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被他烧毁的头发又长了回来。而她留在他脸上的伤口虽然消失不见却常常让他恍惚失神。
当年纯净无邪的少年之心大概再也回不来了吧。
女孩子长得太早真不是好事,展眉的一成不变让韦行云早就认出了她。而展眉却看着渐渐走近身边的韦行云茫然无知无觉。
有一位白人男子热心地问她:“需要载你去市区么?”
展眉摇摇头,说:“谢谢,我等人来接我。”
韦行云正准备放弃招呼她了,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暖,她还是跟从前一样对谁都不设防,那么地容易相信别人。她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相信那个“要来接她的人”,一定会来。
天色渐暗,他朝着她走过去:“嘿,你是展眉?”他极力装得云淡风轻。
展眉笑得真心实意地无邪:“你是来接我的人?”
她竟然真的没认出他!
也是,他长高了许多,发型也变了,肤色也黑了,苦难是成长的最好催化剂。他变成了另外一个韦行云。
他点点头,一语不发,拉起她唯一的超大体积的大箱子朝停车场走去。
她匆匆跟上,她个头甚至都没有长,像个孩子一样。他冷冷地冰着个脸,心底却软糯了一地。
路过门外的小售货亭里他要买一包烟,警惕的摊主不肯卖给她,指指他身后的她。韦行云转身凶巴巴地跟她要身份证明,她也毫无心机地拿出护照给他,不问为什么。韦行云将她的护照给摊主看,解释她已经超过18岁了,并且她不会抽烟,才从疑惑的摊主手里拿到了那包烟。
他点着了烟,一路将自己的脸埋在烟雾缭绕里。一路走到车上,她都不敢打扰他,跟他说一句话。
一年后,当他们情到浓处,爱得好像一道伤口上的两只创可贴,他无意问她:“机场接你那天,你怎么会都不认识我了呢?”
她鬼狭地笑:“我怎么不认得你,你一出现,我就认出你了。但是,我怕你会丢下我不管啊。我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一个人都不认识。即便是仇人,那也是熟人啊,所以我必须假装不认识你。让你放松警惕。”
他宠溺地刮她的鼻子:“要是我真的像上回那样欺负你伤害你,你不是羊入狼口自投罗网了吗?”
“我知道你不会。”展眉用手指抚摸他下巴上的沟壑,说:“传说下巴有一道美人沟的人,面相上说是坚毅无情,但是实际上是最心善慈悲的。要不然,那一晚,你就不仅仅是烧掉我的发尾了。”
“你听谁说的?”
“听我自己说的。因为我额头上也有一道美人尖。”她哈哈笑出声,大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说:“我们俩注定是一对,哈哈哈,美人尖和美人沟,好像一对大括号一样……”
现在这对大括号就分坐在一张牌桌的两端,漠然不识。
韦行云心绞痛得难受,把咖啡当做酒,灌了很多杯,期间上了几次厕所,包晋遥笑话他:“业界都传说你韦总不近女色,不是GAY就是隐婚。今天我看你一见美女就把持不住了,还是没有修炼到金刚不坏之身嘛!哈哈哈……”
一桌子的人都笑,展眉牌一推,说:“胡了!”
素素也打趣他:“瞧瞧,瞧瞧,韦总你又送牌给展眉了。”
韦行云找出赔的筹码丢到桌子中间,笑说:“展小姐这样聪慧,还用得着我送牌么?”终究他是感觉到了她咄咄逼人的不止是牌风。这一晚他面子上极其镇定,其实是心里大部分时候都是恍惚着,直到这时才领悟过来。
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