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杵在这儿我办公室里做什么？”
明哲从门外看见杨明秀和杨芸都站在他的办公室，难道是等他有什么事吗？程时也跟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明哲进了办公室，院长坐在他的椅子上，伤神地揉着太阳穴。
“院长？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明哲看着院长的样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再看向他们两个，杨明秀也是一脸云里雾里，只有杨芸有些紧张地垂着头，手指不停地绞着。
院长站起身，对明哲说，“你是胸外科的一把手，手底下的人犯了什么错，你一点也不知情吗？”
明哲怔住，不知所言。
“你们科的杨芸，不仅偷盗医院价格最为高昂的进口抗癌药，居然还偷卖政府明令禁止私自贩售的违禁药品！”
“什么？！”
明哲和其余二人几乎同时发出声音，不敢置信地看着杨芸。
杨明秀着急地替杨芸辩解，“院长，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杨芸怎么可能兜售违禁药品呢，这是犯法的事，我知道她的为人，她不会干的！”
院长厉声道：“我一开始也不相信，杨芸是我亲自从你们大学护理专业里的尖子生选拔出来的，在我们医院也工作了两年了，工作方面我一直是很认同的。但是前些天药事管理部门报上来你们科光是乙基吗啡的数据清单，就超过了一百个需要此类药物的病人的使用剂量！你们科一天有十个病人，你们都得累死，凭空多出来这么多患者，你们当真有三头六臂吗？”
程时问道：“那为什么就认定是杨芸做的，可能是上呈的数据有错呢？”
“我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了杨芸吗？我让人查了你们科的药物的拿取和去路，正常的药物使用都是可以核对上的，唯独少得那些高昂药物和违禁品缺失这方面的数据，一些乱七八糟的数据也伪造的漏洞百出，看来是很急地要将药出手。我让保安室调了你们科的监控录像，只有杨芸在你们下班的时候还没离开，并且监控录像记录下了她所有的行窃证据，我不是第一时间报警而是过来和杨芸你当面对质，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如果你还不坦白，我只能请警察好好问你了。”
众人都愣了，明哲看着杨芸的表情，大概也不需要犯罪供述了。
杨明秀扯了扯她，“杨芸……”
杨芸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她咬着嘴唇将眼泪压着，颤抖地说：“对不起，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除了明哲，程时和杨明秀都如遭雷击，痴痴地说不出一句话。
院长是个惜才的人，他不能理解杨芸为何放着大好前途不走，要走这些邪门歪道，“杨芸，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杨芸摇摇头。
“那你知道你这是犯罪吗？”
一些镇痛，镇静，兴奋和麻醉剂，会导致严重的精神和生理依赖性，属于成瘾性毒品，用于急救和缓解病情也不是首选，除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会利用，但可以通过医院正规的治疗和解毒办法将患者对药物的依赖程度降到最低。所以私自贩售这样只能在医院使用的药品，厉害程度无异于贩毒。
“我，我知道。”
杨明秀看着杨芸，想起她朝着自己晃着那包牛皮纸包着的五万块，心里的震惊越扯越大，以至于脑袋一片空白，耳鸣似的有声音在耳边叫嚣，疼痛的神经绵延至眼眶，刺激着眼泪模糊一片。
明哲问道：“院长打算怎么处理？”
“这样的情况，医院就算不起诉杨芸，但这种缺少职业道德的人，医院也是不会要的。”
程时觉得有转机，立马向院长求情：“院长，念在杨芸初犯，也没有对医院造成多么不可挽回的影响，您就再网开一面吧。您也知道，杨芸护士工作起来有多拼命，大多患者表示对我们科室满意，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杨芸护士。杨芸不肯说，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您如果开除了杨芸，她以后会一直带着这个前科，没有医院还会要她的，您真的忍心断送她的职业生涯吗？”
“程时，你的确脑筋快，口齿也伶俐，可是无论你怎么说，我代表的还是院方的利益，我个人理解杨芸不顶用。”
“说白了还是钱的问题，那些钱日后可以从杨芸工资里慢慢扣，给她留点口粮钱活命，总有一天是可以还清的，经过这次，杨芸要是再犯她就真的是个傻子，您不会承认您当初挑中的是一个傻子吧？”
院长被程时弄得里外不是人，只能哭笑不得，“可是……”
明哲终于开口了，“院长，我的人犯了错，肯定有我的责任，我和杨芸一起承担，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觉得自己这个头没带好，是调理临床岗位还是辞退，希望院方一同处置了吧。”
院长彻底被击败，“你们一个二个这样，倒是弄得像我的不对了。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药事管理部门那边我会妥善处理的，好在杨芸有点脑筋，做了数据，总比一点也没有强，但是需要修补……”
“那这么说，院长您肯放过杨芸了？”程时惊喜道。
“不放过能怎么样，你们明医生都这么要挟我了，真是没有王法的世道了。程时，你别嘚瑟，你的私人问题我还没找你聊聊，改天我请你喝杯茶。”
明哲动了一下，看着院长话里有话的样子，有些不安。
程时嘟囔着：“我哪儿有什么私人问题。”
杨芸早在程时求情的时候就忍不住眼泪，现下已经泣不成声了，她看着他们处处为她这个犯了错的人考虑筹谋，真想立马跪下来谢罪。
看着平时要强的一滴眼泪也没见流过的杨芸，此刻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虽然心里仍有疑虑，但还是信任和同情占据了理性的位置。他们之间早已不是上司和下级，同事与同事之间的纯粹关系，而是不知觉间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友谊，这种时候，正是挺身而出的时刻。
“你的烂摊子还得我给你收拾，一份一千字的书面检查，明天早上送到我的办公室来。”
说完这句话，院长便离开了明哲的办公室。
程时凑在明哲耳边说了句“好样的”，这下明哲英雄救美真的是帅呆了，求爱之旅更进一步。
程时搡了搡明哲，让他趁此良机安慰杨芸，说不定这就是老天故意给的契机，让一切都水到渠成，尘埃落定。
明哲根本无视程时的误解，语气平静地问道：“院长走了，可以告诉我们实情了吗杨芸？”
杨芸抽泣着默不作声，一直不说话的杨明秀倒是开了口。
“都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