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衡见黑鹰走了,爬到山崖边,对着山谷“嘟——”地吹起了口哨。她不相信“琥珀”就这么死了,因为那是她救下来的小鹰。‘琥珀’在被她救下之前,一定也经历了很多磨难,不是都没有死吗?她相信‘琥珀’如果听到她的口哨声,一定会振奋精神,展翅飞起来的。
黑鹰虽然走了,却叫李耳躲在暗处观察魏青衡的所作所为。李耳见魏青衡对着山谷一阵阵地吹口哨,心想:主公如此提防这个丫头,会不会多虑了?她武功不高,又没有城府,还有些固执,连训鹰经验丰富的主公的话都不信,能做成什么大事?
他觉得魏青衡再怎么吹口哨也是徒劳,便回去禀报了黑鹰,黑鹰道:“她有耐心在那里一吹便是一个时辰,你就没有耐心在那里守着她,守一个时辰吗?”
李耳听了,连忙拜道:“是属下失职,属下这就去守着大小姐。”
当他再次回到悬崖边上,却看见魏青衡将一只小鹰举过头顶,夕阳为他们镀上一层晃眼的金色,魏青衡口中呼出一声“嘟——”,双手往上一推,小鹰扑扇翅膀,稳稳地飞上了酸枣树上的巢穴。
一阵风吹来,魏青衡的头发和衣服向后扬起,她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恍若天上下凡的仙子。
“你在这里?”魏青衡转过头来,看见了李耳。
“大小姐,主公让我来接你。”李耳俯身拜道。
“走吧。”魏青衡扬起手,对小鹰挥手告别。
魏青衡走在前面,李耳默默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大小姐,刚才那只小鹰,是‘琥珀’吗?”
“嗯。”魏青衡点头笑道。
“它掉下山崖那么久,不是上不来了吗?”李耳不解地道。
“一般的情况是这样。”魏青衡笑得更欢了,“但它不是一般的小鹰,它是我的‘琥珀’!”
李耳更加不解:“可是就算它是大小姐的‘琥珀’,又有什么不同?”
魏青衡只是笑着,不再作答。
到了黑鹰面前,李耳将刚才的事禀告了黑鹰,黑鹰沉默了一阵子,突然大笑起来。
李耳见主公也笑了,越发不解。
只听黑鹰道:“衡儿,你坚持己见,不受他人干扰,并且具有极强的耐性,照这样下去,日后必成大器!叔叔老了,比不过你了。”
魏青衡拜道:“叔叔谬赞了,衡儿只是认为做人不能轻易言弃,至于别的,没有想这么多。”
黑鹰道:“好,好,快请起吧。你帮叔叔带回来一只好鹰,想要什么奖赏,告诉叔叔。”
魏青衡道:“衡儿并不要叔叔的奖赏,只是想求叔叔一件事。”
“哦?”黑鹰脸色一变,道:“若是为了庐山教的那小子,还是休要说了。只要我调查清楚他没有觊觎月亮山里的宝藏,便会放了他。”
魏青衡听了黑鹰的话,心想:谢麟安怎么会觊觎月亮山里的宝藏?这不摆明了冤枉人吗?我要求的也不是这件事,我只是想告诉黑鹰叔叔,如果他对爹爹有不满意的地方,提出来便是了,不要谋权篡位。不过现在想来,还是不说为妙。便道:“黑鹰叔叔,我想求您带我去见魏子桥伯伯。”
“什么!”黑鹰登时大惊,叫道:“是谁派你来见魏教主的!”
魏青衡见黑鹰反应如此剧烈,心中很是不解,讷讷道:“没有谁,是我自己想见他。”
“是吗?”黑鹰盯着魏青衡的脸,看她面色坦然,又深知她并无城府,顿时舒了口气。
站在堂下的李耳也不由得舒了口气。
黑鹰缓缓地道:“衡儿,魏教主十年前便在山中闭关修炼,我这十年来虽然声称是在陪他,但也见不到他的面。再说教主闭关的地方极为隐蔽,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魏青衡惊道:“怎么会这样?连黑鹰叔叔都不知道魏伯伯在哪里闭关修炼,那不是没有人能带我找到他了。”
“不,还有一人。”黑鹰站了起来,走到魏青衡身边,道:“那便是魏教主的亲弟弟,你的爹爹,我们的代教主。”
“原来爹爹知道魏伯伯在哪里!”魏青衡笑道:“我岂不是舍进求远了?黑鹰叔叔,我这就回去问爹爹,你不用送我了。”说罢转身就走。
黑鹰朝李耳使了个眼色,李耳会意,伸手拦住魏青衡道:“大小姐,今日天色已晚,这山路陡峭,路途又远,要是碰上豺狼虎豹伤了小姐,主公可担当不起。还是等到主公确认谢麟安没有觊觎月亮山里的宝藏,我再送你们下山也不迟。”
魏青衡知道李耳说的是托辞,他们拿住了她,没准会用来要挟爹爹,但她别无他法,只好答应了。
夜里,她发觉自己的房门外有人把守,出去一问,侍卫们说山中有豺狼虎豹出没,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全。魏青衡心知黑鹰软禁了她,气恼地躺回床上,第一次思考自己是不是真像谢麟安说的那么傻。她人生的前十四年都是在蜜罐中长大的,而现实生活中口蜜腹剑的人多的是,比如白三公,比如朱襄铃,又比如黑鹰。谢麟安倒还好,他是刀子嘴,豆腐心。那别人呢?别人隐藏得那么深,她一个心思单纯那么的人,如何能看穿别人的居心?
她不由得想起了王庐,自己第一次遇见他便骗了他,要是被他知道事情真相,那后果……想到这里,她再也无法想下去了。
此时的王庐坐在桌边,急得焦头烂额。那么多天过去了,魏青山一面对天下放出告示,只要谁能献出玉根石,便会给以最丰厚的回报,一面给那二百九十九人运气排毒。可是不仅玉根石找不到,就连运气排毒也越来越起不了作用了。
金樱子在外面敲门,低声道:“王公子,你睡了吗?”
王庐猛地吹灭桌上的蜡烛,道:“我睡了。你明天再来罢。”
金樱子道:“公子别骗我了,你桌上的蜡烛刚才还亮着呢。你若是不欢迎我,直接告诉我,我再也不来打搅你了。”
王庐见金樱子真的生气了,念起她这么多日在人杰魏府忙里忙外,帮了他不少忙,不想让她不开心,便打开了门。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庐问。
金樱子走进屋来,用自己的宫灯点燃了王庐桌上的蜡烛,道:“我想到了一个帮大家排毒的好办法。”
“是吗?”王庐精神一振,忙问:“什么好办法?”
“便是……”金樱子粲然一笑,道:“王公子,若你听了这个建议,觉得有用的话,须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王庐本是颗七窍玲珑心,只是心里已经有了魏青衡,便不太想与其他女子有暧昧往来。此时笑道:“那可不成,若是你还想要我陪你一晚,我怎么能答应你?”
金樱子正色道:“王公子,我金樱子虽然不是名门之后、世家小姐,但也是个正正经经的姑娘。你若再说这样的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王庐心想:还好你脸皮薄,我这样一激你,你就算想提什么暧昧的要求,怕也不好意思提了。
原来金樱子在和王庐共处的这几天里,经常抢着帮王庐做事,若是有什么扶手搭脚的活儿,她更是乐意去做。那些中毒的人看在眼里,看见王庐和金樱子一同出现,便哄笑道:“夫妻两个又一起来啦?”或者看到王庐一个人时,便问他:“你的小娘子呢?怎么她不来帮你了?”
王庐每次都会解释:“大家不要调侃我啦,她不是我的娘子,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但是大家都没有见过王庐的心上人,便只当他看不上金樱子。这便让他们不解了,金樱子要美貌有美貌,要温柔有温柔,还十分体贴人,是他们年轻时梦寐以求的类型,怎么王庐就看不上了呢?
因此,好事的人们常常有意撮合两人,这正遂了金樱子的意,她越发黏着王庐了。
王庐故意先将话说得难听一些,见金樱子中了套,便放松了警惕,道:“只要你提出来的条件不会违背我的做人准则,我便答应你。到底是什么方法,你说吧。”
金樱子道:“教主内力浑厚,你可承认?”
王庐点头:“我承认。”
金樱子又道:“那他的内力为何越来越发挥不了作用了?”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王庐沉思了半晌。
“就我看来,这是因为他所练的是一家内功,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内功,你不会,我也不会,只能靠教主来为大家排毒,一种内功用久了便会失效。”金樱子沉吟道。
“为何这样说?”王庐不禁有些疑惑。
金樱子看着王庐,道:“你想想,如果一个人得了慢病,常服一种药,那药服久了,药效是不是就弱多了?”
王庐笑着拍手道:“所言不差,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个。”
“我懂的事情可多着呢。”金樱子有些得意:“就这样推理下来,一种内功用久了,自然作用也不大了,所以需要换一种内功来排毒。”
“哦?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内功,你也不会,那谁来帮他们排毒?”王庐盯着金樱子的脸,猜想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嘻嘻,你我都不会,可是王家的藏书阁里有这么多记录内功的书,不都是你的师父吗?你只要把书上的学会了,如何不能救大家?”