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一南说的话老岭主和老妇人都深信不疑,我和冷一南临走时嘱咐我要注意保暖,多吃补品,也好为以后怀子做准备。我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还是装作女孩子娇羞的样子一一答应了。
出了冷居,我逗他:“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我忘了什么?”
“你昨夜今天一早要去纭舍给吴纭负荆请罪,现在都快过了巳时了,怎么还不脱了衣服,背上荆条前去?”
冷一南拉着我的手,眉眼间尽是厉色:“回冷居!”
他这个样子我也不敢开玩笑了,一脸严肃的任由他拉着回了冷居。
小荔见我们回来,让两个小厮出去,说:“岭主,岭主夫人,炉子已经生好了。衣房送来了棉衣,有好多件呢,都是上乘的佳品,做工精细的很……”
冷一南不知怎么来了脾气:“天气冷本岭主知道,哪轮到你多嘴多舌提醒?滚出去!”
小荔被骂的愣住了,然后抽泣着说了声是跑了出去。
我说:“你和她生什么气?是我惹了你,冲我发火好了!”
“凌莎莎,你不要仗着我娘喜欢你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不许与我娘过于亲近,也不许与吴纭过于亲密,知道为什么吗?”
“你凭什么管我啊?”
“我问你话呢!”
“怕他们到时候留我,舍不得我走是不是?那现在就给我治病啊,治好了休书给我,我片刻都不多留,马上就走!”
“暂时还不行。你急什么?让你回去的那天不会远了。”
不知为什么,我在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却不知道这情绪是不是我猜的那样,是舍不得我走吗?不会,不会,他怎么会舍不得我呢?肯定是在想什么别的事,只不过刚好让我看见。
我心口不一的说:“那真是太好了。”
他起身说:“我去纭舍,你不许到处乱走,也不许随便乱说话。”
“我也要去,你看着我干什么?跟着你你不就更方便管着我了吗?我要是多嘴说了什么,你也好提醒我不是?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只不过嘛……”
他用眼神示意我说下去,我偏要卖关子,故意半天也不说下文,让他着急。他好像也看穿了我的心思,竟也不问,转过身去,留给我一个白色的背影。
怎么办,怎么办?他的背影好像往日看到的天神,甚至比天神还要有仙气。看不到他的脸比看到他的脸更让我觉得舒服一些,看到他的脸时就算是近在咫尺总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些什么,但此刻离着几步远看着他的背影却觉得我们之间离得很近很近。
凝血珠借到手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吐血,将会成为一个普通的正常人,村里的那些视我为怪物的人不会在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或许还有可能有人和我做朋友,上门提亲的说不定踏破我凌家的门槛。这么多从来都不敢想的好事,即将会发生在我身上的,按理说我应该高兴的想要飞起来才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暗暗苦笑,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
他转过身问我:“怎么不说了?”
刚建立好的美好形象在他转身的时候硬生生的给破坏了,我有些不太高兴,低声抱怨:“转过来这么早干什么?”
“说啊,只不过什么?”
“倘若我故意疏远吴纭,她会怀疑我,和她过于亲密你又不高兴,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面若寒霜:“那就不要见面。”
“不见面?为什么不见面,理由呢?吴纭那么聪明肯定会问,难道我要对她说实话?”
“你能不能聪明点儿?怎么就不明白呢?尽可能不要见的过于频繁,把握好尺度,不要太亲近,也别太疏远。”
我明白是明白了,只是做起来好难啊,什么叫不要太近,不要太远?真是搞不懂这个冷一南满脑子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果然是非人类的思想啊,怪异的很。
纭舍。
吴纭半倚在床上,封继咕坐在床边吹着碗里的药,哄着说:“纭儿,乖,把药喝了。”然后把汤匙凑到她嘴边,吴纭脸色难看的别过头,“那么苦我才不喝!”封继咕劝道:“听话啊,良药苦口,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呢?”吴纭听了更生气了,“我生病还不是你气的?孩子是没什么事,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我和冷一南站在门口,我说:“吴纭一直都这么大脾气吗?封继咕和你好像都很怕她?按理说你是这一岭之主,为什么要怕一个区区岭主夫人?”
冷一南皱眉:“你懂什么?她是我姐,从小护着我,还教我读书写字,除了父母他对我最好!你在说她什么不好,我就对你不客气!”
也许是声音太大了,喂药的封继咕往门口看了一眼,把药放在一边,出来行了礼道:“拜见岭主,岭主夫人!”
冷一南说:“在这儿就不用行那些虚礼了,纭姐还生气呢?”
封继咕说:“她前几天不知怎么想起来问我你们的去向,我一直没告诉她,这几天都不怎么理我。”
我说:“我们都平安回来了,她的气也该消了,怎么还气呼呼的样子?”
封继咕低声说:“女人嘛,生气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过几天就好了。”
冷一南先走了进去,道了歉之后把药碗拿过来,说:“纭姐,把药喝了,凉了不仅失去药效,还会更苦。”吴纭想了想,说:“给我,我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吧!”吴纭没反对。
封继咕有些吃醋,“还是你南弟面子大啊!”
秉着冷一南的悉心教诲,我只和吴纭打了声招呼就不再说话了,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闲聊。吴纭知道我有病之后,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呆了好一会才说:“这有什么瞒着的?应该早点告诉我,你们几个真是的,有没有把我当成亲人?”
我说:“我和岭主回来了,您就别再和封管家生气了。”
吴纭轻轻的“嗯”了一声。
冷居,冷一南或许是得到了吴纭的原谅心情好了不少,面色也和缓了许多,说话也变得温柔了。
我知道吴纭是看着他长大的姐姐,从小就关心他,别的小伙伴因为他不会笑而视他为怪物,虽然碍于冷一南是岭主之子的身份不好太过于放肆,可背地里讥讽是避免不了的,听吴纭说某一次冷一南差点因为这个把一个府里的下人活活打死。
那是冷一南十五岁的生日,当时的岭主和岭主夫人没有大摆宴席,只是让府里的厨子做了几个冷一南爱吃的菜,岭主一家和封忠一家坐在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