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邱恺紧张兮兮地一瞧，可不？也不知道那一小挫子把哪个重要支撑切坏了，向元鹰现在这张脸，整个就是一塌下的果冻。
邱恺捂住嘴巴，吃惊了好一阵。终究缓过神来，全身上下只有手在动的，站在原地打了一个电话：“杭海，你快过来一下。”
家里的医生外面的医生此刻，统统都是不可用资源，唯一能排上用场的，居然只有那个被美色拉下水的杭海。苦了向元鹰，一动不能动，只能再多等一会儿。
杭海是昨天夜里从B市回来的，并没有其他几个那么累，却也要好整以暇地修整一整个晚上，本想今天正常去上班，但是现在看来，不行了。
向元鹰和蒋行知出事之后，这里就被划分为一个紧急配用点，而财管公司的转接，只是预先设定好的一部分。
方圆乖乖地坐在椅子里，任由胆子恢复正常的邱恺反复打量着自己。邱恺站在向元鹰另一边：“上次就是你跟总裁一起来找刘于蓝的吧，还真是可以。”
向元鹰不说话，也不能说话，静静地看着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和一个喜欢男人婆的男人对话。方圆学着向元鹰不方便活动的样子挺尸在那里，眼睛迷蒙地看着邱恺：“可以什么？”
向元鹰凭借对邱恺的熟悉，可以想到他是在尝试接受方圆也加入到己方队伍，但是方圆不知道邱恺的秉性啊，或者说是装不知道也不一定。
为了避免脸上的东西再有松动，向元鹰干脆整个人躺倒会议桌上。邱恺也将放到方圆身上的注意力，收回到向元鹰身上，站在会议桌旁，俨然像是在研究餐桌上的烤火鸡一样一刻不停地看着向元鹰的脸。
向元鹰本来是想发火的，但是碍于再说话，可能就不是一个杭海能够拯救的局面了，只好先忍着，闭上眼睛，放缓呼吸。
大概临近十一点的样子，恐怖的早高峰终于散去大半，杭海才匆匆赶到，手上还拿着向元鹰等人并不之情的沈慧的尸检、向家垃圾桶地面上的血检报告。
邱恺从会议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备用的一些用具，杭海带上消毒手套，以前缝合的都是死尸的残骸、肢解的碎片之类的，还真是第一次在活人脸上动刀子。
镊子上造型独特的细针，逐渐逼近向元鹰的假脸，杭海忍不住用左手端着右手，让自己不那么抖动的厉害。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准备好了开始。
“啪！”邱恺突然抓住了杭海的手腕，还好特制的镊子是被固定在手上的，针也是机械固定到镊子上，没有导致误伤，杭海隔着口罩皱起了眉毛：“你干什么？”
邱恺看起来比杭海还要生气一些压着嗓子吼道：“你不用麻药的吗！”
“……”杭海无语了，还真没准备，他又不是专业的麻醉师：“那怎么办？要不要再找个专业的麻醉师来？”
向元鹰紧闭的眼睛抽动了一下，这种情况，确实不能再临时拖拽来一个麻醉师了。这可是脸啊，神经敏感，不用麻药一定剧痛。可如果让法医杭海来下麻药呢？恐怕缝合之后，连智商也一并被封死了吧。
向元鹰拉住邱恺状似抱走的衣角。力道不大，但却让邱恺瞬间心疼不已。这是要告诉自己，没有麻药也可呢。
邱恺眼睛不再看着杭海下刀、下材料、下针，而是漫长两个小时里，一直盯着备用器具里，自己准备好的两大盒子麻药。
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方圆全都看在眼里。两个小时过去了，方圆呆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玩弄手机，可始终都没有收到来自某人、某些人的电话讯息QQ微信飞信，所有沟通软件，你们都被黑掉了吗？
方圆将手机摔倒桌面上，声音显得略大。邱恺一记眼刀飞过来，刀锋凛冽。方圆慌乱之下，随手抓起桌上唯一可以用来挡脸的文件袋子摆在眼前。
“我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文件袋上面所有油印都是红色的，斗大的字放到眼前，瘆人。仔细看看，整张纸面上，前前后后，唯独一个字是黑色的。
“向。”那三个人都无暇顾及小透明一个，方圆手脚麻利地将文件袋上的白绳子解开，里面新鲜的油印味道十分刺鼻，看起来还是新鲜的样子。
方圆尽量将动作做到轻缓迅速，一次性将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最上面的那张纸上，几个大字标题简洁清晰，一句概括了里面所有的内容。
方圆将第一张只有字没有图片的纸翻过，接下来的几张就没有那么安逸了，除了文字，数字之外，还有几张扫描上去的照片。
方圆将所有内容都扫过一边，常人脑子里一定会瞬间天雷滚滚，但是这厮却淡定非常，又想要悄无声息将东西重新装好，杭海举着沾了一些血花的双手，站在桌子另一边静静看着他。
邱恺将最后递过来的镊子放到盘子里，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圆。方圆将文件袋平放在桌面，神情淡然，仍像什么都没做一样，直到向元鹰捂着脸慢慢坐起身来，脑袋被绑的像个木乃伊样。
“噗嗤……啊哈哈哈哈。”方圆实在控制不住笑喷，动作夸张，前仰后合的，而且声音洪亮。这下子连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向元鹰都想杀了他了。
“哈。”最后一声哈僵硬地凝在脸上，方圆缩了缩脖子，仰望着突然凑到眼前的两个人和一个木乃伊：“我不笑了还不行吗，你们别这样对我，搞得像要轮奸一样。”
与其他两个人比起来，邱恺的表情算是好的，他手里拿着方才用过的器具，虽然已经承认了他的加入，但是偷偷看人家文件终究不是什么好习惯，是要解释一下的。
杭海则是对方圆完全陌生，所以眼下最为生气。但终究不是自己的事，所以还算淡定。反观向元鹰，最有权力生气，也最该生气的人，脑子里想得完全跟前两位不一样，他起来的时候，方圆已经处理好了犯罪现场。
所以他生气的是，被嘲笑，还笑得那么肆无忌惮。
在往前一点点儿，向元鹰的绷带脸就要撞到自己的脑门了，方圆一脸怂像，收起所有笑容：“喂，别打脸！”
向元鹰猛地收回身子，脸不能动，但是腰肢灵活着呢，手舞足蹈起来，好不欢快，大跌眼镜。邱恺向后倒退两步，额边三滴大汗，看着向元鹰的一反常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杭海也兀自咽了口唾沫，看向元鹰这副孩子样，与往日的向总裁大相径庭，时间真的能够改变很多，只是不知道，如果看了他带来的东西，向元鹰是不是会变得比以前还要暴力。
方圆松了口气，满眼同情：“我服了，你六，我给你三十二个赞。”
向元鹰大拇指在鼻前假装一抹，自认牛逼闪电，手掌略过方圆放在桌边的文件夹，方觉这居然有这么一份东西。
杭海方圆两人不禁紧张起来，身体或站或坐都是僵直，气氛犹豫两个人的急转骤降瞬间变冷。向元鹰也察觉到不对。叫杭海来，完全是因为今早的突发状况。万万没想到，会带来这份东西。
方圆还没有来的及将文件袋上的绳结系好，很方便向元鹰即刻就打开来看。向元鹰屁股抵在桌子边缘着力，邱恺不由再次向后退两步。
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大概刚好可以用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向元鹰。看到文件封面的那一刻，条件反射的就已经想到可能是自己家的那些事情，但是，没有人告诉他沈慧死得这么凄凌。
方圆双手交叠在身前，嘴角紧抿，也露出一种从不示于人前的凝重表情。平静，看完一页纸之后，向元鹰尚算宁静。第二页迅速翻过，第三页几乎只用了三秒的时间。
看不见脸，只能在方圆坐下的角度，看见向元鹰眼角的下线不断向上翻涌，好像在笑。
一页一页翻到底部，向元鹰活动了一下双腿，调换前后，重新靠着桌子站好。杭海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却不敢开口。
屋子里静默了这么久，搞不好外面的人都以为里面空了呢。汪雨燕纤纤细手将门推开，笑意盈盈看着身后：“王总，您先请。”
“嘿嘿嘿，都请都请。”被汪雨燕迷得七荤八素的老头子眼睛不舍地从汪雨燕身上滑下，看向门里：“呦，汪小姐，你还约了其他人啊。”
汪雨燕的眼线看到邱恺一个人进了这家咖啡馆之后，三四个小时都不见出来，勾起汪雨燕的注意。还真让她给碰着了，不是什么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妖精，而是三个大男人。
“王总，您这边请。”身后助理带着一干人等转走向其他房间，汪雨燕一人走进去，站在四人面前：“邱恺，这几位是？”
现在真正的主人在自己身边，这个女人就不够看了。邱恺转过身去，趾高气昂地正对汪雨燕：“几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