场火灾，恰好又遇上我们的船只，便被救了起来。
我不信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巧合，可既然云北之都没说什么，那我也说不出什么了。
船上还有几个像云北之这样的民间贤士应召而来，他们大多出自名门，或者自小饱读诗书，极少有云北之这样的出身。
第二天一早，众才士便相约在某处雅间，互相吹起了牛逼。
雅间的摆设很寻常，除了几盏瓷灯装饰，最显眼的便是中间放了张梨木长桌，上面放了几盘小吃点心，长桌两边各坐两人，云北之居左末席。
“哈哈哈，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一个樵夫还妄想代表北夏与西凉谈判？也不怕笑掉大牙！”一个居右上席的绿衣男子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大笑道。
他口中的樵夫便是云北之了，其实从云北之上船起，这些人便很是瞧不起他。如今总算有机会集合在一起，狠狠地嘲讽云北之一顿了。
“别瞧不起人家樵夫啊，这种出身的人本事可不简单了，才上船几天就勾搭上姬忽公子了，这才说明人家手段高明。”另一边，一个杏色清秀男子也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居然说我家云北之是断袖？我看他才是断袖！我分外看不爽他这嘴脸，从桌上捻了颗花生米朝他打去，只听崩得一声，清秀男子“哎哟”叫了两声，吐出几颗血淋淋的碎牙，精致的五官顿时扭曲起来。
周围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唯独云北之端坐着，面无表情。
那清秀男子被气得憋红了脸，一脚踹开屁股下的坐垫，便扭着小蛮腰，气呼呼地朝云北之走来。
“云北之，是不是你！”只见清秀男子将一手的碎牙一摔，杏眼怒睁，气愤不已。
云北之转过头看我，那眼神带着三分责怪，七分无奈，记得以前每次我做错了事，师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的。
我摊了摊手：“好歹我也是为了帮你，不至于用这种眼神看人吧？笑笑咯。”
云北之果然勾唇笑了起来，却不是对我，而是那个嘲笑他的清秀男子。
“在下云北之，未请教怎么称呼？”
清秀男子见云北之笑得分外和善，以为他很好欺负，便掐着指，将脚往云北之面前一提，抑扬顿挫地说道：“本少爷可是关城首富李员外家大公子李信，也是本少爷今天心情好，你替本少爷把鞋擦干净，本少爷就饶你一命，如何？”
“李兄出门没带奶娘么？何故要在下为李兄擦鞋？”云北之装傻道。
那李信原本不过是想给云北之个下马威，此时却被云北之反过来讽刺了一遍，分明是说他这么大了，生活还不会自理吗？
顿时，李信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偏云北之还面不改色，自顾自地饮着美酒。
“云北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兄有给在下敬过酒么？那在下还真是受宠若惊啊。”在李信即将发飙时，云北之又淡淡地说了句，“这里是北夏国的官船，劝李兄还是收敛些，从一开始心态就炸了，还有什么赢面？”
李信果然熄了火气，周围人再看云北之时，皆是面色复杂，各怀心思。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还是云北之有办法，三言两语便堵住了这些人的嘴，不经意间抬头，便望见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体僵了僵，又转头看了看云北之，他还在闷头喝酒，并没有发现门口那人。
犹犹豫豫，我还是走了出去。
“苏漠，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