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没能忘记师父。
那天,我接到了来自沧溟山的一封信,信上说,有一只花妖想找做一单生意,酬劳是她那颗可逆转阴阳的妖丹。且不说为何这信会是从沧溟山寄来的,单单是花妖在沧溟山却没有找师父,而是费尽周章地找我一个半吊子皮影师,由此可见,这其中蹊跷非常。
可我还是去了。
顾渊的病越来越严重,一开始只是间接性发作,渐渐的,他开始整日整日地嗜睡,就像青蛇冬眠一样。我一个人清醒着,无所事事,每天只能盯着顾渊的睡颜发呆。于是,花妖的信,便成了扭转局面的转折点。
我趁着顾渊沉睡时,偷偷去沧溟山,届时既能了解到师父的状况,又能获得妖丹,医好顾渊的病,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离开时,苏轻寒仍站在茅屋外,大雪披了满身,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座被冻僵的冰雕,木讷地盯着前方。我以为她已经僵硬了,却不想她却是我离开时,唯一一个开口与我告别之人。
“你真的想好要走?”苏轻寒突然问道。
我看了看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仙子还能说话?”
苏轻寒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吾并非哑巴。”
“额……那当我没说过。”我讪讪道,正打算趁机溜走,苏轻寒又道:“此次一去,或许你再无可能回到这里。”
我觉得苏轻寒这话似乎有别的含义,只是此时我一心想去沧溟山,便也没想那么多,只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只是这段时间,还请仙子替我照料师兄,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仙子制出战神的皮影人。”
苏轻寒却摇摇头:“他并不需要别人照顾,至于吾要的皮影人……”
顿了顿,只见苏轻寒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白柚的小瓷瓶,递到我面前:“若你有心帮我,制好他的皮影人后,便将这里面的东西给他服下。”
“这是什么?”我接过瓷瓶,好奇地打量起来。
耳边,苏轻寒独特清幽的声音响起:“毒药。”
我手指一颤,差点儿没拿稳。
苏轻寒又道:“你不用怕,这毒药并不会伤人性命,它的作用只有一个……”
“嗯?”
“放下执念。”
我尚未思及深意,苏轻寒苍白的肌肤上突然出现一条条裂缝,就像破碎的镜子,由最初的几道裂缝迅速蔓延,分裂,最后形成一张由无数碎片修成的巨网,轻轻一碰,轰然崩塌。
我吓了一跳,伸出手想抓住苏轻寒,可握住的,只是一片片冰冷的雪花。苏轻寒就这样消失在我面前,也不知是离开了,还是不见了。
若是那时我能再多想一点,或许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可我终归没有想多,就这样带着苏轻寒留给我的小瓷瓶上路了。
这次,我只花了半天的时间,便御舟飞行到了沧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