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我接起朴仁赫的电话，莫名就有点心虚了。
“……那些照片是上次我……”
解释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朴仁赫已经欢脱地打断了我。
“中午吃饭了吗？”
“啊？”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吃啊。”
“冰箱里有鸡蛋，蘑菇，牛奶，还有一些蔬菜。”
“啊，好，我知道了。”
我看着手机话筒，不知道该不该提网上舆论的这件事。
朴仁赫却又问。
“晚上想吃什么？我回家做饭。”
这架势，摆明了一副顾家好先生的态度。我想了想，说：“不用了，你人回来就好了。”
朴仁赫又和我聊了几句，终于恋恋不舍又有些不情愿地挂了电话。
我猜不出来他是知道了这件事还是不知道。网上舆论满天飞，稍微关注一些新媒体或者娱乐资讯的，大概都不会错过这个和“陈景”有关的头条。
他的公关确实有自己的实力，而炒出来的绯闻也能够凭借一些幕后推手的推波助澜，成功吸引许多人的视线。
我有些气得牙痒痒，但盯着手机屏幕很久，它没任何动静。
别说，我不指望会得到他良心发现的道歉。他拿捏我刚好拿捏得准，就像他笃定我拿他没有办法一样。
到了下午的时候吴允儿回来了。
时隔这么久，她在我的人生中像是蒸发了一样消失了许多天。如今再次站在我面前的人，海藻般长长卷卷的波浪，化了精致的妆，一身黑色流苏的斜边外套。把空行李箱丢在房间门口的时候，她和我对视了一眼。
“……最近过得糟透了吧？”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她就是这么说。
吴允儿和我印象中相比又瘦了一点，举手投足多了些成熟妩媚的气质。
“是啊。”我如实回应。
剩下的时间，就是靠在门框上等着她把房间里剩余的东西都丢进行李箱里。
常常会见到她整理东西，因为她总是纠结在搬走和不搬走的选择中。或许有了更好的住处，但又因为种种节外生枝的原因搬了回来。
上一次，还是托了她安装在房间里的摄像头，我凭着几张丑照私密照在网上“火”了一把。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去质问她在自己房间里装摄像头干什么用。又或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她对其他人保留足够的安全距离的一种方式。
这个与我密切交心、却又与我反目成仇的女人，直到现在还使我抱着非常复杂的情绪。
终于，看到她快要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部整完了，我忍不住问。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吴允儿抬头看了我一眼。
“老样子，”她说着就合上了行李箱，努力地压压压，把它压到能拉进拉链的尺寸里，才继续开口，“对了，我和那个男人分手了，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他做出那种事，我也没想到。”
“嗯。”我应了一声，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下去。
“你找到工作了吗？”我问她的近况。
“差不多吧。有家小公司给了我机会，让我签他们的艺人。我想背后有个靠山总比自己单枪匹马地闯要好。所以我答应了。”
“唔。”我的点了点头，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能够成为网红向来是吴允儿的梦想。她混过夜场，混过KTV，混过各行各路的声色聚会。她的身上总是沾染了不同颜色，你能够从这些颜色的折射中看到自己的样子。
“那很好啊，离你的人生目标又进了一步。”我说。
“是啊，”她站起来，叼了一根烟在嘴里，打火机一开一合，烟雾就袅袅上升，“他们看中我曾经演过网剧的经历。说起来，这些都要感谢你。”
“谢我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想了想说，“但确实是今年，认识了你之后，我一切才慢慢好起来的。接了戏，做了主播，事业慢慢有了起色。或许季深和朴仁赫喜欢你，真的是有原因的。”
原因？
什么原因？
……旺夫吗？
我自嘲一笑。在她这种莫名沧桑起来的语态中，竟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好了，我先走了。公司要给新人集训，一训训好多天。我现在就要出发了，迟到的人可是要被骂的。”吴允儿没和我说多少话，就拎起行李箱打算离开了。
“现在就走？不住一个晚上吗？”我有点诧异。她才刚进来半个小时。
“来不及。”她拒绝得很果断，临出门前看了我一眼，“……别缠着朴仁赫了，他现在快要被你拖垮了。你不是喜欢季深吗？现在有机会，怎么不巴巴过去？”
我一时答不上来。
“……我不知道。”我说。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喜欢这个过程，还是不喜欢这种“被妥协之后无所选择才被迫接受”的方式，还是，天平的指针已经慢慢倾斜向另外一边了……
“你不知道？”她有点诧异，“……既然你不选择季深，还不如当初留给郑曼曼呢。大家也省的撕逼，姐妹一团和气。”
说到郑曼曼，我才想起自己被曝照片出事的那段时间，她也曾打过电话来把我骂过一顿。
内容无非是我不要脸，我不知廉耻，我去向季深打小报告，害的她被拉入黑名单等等。
我当时境遇一团糟，面临的东西措手不及，压根就没再把她放在眼里。
现在听吴允儿提起，我倒有点一口气上不来。
“你和她是姐妹。我和她可不是。至少我做不出联合外人来欺负自己室友这种事。”
话一说出口我就有点后悔。
忍了这么久终于是没忍住，临到分别了我就破功了。
吴允儿拎着行李箱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
过了许久她才回过来说：“……我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是觉得被我抢了不服气，就自己抢回去。下一次见面，我们还是竞争对手。”
说完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边。
我回过身看了看她的房间。一片空空荡荡。这一次她是真的带着她的所有东西离开了。
晚上朴仁赫如约回来。自从要回来给我做饭，他连加班这种步骤都自动省略了，一到五点准时开车回家，接下来身影就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我们动着筷子一团和气地安静吃饭，偶尔评论一下这道菜品如何，应该怎么做才更加能保持绿叶清脆。一顿饭下来，我们丝毫没有提及关于工作室的任何情况。吃完晚饭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旧电视机每次切频道的时候都会闪退一下。“房东永远都不修。”完了我也抱怨了一句。
关于我和陈景的绯闻在各大舆论网站炒得沸沸扬扬，一些小道消息八卦论坛、偷拍照片，不论本人的还是非本人的，都过来凑了一点热点的周边。临睡前我没有忍住，打开房门对他说：“陈景的事是他故意找自己的助理偷拍的，你应该明白。”
朴仁赫正在沙发上铺今晚的被子，看到我开门，楞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网上的事？”他说，“我……完全没放心上。只要不再有粉丝恶意攻击你就可以了。”
他这么坦荡荡地解释，反倒让我觉得自己心胸狭小。
我点点头，回馈以感激的微笑。
但没想到，这次的绯闻事件除了发酵之余，更加引起了一些三流娱乐公司对我的关注。
我正在电脑前对着那些喷子水军一筹莫展呢，忽然就有个电话拨进来。
这是时间持续的第三天中午，陌生号码我一概不接，但对方持之以恒打了好几个，拖黑之后又换了个号码打给我。
我接起来，电话那边是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
“沈小姐，你好，我是xxx网娱公司的经纪人陈xx，我们很荣幸可以邀请您来我们公司这边发展，成为新晋的艺人……”
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要么就是恶作剧。
搞不好还是什么八卦记者过来探口风的。
挂了那个电话的第二天，对方又彬彬有礼地上门。按响门铃后我开门就诧异了。和我面对面的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确实像个一本正经的团队。
他们进门后亮了身份，给我看了资料，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了好几个小时。
讲到后来我终于有点明白，我这次确实“火”了，火到都有公司看好我作为“负面明星”被包装出场的市场效应了。
“你们公司真敢冒风险啊？就不怕有人吐你们公司唾沫，大骂让我退出娱乐圈？”
姓陈的经纪人笑吟吟的。
“骂的人越多，关注的人也就越多。这侧面就是一种‘票房影响力’。”
这种套路，简直和陈景那不正的三观一模一样。
说到这我也忍不住打听。“你们不会是陈景派过来的吗？”
好在答案让我松了一口气。他们公司和陈景没什么关系，这让我觉得不那么排斥了。
等谢绝了这几位，把他们送出门后，我也坐在客厅里百思不得其解，回想着他们刚才所说的话。
“……我们知道沈小姐最近陷入了资金苦恼，”说得那么文绉绉干嘛，无非就是缺钱，“……那么成为我们新签约的艺人，有可能让你翻身，再加上你本身已经有一点‘影响力’了，身价上涨指日可待……”
我拿捏不准。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摊上吴允儿吗？
我自认自己资质平平，撑死了就有点改剧本的小才华。让我从幕后走到台前做艺人？这不是天方夜谭？
但很快，我的想法就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