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雨燕绕过邱恺，不识趣地再上前几步：“既然是朋友，何不介绍认识一下。”
杭海微蹙了下眉头，余光看着向元鹰的状态，眼下这个女人还真是给大家找死路。
汪雨燕踩着细尖的高跟鞋靠近，声音清脆空灵，绕过宽大的会议桌，距离中心的向元鹰越来越近。最终却把目光落在了方圆身上，不为别的，只因为四个人同在这间屋子，却只有他一个人大大咧咧地坐着，看起来像个人物。
反观此时完全看不见脸的向元鹰，一眼带过即可，看他的瘦弱身形，恐怕一旦动起武来，连汪雨燕都抵挡不住。
该死，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方圆如坐针毡，最不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汪雨燕定定站在他正对面前，果断地选择他为第一个开口对象：“你好，汪雨燕。”
方圆隔着厚重的眼睛，抬起头来，细看看她的眉眼，妆容及其精致，但是不像顾小淼刘于蓝那样普通，却越看越精致。
穿的紧身包臀裙也不是方圆可以接受的风格，自信的设计，长腿和满臀被包裹的原形毕露，好一顿骚味。
方圆捂住鼻子，装出呼吸不通畅的样子，从椅子上站起，一股脑跑到窗户那边。杭海插嘴道：“不好意思，我们这位朋友，对一些昂贵的香水过敏。”
汪雨燕嗤笑了一声，手背浅浅盖住笑脸，道歉：“不好意思，我这是工作需要。那你的朋友过敏严重吗？这位？”
方圆一走开，杭海也搭了话，最后目标还是落在了向元鹰身上。见她没完没了，邱恺连忙站在两人中间，挡在向元鹰面前：“他不方便说话，乖，你先回去吧。”
看样子，邱恺并不想给自己引荐他的朋友，汪雨燕也算识趣，反正也算是见过了，想要再打探细节身份一点儿都不难，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没有向元鹰。
单纯是邱恺的朋友的话，就没有坚持的必要了。汪雨燕笑逐颜开，声调也低了许多，轻轻撒娇一句：“哼，那我走了。你不要乱来哦！”
终于，汪雨燕终于不再自讨没趣。转身就要离开，眼睛多看了一眼他们几个，这一看不打紧，偏偏瞄到了杭海的衬衫，上面零星的血迹再明显不过。
汪雨燕如此多刺的人，又是敏感的时期，怎么能就此放过，一个跨步贴到杭海身前：“你衬衫上怎么有血？”
方圆等几个男人大吃一惊，要不说的话，连杭海自己可能都不会发现，自己胸前那几点淡淡的溶在粉色衬衫上的血迹。
很快，汪雨燕又发现了邱恺藏在远处一把椅子上的手术器具，汪雨燕双手捂嘴，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目光跳动在杭海和向元鹰的木乃伊脑袋之间：“你们，你们不会是在这里治他的脸吧？”
吗的，这女人真是。邱恺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不耐烦，抓住汪雨燕的手腕，大力扯她出去：“你不适合呆在这里，我送你出去。”
汪雨燕哪里肯，用尽全身力气一样，死命撕扯钳制自己的大手，无果，干脆用多层指甲油加厚的尖指甲去扣邱恺的血肉：“嘶！”
邱恺吃痛，不得已放开那疯了的贱女人：“你有病啊！”
一改往日的大家闺秀模样，既然已经确定了猫腻，汪雨燕干脆豁出去了，扯着脖子跟邱恺嘶吼：“你才有病！为什么不去医院？为什么要在这里偷偷摸摸？你们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大滴大滴的血珠子拍在地板上，邱恺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至于吗？就算真的发现了什么，也可以私下去调查，这是要弄啥？
汪雨燕今天的爆发带着蹊跷，邱恺看了看向元鹰，却完全看不出半点脸色。说时迟那时快，汪雨燕一个猛扑抓到向元鹰脸上，固定地不像衣服那般结实的绷带疏地被扯开两条大的缝隙。
几个男人反应虽快，却也来不及阻止一惊一乍的女人。距离最近的杭海和邱恺，一个护住向元鹰，一个直接推开汪雨燕。
尖锐鞋跟摩擦地面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引人不悦。邱恺炸了，举起手臂就要给她个浑圆的教训：“你太过分了！”
“唔！”站在他身后的向元鹰却突然冲出来抓住他的手腕。
邱恺回头，不明所以愣愣地收回手，看着崩带不断渗出的血，简直要哭出来，嘴巴却只能死死咬住，唯恐一个冲动，叫出不该叫的名字。
方圆也从窗边赶过来，三个男人将向元鹰团团围在中间，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汪雨燕，慢慢一起向门的方向挪。
汪雨燕脚崴的不轻，此时坐在地面上，看着被挡住大半的人影，左看右看，都不像向元鹰，也不像蒋行知，瘦弱的身形，倒是跟陈致有些类似。
难道那个人是陈致？
恍惚间，向元鹰已经被塞进了杭海的车子。文件袋一直被向元鹰死死地抓在怀里，副驾驶坐着方圆。杭海盯着绷带看了半天，邱恺着急地对着后视镜咆哮：“到底怎么样？你能不能处理！”
这个时候什么早高峰鬼高峰都过去了，方圆紧紧抓着扶手：“你能不能慢点开！你这是要开到哪？”
邱恺一脸懵逼：“我不知道！”
如果可以翻个痛痛快快的白眼的话，向元鹰一定会毫不犹豫用上眼皮夹死前面两个傻的，好在看惯了腥风血雨和尸体的杭海还算镇定，不再摆弄将掉未掉的绷带，声音也恢复地四平八稳：“去袁队那吧。”
“什么？”袁队又是谁？究竟还有多少个这样的男人，方圆手忙脚乱地再三确认安全带系得很好，两只手抓住门顶的扶手，心里咒骂邱恺一百遍。
除了方圆偶尔的鬼叫，这一路无视了红灯，格外通常。邱恺心里十分急啊，总裁的脸不会就这样毁了吧，毁在自己疏忽被人跟踪上。
由于车子是杭海的，属于警署，打开标灯，一路畅通，顺利五分钟抵达刑警大队，并稳稳停在正门口。
饶是在这样的地方，向元鹰的造型仍是很吸引人眼球的。办公室里少有的几个没出勤的人，无不例外地看着他们。
门也不敲了，直接开门而入。袁朝伟警惕地扣上笔记，抬眼看看是哪个兔崽子门也不敲：“火烧屁股啦你们？”
说话间，四个男人已经鱼贯而入，无暇顾及爆粗口的门人，一进门就立即将门反锁，找能躺的地方。
沙发太短，地板太矮，最后几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袁朝伟堆得满满当当的办工桌上。不由分说，邱恺已经是火烧火燎的状态，完全忽视袁朝伟的惊诧表情，开始动手搬东西。
“哎哎哎，我的水杯！电脑电脑那是连着电源呢？你能不能温柔点！”
京华路站在门口听见里面的声音，不禁自我怀疑，是不是放错人了，那不是杭海吗？是来砸办公室的？
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破门而入去保护袁朝伟，里面瞬间安静了。
向元鹰尽量小心地平躺在桌面上，解开脸上绷带那一刻，袁朝伟不由长吸一口气，瞪大了双眼，小声问道：“这谁啊？”
没有人搭理他，邱恺和杭海的注意力完全都在向元鹰那张脸上，方圆倒是好整以暇，但是并不想说话，两手一摊，您自己猜啊。
袁朝伟有些气度，人都这样了，是谁也就不重要了。再说了，杭海在，邱恺在，这个人就算不是向元鹰本人，也基本可以确定是那一伙的。
脸上好不容易忍痛缝合的伤口并没有因为扯动而撕裂开来，但是在绷带的带动下，皮肤里面的填充物毫无例外地再次变形，还有些微溢出的现象。
刚才出来的急，除了邱恺随手带出来的器具之外，没有携带任何多余的可以作为填充的东西，所以一滴都不能浪费。杭海拿着镊子，小心将每一点点肉状物体塞回去，然后再拆除之前的缝合线，重新固定，重新缝合。
折腾下来，天都黑了。男人的脸上无疑凝出了很多油脂。最后一个动作结束，杭海什么都没有交代，默默地走出去。
这一次，向元鹰一直躺在桌子上，也不做起来跟大家扯皮打闹，变成了百分百的木乃伊模样。尤其手里还抱着一个文件袋，愣像是西方逝去的人抱着圣经下葬的模样似的。
袁朝伟看了看其他两个人，方圆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角，看起来像个孩子，邱恺则一动不动站在向元鹰身旁。杭海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京华路走进门，看着这一屋子的男人，和满地的狼藉，再看一眼桌子上躺着的人，一目了然。
袁朝伟试探着抽出向元鹰抱着的文件袋，像是受到了惊吓，躺着的人先是骤缩了一下手臂，随即放开。既然如此，应该就是可以看，袁朝伟毫不拖拉打开文件袋，沈慧案件的物证细节，铺展开来。
较于向元鹰的速度，袁朝伟看的要慢上许多。一字一句，仔细推敲，尤其是自己记忆中的痕迹和照片里的线索，要全都吻合证物里的文字叙述才算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