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冷一南来到现在,我想了好多好多,以为能想的明白,却是越想越乱,越想越糊涂。只不过过了一天一夜一个半天儿,我却像度过了千年万年,经历了无数个地老天荒。
娘的劝告我是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做没听到,那和他回去的理由我也不想承认。可就算我是个聋子,心里还是明亮的,能感受到左侧胸膛扑通扑通都是为了谁。只是,我不知道这样值不值得。
发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因为自卑不敢对他说,心甘情愿的守在他身边哪怕几个时辰也无怨无悔。那时我误以为自己病的很严重,很严重,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会永远离开他,便对他的冷漠一再容忍,对他的无情一再迁就。
能陪在他身边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又怎能祈求太多?人应当知道满足,贪得无厌只会让我失去更多。再说,是我自己贪生怕死,心甘情愿嫁给他的,他没拿刀逼我,怪得了谁?那半个月的朝夕相处,他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其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清楚谁要嫁给他准没好日子过,没有哪个姑娘能受得了他那种脾气。却不曾想,我会成为他的夫人,更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喜欢上他。
明知道喜欢他是不对的,也是不应该的,但喜欢就是喜欢了,已经发生过得我改变不了也无法控制。人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如果能控制,我也不会嫁给我还没喜欢上的才认识了半个月的陌生男人。
从一开始,面对黄金的诱惑蒙蔽了双眼,贪财的我去岭主府就是错误的开始。而于冷一南认识的第一天就大胆的尝试逗他笑的方法更是给以后的犯错种下了根基。那天以后,根基慢慢冲出土壤,一点点萌芽,由娇娇嫩嫩,再到有朝一日越长越茂盛,渐渐长成参天大树。而这棵树接出来的果子却不是想象中那么甜,而是比黄连还要苦涩千百倍。
封继咕的出现恰恰是给我和冷一南之间铺上了一座独木桥,而且是快断了的独木桥。桥下既有可能是浪潮翻涌的大海,也有可能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我在桥的这边,望着桥的那边,看不到他的样子,因为我被欲望蒙蔽了双眼,满腹贪念的我眼里只有那一万两黄金。我也看不到桥梁是否能承受的住我的重量,只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纵然桥身摇摇晃晃,木板轻轻一踩就会断裂,两边的围栏也成了摆设。我还是不管桥下的翻涌的浪潮会把掉下去的我淹没,鲨鱼会把我吃掉的危险一步步往前走,往前走。
等我走过了桥,也看清了冷一南的脸,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再想回头,却穆然发现那座本来还能走的摇摇欲坠的独木桥已然消失不见。
面前的男人是个恶魔,而我身后却是可怕的万丈深渊。如果我选择后退肯定会粉身碎骨,我别无选择,因为我怕死,我只能选择留下来,与这个恶魔斗智斗勇,这样我还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可没想到,命是保住了,迎接我的却是生不如死!
我起身拍拍尘土,不知该去往何方,回家是娘亲的唠叨,别的地方我也无处可去。以前我受了委屈能去找富晓,让他当我发泄的工具。但那天听了血怪的话之后,他的表现让我明白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我们以前还能做朋友,可现如今,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刚才走的飞快,我以为我走了好远好远,但起身的时候没刻意张望,也能看到不远处家里的屋舍和与我娘说话的一个年轻男子,离得太远我看不清那人的衣着,会是他来了吗?
我有喜极而泣的感觉,所有的委屈仿佛都随着寒风吹的好远好远,怀着激动万分的心情往家里走去。希望他能再等等我,不要没等到我回来就走了,我得走的再快点,再快点。
可是,我忽然停下了,我不是恨他的吗?干嘛要这么贱,他来了就乐呵呵的,就像马上扑进他的怀抱才好似的。我才不要让他瞧不起我,我也是要面子,我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我不想回家了,打算调头离开,什么时候天黑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我一直都垂着头,在我抬头的一瞬间,我发现自己竟以站在了家门外,而院子里站着一位身边白衣的男子,他的背影,宛如天神下凡的背影,让我本就狂跳不以的心脏又漏掉了一拍。
我犹豫了,不知该前进还是该后退,方才健步如飞的两条腿此时像是施了术法般动弹不得,双手死死的抓着裙子,若不是衣服厚,恐怕早已抓破。
冷一南,你还是来了,还是来了啊!
他来了能代表什么呢?昨天我说他不把休书拿来我就离开冷楠山,永远不在会来。今天他来了,在这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为什么现在才来?是他这十几个时辰都在写休书,仔细斟酌应该怎么写所以拖延到现在,还是,他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让我回去,所以一直踌躇,拖到不能再拖,不得不来。
我都能猜到他会对我说什么,他会说:
“凌莎莎,你可知道本岭主为何前来?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才来接你回去的吧?别自作多情了!我当初利用你,是为了借凝血珠给山主续命,登上岭主的位子。而后来你知道了真相,我不得不道歉,谁让我既是一岭之主又是一山之主,做了对不起你这种平民的事不觉得愧疚就太不是人了。可是你知道吗?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因为我从没逼迫过你,是你贪财怕死,才会一步一步走进我设计的陷阱,怪不得我。至于前几次我来低声下气的向你道歉,挨你爹的打骂都是再一次的计谋。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你肯定猜不到,那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你也知道我不能笑,没有人会喜欢上我,而你却能喜欢我,这让我感到又意外又奇怪。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冷家的金银,还是为了岭妃的位子,这些都不重要。我让你做我夫人的真正原因是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待他出生之后我再自杀,这样冷楠山能恢复正常,冷家也后继有人。你说我能想到如此两全其美的主意是不是很聪明?别妄想逃脱我的手掌心,我只要不费吹灰之力念念口诀,你想和我回去也得回去,不想和我回去也得回去!”
“疯子!”
我沉浸在幻想当中,没想到真的骂了出来,他在我几步远站的笔直,肯定也听到了。我顿时觉得很是窘迫,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心脏扑通扑通就要跳出胸膛,每个毛孔仿佛都散发着紧张的气息。我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他一会不管说什么难听的话都不要放在心上,反正从小到大都心大的很,被骂了十八年的怪物不也活的好好的吗?还在乎这一句半句的?
心里这么想,可我还是不敢面对他,比起听到他伤人的语言,到还不如再也见不到他。
我在犹豫要不要和他说话,而他也一直没有转身。刚才一直想着一会儿见面的情景,却忘了仔细观察他的身影,他好像瘦了,那柔顺的黑如墨的头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越看眼前的这个人越不像冷一南,而且除了那身白如雪的衣服,也着实看不出来哪里像他。可若不是他,谁还会穿这身衣服出现在我家里?我的娘亲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