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也许是忧郁的,也许是快乐的,也许是奇怪的……因此,在我发现已经变得越来越奇怪时,我就知道,我很快又要伤心了。即使会过去的,就会过去的,我曾经的痛苦,曾经的悲伤,还有,曾经的爱……但当我再次遇见时,还是忍不住像以前一样,患得患失,不知所措。那种很久没有过的感觉,现在又重新出现了啊……
我注视着明明一直在不停地饮酒,脸色却异常苍白的顾渊,忍不住想:如果,如果这次不一样,如果师兄和别人不一样,如果我可以很久坚强一点……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其实,当我产生这种想法时,就说明我已经很软弱了,也请原谅我这一刻如此软弱,软弱到要用这么自欺欺人的方法,去忽略痛苦。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只会是一个结局吗?
最后,我用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声音,重复问了一遍:“顾渊,你一定,要去见她吗?”
顾渊沉默着,许久,才抬起眼睛,回视着我,声音轻柔:“小花花……”
奇怪的感觉,若是在以前,我听到这三个字时,一定是很不乐意的。可是,为什么现在,明明知道他下一句一定是很不好的话,但只要听到他用那么温柔的声音说出这三个字来,所有的生气,所有的负面情绪,包括自尊心都可以放弃。真是难以承受啊。
我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再幽幽吐出去,然后望着顾渊,低声说:“我在听,请回答我。”
顾渊起身,慢慢地走到我面前,凑近我,近在了呼吸间。他就保持着那样近的距离,微低下头,回望着我,极慢极慢地说道:“如果我说,我想娶你,你可答应?”
我呆了一下。
“可我必须斩断所有的过往,无论是月连城,还是别的女子。因为,我必须做好最充分的准备,以最好的状态,喜欢你,拥有你,守护你。”
我睁大了眼睛,这下子,是彻彻底底地被震到了。
顾渊伸出手,借着醉意,轻轻摸上我的脸,脸上一暖的同时,一颗心好像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我轻侧了下头,忍不住问道:“这是不是你的另一个恶作剧?你会不会又食言了?”
“不会,这次不会食言了。”顾渊说着,笑了笑,笑容很复杂,很难看清他现在是在嘲笑我的愚蠢,还是真心实意的开心,唯一明确的是,他让我不知所措了。
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从那个美好的月夜,顾渊坐在我的窗前,我说他挡住了我的月光,可事实上,有他的存在,我也看不见别的东西了。又或许是从顾渊答应帮我,答应帮石妖的时候。还是现在,他喝醉后,对我说,“小花花,我想娶你……”
我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漂浮在江水上的浮萍,因为无法沉下去,也无法脱离上岸,所以变得很浮躁。我既不知道自己对于顾渊是抱着怎样的情感,也不知道我该怎样去回复他,难道我真的要嫁给他吗?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我只是单纯的被他毫无预兆的告白震惊到了而已,缓缓就好了。
我反而深呼吸几次,平复下浮躁的心情,才抬眼,凝视着顾渊道:“你为什么会想娶我?我从来不知道,你会产生这样的情感,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
顾渊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喝多了吧。”
我还想再说什么,可顾渊已经一头栽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似乎当真是喝醉了,而方才的话也不过是他酒后的胡言乱语。
还好,还好只是醉话,我也没那么为难了。我想,等顾渊酒醒了,我一定要狠狠地笑话他一番。
可惜我来不及笑话顾渊了。因为没等他醒来,便有一群奇怪的人找上门了,他们带走了顾渊,而我没有阻止。
来带走顾渊的人说,玄机阁出了事,原本只需要让顾渊与北妖国公主联姻,便能解决玄机阁的危机,可顾渊却拒绝了。现在,他们要将他们的少主带回玄机阁,若我是为他好,便不该拦着。
那一刻我才发现,我似乎从来没有关心过顾渊,连他出了这样的事,我都不知道。当然,他也从来没跟我说过。但我想顾渊其实很清楚,只是在我面前装作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如何,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可以安心。
可等天真的塌下来了,我却一点也安不下心。
我想,我应该回沧溟山向师父请罪了。忘记这次出行,忘记顾渊酒后的醉话,忘记我是个皮影人的事实,从此放下圣母心,放下好奇心,只是师父的乖徒儿,没有师父的允许,再不离开沧溟山半步。这才是我最好的归宿,不是么?
在沧溟山下,我遇见了一个老朋友。
当时他很狼狈,我一时没认出来,一直等到他叫出我的名字,我才恍然想起有这么个人。
“花丫头,好久不见。”
能叫出这个称呼的,全九州也只有那一个人。
“你是……苏漠?”
我看着这个狼狈的上神,许久未见,他头上依稀有了白发,脸色也十分难看,穿着也再没有以前的光彩,他的气息很薄弱,身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我却不知他这样厉害的人,究竟有谁能伤得了他。
“我本来想去人界接你的,可我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这次,苏漠没有以“本君”自称,说话的语气也接地气了许多,时间似乎可以改变很多,我的身份变了,顾渊变了,现在连苏漠也变了。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苏漠说过要去人界接我?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点也记不得了?
苏漠笑了笑,苦涩道:“差点儿忘了,你喝了忘情水,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什么忘情水……”
我一脸茫然,只感觉眼前是一片茫茫大雾,而苏漠的话便仿佛是一双手,为我一点点拨开云雾,让我看见一些尘封已久的东西。
“那么,你还记得云北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