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打断我的话，“刚刚是刚刚。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忍不住了。”
黑暗中他盯着我，七分的沙哑中，竟然还有三分的乞求。
就在这个时候，我身后的门，传来了剧烈的敲击声。
我楞了一下。
剧烈的撞击声在我身后响起，尤其是这个寂静的夜晚中，这个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且刺耳。
我慌慌张张地就收拾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该怎么处理眼下这个局面。朴仁赫的电话还保持着接通，冷冷的声音同时从话筒和门外响起来。
“季深，最好现在开门。”
季深揽过我，把我放在他身后，从容地伸手过去想要开门。
我慌张制止了季深，抢过手机话筒对着那边说：“朴仁赫，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是自己想要留在这里的……”
越说到后面我越没什么底气，但仅仅为了避免两人受伤，我强行把整句话说完了。
“你说什么？”那边的朴仁赫明显顿了一下，又很快开口，“你先开门。让我进来我们再解决这些事。”
我摇摇头。
“……你不用进来了……我不会开门也没有这个必要……”
还能怎么解决？除了向季深妥协还能有什么办法？
朴仁赫因为中间夹了一个“我”才如此难堪落魄，如果我不主动做出改变，他不知道会拖着这个境遇到什么时候去。
“……森森！听话，让我进来，我们可以慢慢再想办法……”
他不断地敲打着门，一下比一下急促。不知情的还以为里面发生了火灾，他正在尽全力抢救伤员。
“……不用再想办法了，我已经做了决定……我难道不能有自己的主意么……”
说着说着我竟然感觉自己鼻头也一酸，语气冷不丁就开始湿漉漉了起来。
“……别闹！森森！让我进来！跟我回去，好不好？嗯？”
朴仁赫像是在哄一个小朋友，从最开始的强硬态度到逐渐地软下来，他甚至带了一些乞求的意味，也不管这些落在季深的眼里会不会显得难堪。
“……别拒绝我好不好，森森？什么事情肯定都会有出路的，我们一起想办法啊！你就这么甩掉我，让我怎么办？你难道不知道真正让我扛得很艰难的，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害怕你突然不要我啊……”
他急促地敲打着门，甚至怀疑门板都要被他敲坏。门外急成一团的男人和门里茫然无措的我，形成了一个非常鲜明的对比。
我被朴仁赫说的心里一抽，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反而是季深镇定地从我的手里抽过手机，静静开口：“……躲避正面冲突，这就是你的一贯方式么？”
他说得风轻云淡，却让我脸上有点挂不住。
还没有反应过来，季深已经迅速开了门。门外的朴仁赫没有防备，一时跌进来，等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黑暗中我狼狈的衣衫和脸上挂着的泪痕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像是凝结出了一层冰霜！
“你……”他指了指季深，顿了两三秒，就在我以为他会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一拳，正中季深的脸！
季深堪堪躲过，却还是被撞击得后退了两步，抵在身后的墙上。
“……你欺负她？”朴仁赫的手颤抖着，像是见到了一桩非常惨无人道的的事，连声音都快变了，“竟然……”
“朴仁赫！”
黑暗中我看到了季深在流血，不自觉就惊呼。
但季深的表现非常淡然。他像是在擦别人的血迹一样，随意擦掉了自己脸上的血迹。整个过程云淡风轻，还有点置身事外的感觉。
“觉得很不能接受么？”他反问，“……就像我当初知道全部事情的经过那样，对不对？”
一席话说的我心头一阵一阵的波澜，随即季深的拳头就狠狠回砸了过来，正中落在朴仁赫的脸上。
“这一拳是替森森，”他说，“……她平白无故被你圈禁这么久，你该知足了。”
朴仁赫捂着脸，单手支撑在旁边的柜子上。血迹从他的指缝中出来。
“是么？”他低着头停顿了一会儿，抬头的时候很快又是一拳，正中季深的脸。
季深没有躲避，被打得后退了三四步，捂着脸，抿着唇没有说话。
“……这一拳我早就想打你了。你伤了她的心，以为还能再这么顺理成章地拼合起来？”
两个男人竟然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扭打在了一起。整个过程看过去很文明，每一记拳头都有其相应的借口。但实则两个人下手都相当凶残，不论是朴仁赫还是季深，都出手敏捷，力道迅猛。一副今晚要把对方打残了的架势。
“停！别打了！”
我在其中大喊大叫，但显然没有人听我。从最开始的一拳一拳，到之后的好几拳叠加着，他们出手越来越快，越快越毒辣，到后来连半句对话都没有，就径直扭打在一起。
寂静的房间里，只传来拳头骨骼打在血肉上的闷哼声。
“别打了！”我急得跳脚，却是感觉自己半点用也派不上。终于，在其中一记拳头即将落下来的时候，我挡在了前面。
猛烈的风声从我耳边呼啸而过，就像有什么重物要径直朝我脸上飞快砸下。
我吓得闭上眼睛，但风声却在距离我非常近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停住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像是死一般。墙上的挂钟传来滴答滴答的秒钟的声响，提醒我时间还在继续流逝。
我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男人正静静看着我，眼里还有一些诧异。
拳头距离我的脸上只有几十公分的距离，却被对方戛然收回。
“……森森……”朴仁赫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挡在他前面的这个“不明物体”就是我。
“……你……”他自己也惊呆了，有点诧异，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第一句话该怎么和我启齿。
反而是我面前的季深静静收回了手，后退了两步，突然就一个转身，抽身走出了这场战局。
“森森，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要是伤到你了呢？”朴仁赫迅速把我扳过身，查看我全身上下有没有恙，确认没事了就开始一通骂我的话。
可骂归骂，他眼神里的意思却是欣喜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场面混乱之下直觉就率先替我做出了回应。看着面前朴仁赫像是抓到糖果的孩子一般的惊喜眼神，我没有说话。
这场看似没有休止的拳架，却因为我的突然介入变得没有意义了起来。两方同时默不作声地选择了休止，结束了武力攻击。
季深陷在沙发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问我。
“……你之前答应我的事，还算数么？”
我来不及做出反应，朴仁赫已经挡在我身前了。
“她没必要接受你的任何条件。我和森森会想办法解决困境的，至少……不会来求助你的意见。”
季深没说话。
朴仁赫整了整我身上的衣服就想要带走我。
我不知道是该走该留，却觉得季深的眼里有过不易察觉的受伤。是我的……错觉吗？
朴仁赫带着我离开的时候把身上的两件外套都套在了我身上。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走在夜深的冷风中却显得精神奕奕，路上心情大好还和我开了好几个玩笑。
我低着头没有回应，终于走到车边，摸着副驾驶的车门就坐了上去。
朴仁赫一路带着我回了出租屋。
到家了已经非常晚了，他把我安顿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的冰箱里找了点牛奶，倒在锅里热了一下端来给我。又抱了好几个毛毯盖在我身上，还找到了我丢在房间里很久的一个小音箱。
“……要来点音乐么？”他眼睛闪亮着问我。说完就在房间里放起了舒缓的音乐。
节奏一起，我的困意就上来了一点。
可临睡前，我还没忘记扒拉着朴仁赫的衣角问他：“……你说……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呀……”
到了第二天我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朴仁赫已经早早离开了。
我猜想他大概是去工作室，于是也没有更多地追究。
直到下午的时候，我偶然逛了一下网页，突然就从论坛里炸出了一个舆论大新闻。
我还没来得及自信看，再次接到了茜茜的电话。
“天哪，森森，你知道你自己又‘成名’了吗？简直红了半边天啊！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的这些室友，对于娱乐八卦的动态比我了解得更快更全面。
关于我的事情，总是她们第一个通知我。
我不明所以地点开了那个链接，引入眼帘的……赫然就是我和陈景的绯闻！
这个家伙，我没有料到他真的就这么做了！
图片一张一张，都是那天晚上我和他在餐厅吃饭时候的照片。偷拍的角度看上去我俩非常亲密。自从上次的从酒店出来的事件之后，恐怕这又是一个新的谈资。
我的鼠标哗啦啦翻动着网页，越滑心里越着急。
而偏偏就是在这时候，朴仁赫的电话响起来。铃声震动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