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不明白眼前的朴仁赫，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么一个推断结果的。
“我……”
我来不及解释，只能看他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这件墨绿色的风衣上。风衣没有纽扣，只能靠两边拉紧，然后裹住，抵挡冷风。
“你穿这件新衣服去见季深么？”
他的眼光很毒辣，几乎在一秒之内就判断出了我的局势。我穿了自己这件藏在衣柜里很久的衣服，今天晚上为了出门才刚刚摘掉吊牌。
这一切都落在了朴仁赫的眼里。
一时我感觉自己很丢脸，尤其是在这个看似喝醉，实则心思清明得一塌糊涂的男人面前。
他慢慢靠近我，低声问：“你们真的上床了？”
我干咳了两声，不自然地躲避开他的目光。
“没有。”我说。
朴仁赫顿了一顿。
他身上还留着轻微的酒味，但并没有让人觉得不适。
纵然喝得酩酊大醉了，他身上淡淡的香草薄荷味道，依然隔着他轻薄的衬衫，传递到我的鼻尖。
“真没有？”他很慎重地又问了一遍，不知情的以为我身陷什么重案罪犯的审问群。
“没有。”我摇头。
朴仁赫退了一步，看了我半晌，开口。
“……那你证明给我看。”
证明？
“你要怎么证明？”我问。
“随你。总之证明给我看你和他没有发生过。”
我没什么迟疑，直接就把风衣往外一抖。风衣两排没有纽扣，轻轻一抖就掉在了地上。
接着，又是我里面宽松的毛衣，反手一套就套了出来，从手腕那里挣脱出来，落在了脚踝的地方。
我穿的衣服不多。此刻三两下，就脱了个干净。
里面除了黑色的bra，就再没有剩下什么了。
“证明了么？”我直视着他，看到了他的瞳孔里倒映着我自己的身体。光滑，没有一丝瑕疵。
朴仁赫怔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没有接上我的话。
他像是一台电脑突然就当机了，怎么重启都没有再反应过来，唇微微启着，手势还停留在上一句话的手势里。
我静静地和他对峙。
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有微微的凉意。阳台的窗户没有关，冷风吹进来一两缕，我的肌肤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朴仁赫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手忙脚乱地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盖在我身上。
“你干什么？”他低声责备，语气却是温柔的。
“你不是要证明么？我现在就是证明给你看呀。”我默许了他把衣服盖在我的身上，静静开口，“……现在你能确认了么？我身上唯一的一块草莓，大概还是你的杰作。”
说到这里，朴仁赫这个家伙竟然微微的脸红了。
“……我那晚是……”
他大概想要找借口推脱掉这件事情。
“好了，你别解释了。我只知道我早上醒来，就看到这些。你这辈子是别想洗清这罪名了。”
我说完，两个人都忽然安静了一会儿。朴仁赫帮我裹紧衣服，但目光却总是似有似无地掠过我的胸前，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收了回去。
剩下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再追究。
我们像往常一样一个睡在房间，一个睡在客厅。往常朴仁赫都会非常无赖地来敲好几次门，扯出各种可以进门的借口。
但今天晚上他非常安静。
我临睡前透过一道缝隙看他，男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惹动了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窸窸窣窣到半夜，这个声音终于停了。一整个晚上他都出乎意料没有过来敲我的门，像是良心发现，突然变成正人君子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朴仁赫已经离开出租屋，大概赶往工作室开始工作了。
我正在厨房里做家务，忽然就收到了陈景打过来的电话。
“今天能出来见见吗？”
这是自从发生了“粉丝围攻事件”之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正好我也很想看看他的态度如何，不管怎么样他都欠了我一个解释。
“好，几点？”
我心里想的是，对方会说，晚上xx点，xxxx餐厅见，不带其他的废话版本。
他只要报了时间和地名，我就会应承了下来，并且如约前往。
但我得到的版本竟然是这样的。
“晚上风可能有点大，你多穿一点衣服。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你下来就能看到我了。”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留下我握着手机话筒还有些目瞪口呆。
晚上我早早地开始留意窗口，五点不到陈景的车就停在了我单元楼的楼下。我心想，看来他并没有耍我啊。
他短信过来。
——我已经在楼下了，你准备一下。
我在洗手间照了照镜子，今天素面朝天，没有化任何的妆，但衣服和头发还算简洁。总体而言出的了门。
我既然是去见陈景的，也不用太过隆重，无非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总要和他谈一场。
下了楼，我坐上了他的车。他带着我去了一家非常豪华的西餐厅，出入的都是穿着露肩晚礼服的美女们。
我看了看身边的陈景，也是一身的西装，很正式。比对他的着装，再比对这家餐厅，倒让我觉得自己的这一身牛仔裤有点寒碜了。
我们点了菜，他要了一瓶红酒，帮我倒酒在高脚杯里。见到他的面我也没多少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说吧，你找我过来，想说什么？”
陈景没有理我的这茬，反倒开始和我谈论今天的天气降温了，外面的雾霾又严重了，聊得无关而琐碎，话题兜兜转转过来，又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看着我好像变瘦了，等等云云。
“废话。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我还能好到哪里去？”我看他一眼，直接把话题扯到了上次那件事。“你就没什么想要说的吗？”
陈景很淡定，问：“我该说什么？”
“你不解释吗，说我和你没有关系啊。你一撇清，我就什么事都没了不是么？”
他若有所思。
“也不是没有道理，”顿了顿，又看我，“但很多时候不是我单方面的申明就能够有效果的。有时候舆论会认为，我越极力撇清，这件事情和我的关系会越大。”
我气结，这下算是明白了。
“……所以你为了明哲保身，就把我推到前面去了？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陈景笑。
“也不是。对你而言或者是个负面事件，但公司认为，我和你炒绯闻的那段时间，因为我们彼此身份的特殊性和悬殊差距，它们反倒掀起了一阵很大的话题波澜。”
看着我沉默了，他抿了一口红酒补充。
“至少那段时间，关于我的热度，上升得很快。”
噗。
我差点要把刚入口的酒给喷出来。
“……原来你们还躲在幕后洋洋得意啊？”我有点不可思议。
陈景点点头，然后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过来给我。
我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心里一惊。
面额很大。零太多，不是我所能承受起的数目。
我看了一眼陈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打什么主意了。
他不紧不慢。
“我要你找你谈一笔生意。如果你答应了，这笔钱就是你的。”
我说：“我不需要。”
他也不着急。
“你最近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似乎不是你口头说的那样吧？”
我被揭穿了，哑口无言。
临出门之前，我还在楼下单元楼的夹杆里，看到自己被贴上去的未缴的水电费名单了。
“那你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数额这么大，肯定不是一桩小事吧？我沈森森何德何能，能被您指派这么大手笔的任务？难道你是让我去杀人放火，顺便再栽赃陷害给某个竞争对手公司？”
我以为这种事情在娱乐圈里不该是常见的么，没想到陈景被我逗笑了。
“森森，你是不是电视剧和小说看多了？”
我无言，他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就是喜欢你身上这种……怎么说呢，让人莫名奇妙的气质。”
我汗颜了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追问下去：“你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别拐弯抹角了。”
陈景也爽快。
他看了我一会儿，静静开口。
“我要你继续扮演我在舆论上的‘女朋友’。”
什么？
“配合我出现在被偷拍的场合，配合我做一些类似牵手的亲密动作。或者被狗仔拍到出入酒店，等等。”
“你脑子坏了吧？”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他摇头。
“这是我个人的意思，也是公司出于战略上的考虑。这段绯闻在短期内对我的影响，是上升作用的。”
“什么？”
“你不用有所顾虑。当我觉得它开始影响到我的发展的时候，我会顺应趋势和你解除契约关系。”
我愣了半晌。
“……你们整个公司的人脑子都有坑吧？”
陈景笑而不语。
我深吸一口气。
“你们公司几个人？”
他回答。
“两个。我和经纪人。”顿了一顿，他补充，“……最近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团队。”
我翻个白眼，没有再和他废话。
“对不起。”说着我想要转身离开。
我是缺钱。还没缺到毁三观的地步。
但身后的陈景不轻不重地补充了一句。
“……就算你自己不需要，你觉得朴仁赫也不需要么？”
我愣住，转过身去。
短短几天，这个男人竟然已经把我的底细打听清楚了。想必他也终于知道那天在摄影棚，我为什么会被那样反复刁难了。
陈景说得很镇定，像是早有准备。
“换做之前，我还会忌惮他。但现在……他已经不值得一提了。”他端起酒杯，遥遥做了一个cheer的姿势，“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负债累累，听说还不清还可能去坐牢，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