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妇惊道:“你、你、你叫我什么!”
王庐笑道:“大娘啊。”
“不准叫我大娘!”悍妇把袍子一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庐的鼻子,恶狠狠地叫道。她个头本就不高,王庐更是骑在马上,那双肥手才举了一阵,便觉得累了,于是放下来指着小红马的鼻子。
小红马“哞”地叫了一声,张开嘴,就要咬悍妇的手指。悍妇怒上心头,侧身一跳,勒住马缰,将马头压下,轮起拳头就要往马脸上砸去。
王庐飞身下马,“啪啪”三下打落悍妇的手,然后绕到她的身后,往她背心送了一掌。悍妇一个踉跄跌出三丈远,当她爬起身来时,王庐早已稳稳地坐回马背上。周围的女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个皮肤白皙,容貌俊美的男子不是善茬,以她们的蛮力根本对付不了他。
悍妇心中不甘,又撒开腿,朝王庐冲来。她身体太重,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踉跄之中,被脚下石子绊了一绊,再次跌倒于地。
她这一跤摔得不轻,半天爬不起身来。
王庐知道她身子太重,容易摔出毛病,便从马上跃起,凌空飞到悍妇身旁,扶起她道:“我之前并不认识你,与你也没有仇怨,你为何气势汹汹要拦我的马?”
悍妇脸上一红,讷讷地道:“因为你长得实在好看,我想往我家添个男宠。”
这话一出,王庐怔在当场。他在桃溪镇生活了十多年,从来没有听过男宠这事,不由得问道:“男宠是什么?”
悍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就是在家里养些细皮嫩肉的小子,专门供自己……”后面的话她并没有说完,只是“嘿嘿”地笑了起来。
王庐吃那一惊,抛开悍妇,道:“就你这样,也要养男宠?”
悍妇眼珠咕噜咕噜地转,心想我这样的怎么就不能养男宠了,在东升城生活了这么久,大家都做这种事,我就不成?
一个身着薄纱,妆容妖娆的女子站了出来,对悍妇道:“李大娘,听到这位公子的话了吗?你这样的回去养养猪还成,养男宠,岂不污了大家的眼?哈哈哈哈……”
李大娘的那股凶悍之劲又上来了,她斜睨了女子一眼,高声叫道:“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夏满楼的夏怜呀。我不能养,你能养吗?小心被你妈妈满街追着用皮鞭抽!”
“你!”李大娘所说属实,夏怜气得说不出话来。
“公子你来评评理呀。”夏怜噘起殷虹的小嘴,朝王庐抛了个媚眼,又佯装委屈地道:“她不胖还好,胖起来足足老了十多岁,哪个小白脸被她压在身下不受罪呀。”
“是呀是呀。”她身后的那些女子竟然纷纷称是。
王庐心中愤慨无比,心想这旭日教肯定不是什么好教,所辖之地竟养男宠成风。好好的男子汉,还打不过一介女流吗?就算打不过,竟然甘愿成为她们的禁脔,足可见此地男儿无英雄气概。
他不愿和这些女子呆在一起,便凌空跃上马背,扬起缰绳,往前行去。
走了一段路,一回头,那些女子竟然还跟着他。
王庐气恼得不行,抄起地上一根编绳,朝她们叫道:“你们还不走,是想尝尝这鞭子的滋味吗?”说罢使出平常玩杂耍的功夫,将那编绳往天上一甩,绳子在空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空响,如同打雷闪电一般。
众女子脸上浮现出惊惧之色,停下了脚步。
“哈哈,这不是杂耍师玩的把戏吗?那鞭子在空中很响,但抽到人身上一点不痛。”人群中突然有一个清灵的声音说道。王庐循声望去,只见那女子身穿蓝色的翠烟衫和百褶裙,头上用金钗挽着个元宝髻,面上罩着冰蓝的面纱,一双眼睛灵动至极。
这女子身形长相应都不错,只可惜也是个好养禁脔之人。王庐心中一阵惋惜,他飞跃而起,在离女子三尺远的地方凌空打了个响鞭,女子“哇”地哭了起来。众人一看,她的发髻被王庐的鞭子打散了,金钗掉在地上,上面纠着一缕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打下来的秀发。
“唉,我千里迢迢来求玉根石,本来时间就不多,竟被你们耽搁了这么久。”王庐叹了口气,将编绳一抛,往小红马走去。
“慢着!”夏怜突然道:“这位公子,你若是要找玉根石,那便跟我走吧。”
“跟你去哪儿?”王庐回过头来问道。
“夏满楼藏龙卧虎,任何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在里面交易。”夏怜道。
王庐想了想,点头道:“那姑娘带路便是。”
这次一走,身后的女子都不敢再跟上来了,她们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王庐的背影。
王庐从夏怜口中得知,此地是旭日教的都城,名叫东升城,据地约五万顷,是桃溪镇的十倍。旭日教的教址就在城西,临海,而夏满楼就在离它五里远的地方。
夏怜说夏满楼是一个妓院,桃溪镇上没有妓院,王庐也不知道妓院是什么,便问夏怜,她只是笑而不答。王庐求药心切,便想着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它一闯。
他一走进去后,便后悔了。满堂都是脂粉香气,馥郁浓烈腻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身着暴露的衣服,坐在来客身上,或被灌酒,或被上下其手,污言秽语在男女口中穿梭。
“原来旭日教管辖的地方不仅女人爱养男宠,就连男人也……这样想来,魏家人确实把桃溪镇管得不错了。”王庐暗暗想道。
夏怜吩咐一个婢女去把老鸨叫来,然后对王庐道:“公子请随我到楼上来。”
王庐心中一喜,道:“还好不在这个地方谈事儿。”夏怜微微一笑,便领着王庐上了楼。
楼上别有洞天,一条过道连接着两旁若干个厢房,这些厢房分别被署名为“云雾阁”“烟雨阁”“洞房阁”“倒凤阁”,各个厢房的房门都紧闭着,里面传出男女浪笑浪叫的声音。王庐心想这里的“阁”字真是玷辱了王家药铺里的阁楼。于是对夏怜道:“夏姑娘,你带我去哪里?”
夏怜走在前面,推开一扇门,道:“就是这里了。公子先进屋歇息一下,我这就去催妈妈快点上来。”
王庐点点头。待夏怜走后,他立刻站起身来,将屋内查看了一番。
屋内的四个角落里放着漆金的香笼,里面的熏香已经被点燃了,烟熏雾绕,整个房间里充满了奇异的香味。王庐觉得这股香味太闷,便打开窗户通风透气。谁知这窗户竟然通向大堂,下面的污言秽语又传了上来,一刻都没有清净。王庐想了想,还是将窗户关上。
再坐了片刻,便有一个婢女端着酒水果盘进来了。那婢女放下手中东西,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跪在一旁偷偷打量王庐。
王庐偏过头,直接看向婢女的脸,只见她略施粉黛,容貌清丽,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灵动之至。见王庐在看她,立马红了脸,低下头来。
王庐心中一笑,道:“你们妈妈呢?怎么还不来?”
婢女抬起头道:“公子别急,妈妈一会儿就来了,奴婢先伺候您喝点酒吧。”说罢用葱管般的细手,挑起金壶,给王庐到了一杯酒。
王庐见她手指如玉般晶莹白皙,不像是干粗活的婢女,又见她脚上的绣鞋和刚才那个蒙面女子一模一样,心中明白了几分。便笑道:“那王某就却之不恭了。”说罢接过酒杯,贴着杯壁仰天往口中送去,眼睛却偷瞄着婢女。
婢女嘴角一扬,眼中饱含深意,王庐见状便将酒倒进衣领。他是变戏法的好手,这偷倒酒的手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然后拿起金壶,将自己的酒杯倒满,送到婢女嘴边,道:“来,你也喝一杯。”
婢女脸色一变,道:“这是公子的杯子,奴婢不敢用。”
王庐仍举着酒杯,眼中盛满笑意,道:“有何不能用的,楼下共用一杯的人不是多得是吗?”
“公子怎可这样说话!奴婢只是夏满堂的奴婢,并不是陪客的姑娘。”婢女站起来道。
王庐也站起身来,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竟没滴出一滴水来。他笑着指着这酒水道:“你为何不喝?是不是因为这酒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公子醉了,奴婢这就去叫老鸨过来。”婢女迈开步子,往门边走去,那双冰蓝的绣鞋暴露在衣裙之外。
王庐运起轻功,飞到婢女面前,按住她的肩膀,将酒往她嘴里一灌。灌罢将酒杯掷于地下,笑道:“我倒要看看这酒到底会起什么作用。”
“是吗?”婢女伸出袖子,抹去嘴边的酒渍,眸子一深,笑道:“倒!”
王庐心中一惊,忽然之间,眼前天旋地转,他浑身一软,瘫倒于地。迷迷糊糊中,听见一个人推门进来,说道:“他没喝酒?”然后有个清灵的声音回答道:“他心中警惕不肯喝,谁知我们把毒下在香里,这酒才是解药啊,哈哈。”第一个人又道:“他弄断了姐姐的秀发,姐姐打算怎么处罚他?”那个清灵的声音答道:“哼,他不仅弄断了我的头发,还逼我用他喝过的酒杯喝酒!这样吧,我们先把他的衣服扒光,让姐妹们好好爽一番,免得浪费了这副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