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
此刻的朴仁赫目光灼灼,眼睛在黑暗中黑亮。我一时没有办法搞定眼前这样的一个朴仁赫,只能匆匆忙忙地想要推开他。
但朴仁赫不肯。
他在我耳边低声开口:“……我咨询了心理医生,他说,女人在对自己身体上的第一个男人,会产生一些别样的情愫……”
……你还特意为这种事情咨询医生?
我心里的那句“哇擦咧”再次盘旋了起来,同时隐隐的不安全感开始往外冒。
“……所以……”朴仁赫的吐字很轻,但是音质好听得要命,“……你喜欢季深,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没有再回答任何和这个相关的问题,开始往外推着他。
但朴仁赫不动。
他无比从容镇定地注视着我,忽然没头没脑地轻声问:“……如果……”
他的手轻轻碰上我的头发,像个温柔好男友那样,把我的头发一路顺到了末梢。
几乎把我的所有头发都拨弄了一遍,这句完整的话终于被他说出口。
“……如果,我也做到这样的程度呢?”
我在黑暗中犹如触电。
眼前的男生很高很瘦,可是抚上我头发的手,竟然有着微微的颤抖。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别闹了。”我冷静开口,试图把气氛带入一种冰窖中。
但面前的人摇摇头。
“我没有闹。”
还装出无辜的样子?
“……说出这样的话,还不算胡闹么?”
朴仁赫双手环绕住我的腰,任凭我怎么推搡都是巍然不动。他在这个黑暗中像是打定主意粘在我身上了,甚至在我耳边开口:“……你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么?”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淡淡的香草薄荷味很好闻,有着一半成熟男人、一半干净少年的气质。连同他的吻,既不张扬也不掠夺,每一秒和另一秒的间隙都让你觉得像是在拍青春偶像剧的大片。
可眼前的人……是朴仁赫啊。
“走开。”我终于在一个呼吸的间隙有力气挣扎出来,声音冷冷。
朴仁赫的怀抱却再次包裹住了我。
他像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猫,蹭着我的脖子蹭着我的耳根,恋恋不舍地舔啊舔,像是舔牛奶一样。我差点就想要投上一大袋猫粮过去,讨好着说,这是孝敬您的,不成敬意。
可朴仁赫最终还是个男人,不是只猫咪。当他辖制住你的身体的时候,你才会意识到人和人之间的力量悬殊究竟有多大,而看上去好脾气的男生也竟有这么霸道不容你反抗的一面。黑暗中,他一边吻着我,一边用另外一只手从我包里摸出了钥匙,摸索着门锁,然后啪嗒一声,门就无声地开了。
我的危机感从未这么强烈。
可是朴仁赫来不及容许我做任何的动作,已经带着我像是跳一首华尔兹一样转进了房间。门在他的身后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把我压在门板上,还是吻得像一只讨好主人的猫咪,可手已经轻轻地从脖子处慢慢往下游走,开始解开我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住手,”我觉得事情真的快要不可控制,好不容易残存的理智把他的手紧紧制止住,扣在第一颗纽扣上不再有任何动作,“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朴仁赫的声线很沙哑,“……你还不知道么?”
他重新把我的手拨开按压住,顺利地解开了第一颗纽扣。衬衫领口大敞,露出了里面的锁骨。他的身体无比滚烫,每一根指尖都在颤抖着,仿佛我的身体是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而他触碰一下就会被火焰的余热灼伤。
“……我想做季深对你做过的事。”
他说。
这大概是这个浓郁的夜晚中,他斟酌了反复,终于说出口的话。
当它们被完整地说出来之后,就仿佛一个神圣的仪式开始进行。朴仁赫的吻开始变得热烈而具有攻击性,我呼吸中的所有空气,连同大脑思考的能力都被一同剥夺。整个人昏昏沉沉,像是置身在一个深不可测的云端中。‘最终我被一股柔软的力道推倒在了床上,意识反应过来的时候,衬衫已经被去掉了。身体有着轻微的凉意。
我立刻触电一样推开他,有点结结巴巴,但是终于还是把话给说出来了:“……朴仁赫,这样不行。”
男生温热的气息环绕着我。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相反小心翼翼像是在呵护着什么重要的宝贝。比起我被去掉了一件衬衫,眼前的朴仁赫把自己去掉得反而更多。从客厅到我的卧室,每走几步他都像全身发热一样,迫不及待想要去掉点身上的什么。现在在我面前的,是非常年轻而有力量的男生的身体。轮廓锋利,带着一点攻击性,像是造物主打磨过后的杰出作品。有这么一瞬间,我把国内所有的男模杂志封面都想好了标题。
但最终我拒绝了他。
他注视了我一会儿,眼神里依然还有着刚才的涟漪。他从狮子回到了那只萌萌软软的小猫咪,带着点撒娇的意思:“……森森,我想。”
“不行。”我果断摇头。
我们两个人又在黑暗中无声地对峙了一会儿,我什么也不说,他什么也不说。他大概又在想能套路我的办法,想着软磨硬泡的招数。我也打定了注意,不论他说什么,我都说不行。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拒绝到底。
可这次朴仁赫没有再过多地纠缠。
“好吧。”
他只是轻轻开口,然后就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他妥协得如此之快,我一下子也没有预料到。
接着我们又在黑暗中沉默地坐了一会儿。
朴仁赫忽然问:“……是因为季深做这些事更加娴熟有经验么?”
这个家伙。
我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他总是拿自己和季深去比较?
“我就知道。”他低笑,“……季深果然更能讨女孩子的欢心。连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也一样。”
我被他语气中传递出来的落寞情绪感染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指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抠了一会儿,像是在做小动作。可从语气中传递出来的悲伤却是明显的。
“……你知道么,森森,这是我第一次……”他轻轻呢喃,“做这样的事……”
他温热的呼吸包裹着我。
可我只要满脑子的,“纳尼?”
他笑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他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萌生了……想要对一个女孩做这样的事的想法……”
接着,他就萌萌软软像是撒娇一样地蹭了两下。
可过了一会儿,他又问:
“……我刚才的动作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么?”
“没有。”我急忙澄清。
“那就是很舒服咯?”他问。
我又语噎了。
“舒服么?”他再度发问。
……这是不是……
太过得寸进尺了一点?
“……原来不舒服啊。”最终,他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接着语气就焉了下去,像是再次被浓浓的悲伤情绪传染了。
“……舒……服……”
最终,我咬着牙,咬牙切齿地回给了他这样的答案。
朴仁赫很满意,又抱着我蹭了两下。
我们最终达成了一个非常友好的妥协。
朴仁赫不再做任何具有杀伤性的举动,同时也保证我们这个夜晚能够波澜不惊地度过。之前发生的一切,包括一切的对话,我们就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作为“放过我一马”的代价,朴仁赫厚颜无耻提出了留下来睡一晚的要求。于是大半夜的我恨得咬牙切齿地搬出了自己的房间,搬到了隔壁的茜茜的床上睡。被子和枕头原封不动地留给了朴仁赫,顺便还把衣柜里的小hellokity给拿了出来,“枕着吧,这是贵宾待遇,说不定一枕就喜欢上了呢?”
朴仁赫点点头,竟然觉得我的话还是颇有一些道理的。
此刻已经接近十二点钟了,我已经累得不行不行,朴仁赫大概换了一个新鲜的地方,此刻还有点神采奕奕。
“……我要洗澡。”
于是我忙前忙后,开始给他找各种洗漱用品,找浴巾,找沐浴露,还翻箱底找出了一瓶男士香水。
哗啦啦的水声之后。
“……我要吹头发。”
……吹……头发?
“……有烘干机吗?”
烘干……哪里?
“……哪里有充电器?”
……自己不会找吗?
我鞍前马后地伺候,终于轮到我自己可以洗澡去了。淋浴的时候才发现给这个家伙准备的东西什么他一概没用。相反,他非常精准地挑中了我的沐浴露和我的浴巾!
求问一下这是什么心态?是因为身上的薄荷味让他感觉厌倦了,所以想换种别人身上的味道吗?还是他觉得我用的东西就是应该试一下什么口味,多飘散在空气中,以至于连盖子都不盖回去?
我一换上睡衣就气势汹汹想要冲回卧室去质问。但是没想到一踏进卧室,就看到朴仁赫坐在床上,肩膀上随意裹着浴巾,头发还淅淅沥沥地滴着水。可他丝毫不理会这些,低着头,认真地盯着手里的东西看。
“……你在看什么呢?”我察觉到气场不对,忍不住问。
他抬起头。捏在他手里的是一张大额支票。
末尾签着季深的名字。
时间是十一月的七号。
我忽然愣住了。那张被我推掉了好几次的支票,没想到最终还是被金助理偷偷摸摸塞到了我的包里。而现在,却被朴仁赫随手翻了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和他发生了关系之后的……第二天吧?”
我一下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朴仁赫却笑了。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他的声音不轻也不重,却偏偏回荡在整个房间里,“……你和他做,就是因为他开给你这张支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